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集;机关术士之公输不出

“父亲?”

“嗯?何事?”

江南的烟雨细如牛毛,虽不伤人却带着凄凉之意。

姑苏城南十八里铺,黄家村。

黄家村和许多村子一样,土胚墙做的院子一座一座,无非就是村子大了一些,其他的到也并无两样。

可是你要仔细看上几遍,再兜几圈就会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村子。

黄家村的中心地带整好坐在一处龙脉所在地的中心穴场。

然后村里的其他人家,也不是整齐的坐南朝北,也不是坐东朝西,或者一排一排的农户。

每一家都各自为局,每家都有自己的布置,然后三五家组成一个小阵,

东南西北八方各成一局,组成严谨的乾坤艮兑,坎震巽离,共计八个局八个卦,左右呼应,对称呼应,前后呼应,最后八方呼应,围拢中宫。

这个村里住的一半儿人都是姓黄,可是这并不是他们的本命真姓,只是个称呼,这里住的其实就是机关术士门的门主和门下弟子。

没错!这就是公输家族,春秋时期得两家之长的公输班大能的后人。

村子里中宫位置上宽大的庄园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不紧不慢的来到西北角乾卦上一个小院子。

一个白眉白发的老人,双手拢在袖口里,正坐在回廊下听雨,五六十岁的老头靠近上前轻声呼唤着;

“父亲?”

“嗯?何事呼唤老夫?”

“玄机门下,三师兄叫门人弟子捎来书信了。”

“哦,知道了,为你兄弟之事来的。”

“是的父亲,说是查到了凶手,就要动手了。”

“凶手?无非就那几家,老夫都懒得说话了。”

五六十岁的小老头,看上去气势磅礴,由内而外生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可是面对年迈的老父亲,还是有点拘束,说话也不像平时那样威风凛凛,咄咄逼人,只陪着一副笑脸。

“阿弟的事情也不是小事儿,世人不知他的出身还罢啦,可那些古老门派的传人……还有新兴起来的诸子百家……许多人都清楚阿弟的身份,

自从阿弟出事之后,儿一直按照父亲您交代的,按兵不动,可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父亲您说呢?”

“怪谁?”

“这……”

白眉老人闭上了眼睛不在说话,旁边的儿子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离开;

“如今玄机门那边都忍不住了,阿弟的好兄长蒙括插手此事,要把阿弟的事情差个水落石出,儿觉得……”

小老头话没有说完,躺椅上的白眉老人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儿觉得咱们……应当派出弟子门人出山相助,否则……

别人都下场了,咱们公输家自己的事情都不去管,恐怕天下人耻笑儿胆小怕事……这……还请父亲拿个主意,儿也好照应周全。”

“嗯,你有锐气,也讲脸面,你兄弟也是如此,甚至比你还要过一些。可是老夫的脸面该放在哪里?”

“额……父亲,儿没有别的意思,怎么说阿弟也是您的嫡亲骨肉……”

“这个老夫没有说不是,可是你兄弟听过我的话吗?

自从我父亲接掌宗门开始,按照他的意思,公输暂时不出,等待机会,老夫听从祖宗的教训,七国也有来请的。

可是老夫没有出山门一步,耐住了寂寞,守住了祖训。

你阿公刚一下世,你阿弟就跟我辩论天下大势,想要出门,还说祖宗们说的时机已经成熟,我辩不过他的伶牙俐齿,也收服不住他的性子,颇有些无奈!

本想着,把他圈起来养一阵子就能过去了,没想到他居然翻墙出逃,投奔了楚地。”

“唉,或许这就是他的路罢。”

“父亲,事情都过去多年了,且阿弟功成名就之后,也回来认错低头了,您不是也没多说什么吗?”

“老夫能怎么说?他去楚地结交了景氏当家的第一人,又做到了楚国的丞相,万人之上的身份了,老夫又能多说什么?

叫他丢了身份回来种地?还是叫他回师门闭关,修身养性,颐养天年?

你觉得以他当年的气势和成就,再加上他那不甘寂寞的性子,他能回来安生的趴在乡下吗?”

“儿也赞同父亲的说法,那时候阿弟确实不会轻易放弃他的理想。”

“理想?他的想法是个固执的,楚人做大王就能统一天下了?

楚人好战是真的,不怕死也是真的,但是楚地不得天时,只占据地利之便。三才缺一,即便有所成就,也是短暂的辉煌,不得长久也。”

“是,父亲说的是,可是阿弟出去的事儿,父亲您也没有说过把他除掉族名,更没有把他赶出师门,怎么说也该处理他的事情,以平天下人之口,也不再叫人说咱们冷酷无情不是?”

“哼!他要是听我呢话怎么会出乱子?当年他回来的时候老夫嘱他两次,结好景氏家族,万事都有盟友相助。

结果呢?他做大之后忘记了老夫的话,当成耳旁风,慢慢的把景氏晾在一边,虽然还是在通着气,但是他终究是礼法上叫人家不舒坦了。

否则!楚地之事,怎能瞒过景家的耳目?人家一个书信就能叫他躲避生死的,甚至还可以出面压制,还不是他自己没有做好事情?

老夫手把手的教授你们,莫要听信小人之见,可用之,可杀之,可抛弃之,总归是万万不能信任的。

那李园本就是小人一个,逐利而行之辈,他却要养成门客,最后闹得自己灭杀了自己的一切,怪得哪个?”

“父亲,咱们这会儿说的是阿弟的事……”

小老头可能是有些不耐烦了,想要结束对话,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怎么?你要来老夫跟前拿捏你的门主架子吗?”

“儿不敢!”

“扑通!”

感觉到了儿子不耐烦之后,白发老人右边的眉梢瞬间一挑,眼神立刻变得凌厉霸道,扭头看向了身边的儿子。

后者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回廊里。

“父亲息怒,儿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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