挑衅。
不屑。
激将——
随后,徐嘉运摸出一支烟,凌空一抛,狗接食一样叼在了嘴里,点燃后斜睨着燕小北,脸上表情之丰富,像极了嚣张跋扈惯了的街溜子。
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
燕小北冷笑不语,劈手夺过黄金左轮,枪口倏然对准了徐嘉运的脑门子,连扣了四次扳机。
全空!
徐嘉运被燕小北的骚操作,弄的一脸懵逼,直到烟卷烫了嘴唇,这才反应过来,余光扫了一眼朝这边走来的燕贵峰和山子,继而猖狂大笑道:“臭小子,路子玩的挺野的啊。
可惜——
天不绝我徐嘉运,活该你倒霉。是男人,就把枪口杵你自己脑门子上,扣动扳机……”
嘭!
话没说完,徐嘉运直接被一脚踢飞,狠狠摔在了三米开外,虽然狼狈,却依旧嚣张无限,‘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竟然咧嘴笑了起来。
歘——
燕小北手中的黄金左轮,再次杵在了徐嘉运头上,食指轻叩扳机,语调轻松的调侃道:“姓徐的,阶下囚,就要有身为阶下囚的觉悟。
玩这种小把戏,你忽悠谁呢?”
闻言。
徐嘉运神色一紧,颇有种阴谋被拆穿的既视感,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迅速调整心态,道:“既然如此,反正今儿老子是阴沟翻船,落你小子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
不过。
我听说这九谷十八寨的人,各个都是一言九鼎的好汉,没想到真正见识过之后,不过尔尔。”
彼时。
燕贵峰和山子恰好走了过来,一听徐嘉运这番话,山子的暴脾气立刻爆发了开来,拎着折叠弩冲过去,怒声吼道:“你奶奶个熊的,死到临头,还敢这么嚣张。
行。
不是想死嘛,山爷马上成全你。”说着,手指一扣扳机,就要一弩嘣死徐嘉运。
燕贵峰见状,忙出声制止,随后看向手我还黄金左轮的燕小北,面带疑惑的询问道:“小北,怎么回事儿?”
燕小北一边示意山子把折叠弩收起来,一边嘿嘿笑道:“爸,没事儿,徐老板兴致不错,想玩个刺激的游戏,我这正陪他耍呢。”
刺激的游戏?
拿枪嘣脑壳?
徐嘉运拍拍屁股站起来,接茬道:“呵呵,燕老弟,徐某人的确在跟你儿子玩个小游戏。
不过,他有点不守游戏规则啊!”
燕贵峰一皱眉,看着燕小北道:“小北,你们这搞什么,你死我活的当口,玩个屁的游戏……”
燕小北见顷刻间就处于暴走边缘,无奈的摊了摊手,道:“爸,徐老板想玩死亡左轮,我只能奉陪到底了。”
死亡左轮?
燕贵峰嘀咕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
徐嘉运感觉机会来了,见缝插针,截口道:“燕老弟,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决斗方式。
左轮枪里,只留一发子弹,一人一枪嘣脑壳儿,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考验的就是个人的胆气。
你儿子接了枪,就相当于同意了和我之间的决斗,但是很明显他不按套路出牌,连续冲我开了四枪。
好在——
我徐某人命不该绝,四枪全部为空响,这最后一枪,肯定带有子弹,这么说你能明白了?”
话落。
燕贵峰总算是明白了所谓的‘死亡左轮’,无非就是嘣脑壳玩儿,生死全凭运气。
擦——
燕贵峰气不打一处来,虽说自己的儿子最近越来越不着调,可啥时候变得这么神经大条了。
稳操胜券的局面,竟然拿枪跟人互嘣脑壳玩儿?
好在。
没有真的蠢到家,不然,真要自己给自己嘣死了,他这当老子的哭都没地儿哭去。
嗬嗬——
徐嘉运察言观色,见火候差不多了,呵呵笑道:“燕老弟,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
我虽然不该带人来找贵公子的麻烦,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毫发无损,反观我带来的手下,全军覆没。
十条人命,外加一重伤,总能相抵了吧?
当然。
只要今晚上我能安全离开,额外会补偿给你们一千万,并且自此离开临江市,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说到这儿,见燕贵峰父子以及山子,全部像看沙雕一样看着他,徐嘉运心里开始没底了,急忙又加了一句,“你们放心,我手下人的尸体,我会连夜清理干净,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另外。
若是觉得我开出的补偿太低,你们说个数,只要在我承受范围之内,一定如数奉上。”
信你个鬼!
燕贵峰虽然久在深山,却已然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到现在这个地步,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若真放了徐嘉运,无疑放虎归山,不仅给他一家子带来无尽后患,甚至整个桃花寨都要受到波及。
所以——
燕贵峰一伸手,将左轮手枪薅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徐嘉运道:“姓徐的,你带人半路枪杀我儿子,这笔账消不了。
想决斗?
你还没那个资格,这把左轮手枪里不是剩下一颗子弹么,老子现在就嘣碎你的脑壳,不死算你命大。
死了,尸体丢深山里喂狼……”
徐嘉运面上突然闪过一抹喜色,胆气一壮,佯装咬牙发狠道:“燕老弟,你说话算数?”
燕贵峰刚想点头……
孰料。
燕小北突然出声,道:“爸,你上当了。徐老板老奸巨猾,不惜亲手嘣了自己的手下,这么惜命的人……
明知必死,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将自己送上绝路。”
闻言。
山子不解的道:“小北哥,那要不然呢?就这局面,他不拼一把,还能翻出啥浪花来嘛?”
燕小北笑了笑,道:“山子,网中鱼儿,即便翻不出什么浪花,总要挣扎几下。
以前,咱们在小清河捞鱼,不总有那么几条会蹦跶出去。”
山子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但——
燕贵峰在听到儿子的话后,却把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左轮上,徐嘉运亲手用这把左轮,嘣掉手下人脑壳的震撼一幕,依旧在脑海中回旋,枪和子弹肯定是没有问题,那……
彼时。
徐嘉运脸都绿了,看怪物似的看着燕小北,嘴唇哆嗦了几下,愣是只言片语都没能蹦出来。
只是,在心里懊恼不已的念叨了一声:妈的,难道老子今天真要死在这小山沟里了?!
早知这小子鬼精鬼精,难以对付,老子哪怕把家底儿全部赔光,也不会来触这个霉头。
这世上,最难吃的就是后悔药。
徐嘉运仿佛认命了似的,一脸颓色的望向燕小北,道:“小崽子,你是怎么知道枪里没有子弹的?”
燕小北飒然一笑:“感觉!”
感觉?
徐嘉运出道多年,不是没见过高手,但是凭感觉就能判断出枪里没有子弹,打死他都不相信。
可——
现实很骨感,燕小北哪怕是瞎猫碰死耗子,完全就是搏命赌一把,却让他真给赌对了。
一切算计,都在这小子预料之中。
徐嘉运惨然一笑,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知晓,毕竟是我输了,混了半辈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没想到被你一只小虾米啄了眼。
燕老弟,给个痛快吧。”说着,摸出最后一支烟,顺带着从兜里翻出一颗子弹,抛给了燕贵峰。
呯——
燕贵峰抬手就是一枪,响彻夜空。
徐嘉运摸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燃烟卷,听到枪声以后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道:完球了!
然而。
枪声散去,徐嘉运却发现自己除了裤裆湿哒哒的之外,并没有被一枪毙命,迅速检查了一遍身体,愕然看向燕贵峰,道:“燕老弟,你……你这是打算放我一马?”
燕贵峰随手将左轮扔在地上,冷冰冰的道:“姓徐的,你的确该死,但是不应该死在我们手上。
小北,报警!”
徐嘉运一听,顿时炸了毛,豁然从山石上蹦起来,怒声爆吼:“姓燕的,你这算什么?
江湖事,咱们江湖解决!
你这算什么,认怂了,不敢动手?那就把枪给老子,老子自己来!”说着,俯身就要去抓地上的左轮。
嘭!
燕小北眼疾手快,一手刀劈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徐嘉运闷哼一声,直接扑到在地,失去了知觉。
随后。
山子跑进树林,弄了一些拇指粗细的藤条,一边把徐嘉运捆了个五花大绑,一边哼唧道:“贵峰叔,要我说,直接给他弄死,丢山里喂狼。
省的麻烦……”
燕小北明白老爹心中所想,很简单,诚如老爹所说,徐嘉运该死,但是绝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说到底。
这事儿,他们占理。
真一枪把徐嘉运嘣了,有理变没理,眼瞅着蒸蒸日上的小日子,就全毁在一念之间了。
世俗世界,就是这样。
没道理可讲,却又有理走遍天下,矛和盾,永远不可能融合在一起,但是又不可分割。
所以。
燕小北没有任何犹豫,摸出手机,便拨通了报警电话,但事儿太大,镇上一听马上报告给了市里。
剩下的就是等待。
期间。
燕小北来到了被他一拳轰碎膝盖骨的金刀身边,这货正和李延亮坐一块,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时不时的闲聊几句。
眼见,燕小北走了过来,金刀慌忙挣扎着就要起身,脸上惧色一览无余,却硬着头皮道:“小北兄弟,是我金刀差点儿害的你被枪杀。
咱不是孬种,自打出来混的那一天,就知道会有这结果,说直白点就是这一切全是我罪有应得。
该动手,就动手,别含糊!”说完,眼一闭,引颈待戮。
讲真。
今晚上的事儿,金刀确实难辞其咎,但是徐嘉运都能暂饶他一命,何况一个金刀了。
更何况。
金刀膝盖粉碎,就算有最好的医生为他做手术,也避免不了他这条腿彻底废掉,多少算是一点惩罚。
按理说。
若是燕小北用‘枯木逢春’和‘灵光雨’帮金刀恢复,他的腿百分百能保住,但燕小北不是老好人……
这时。
李延亮鬼鬼祟祟的凑了上来,把燕小北拽到一边儿,压低了声音道:“小北,金刀这次肯定玩完,他镇上的生意,我想接手……”
闻言。
燕小北立刻瞪起了眼珠子,质问道:“哪个狗曰的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和喇叭婶儿好好过日子的?
现在金刀完了,你又打起了鬼心思,想重新走回老路了?
金刀的下场,你没看见?!”
李延亮一看燕小北急了,急忙解释道:“哎呀,小北我哪儿能重走老路呢,金刀在镇上的生意,高利贷和地下赌场,我肯定不沾边儿。
但是。
他还有个KTV,我回头整改一下,就可以接手,我拿脑袋保证,里边一定干干净净,啥破事儿不会有。
挣干净钱,走干净路,不会再跑偏,我要有半句假话,到时候你打断我的腿,就像金刀一样……”
燕小北道:“真的?”
李延亮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当然了,我李延亮好歹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的五尺汉子……”
但,很快神情竟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搓着手指道,“就是,这KTV整改和装修,需要不少钱,我这……嘿嘿……”
燕小北恍然大悟,这货说来说去,原来是想借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