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村的最后一晚,沈况与白狐古笙聊天时,古笙就曾说到苏瑶内心里有一分恶是针对他的。

那时候沈况并不相信,其实到现在沈况依然不愿相信,有些故事中的美好一旦破了就很难再圆回来。

可若是换个角度考虑,沈况也就能理清此中症结了。

那些永远只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从来无关于我们的喜好,也从不会跟着我们的情愿来,你不是你,你的选择亦不是你的选择。

看完这封信,沈况一时间有些恍然,心中既有愧疚也有难过。

愧疚是对于姜凝的,寥寥百字,姜凝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她做了什么,但沈况知道她把能做的都做了。

说来也是一份理不清的糊涂账,沈况仰望月色,回忆起两人的那些始末,最后该归结到何处,沈况心知肚明。

早晚都要做的,早晚也都会再见的,如果他没死的话。

另一份难过是沈况对于他自己的,这样的感觉无关于谁对谁错谁又如何选择,只是这一路太远,放松下来后便会觉得有些累。

月栖湖的那一晚,沈况何不想也将头枕靠在苏瑶身上,两人依偎。

可终究不能两个人一起倒下。

也是后来沈况忽才而明白,长大之后有些责任自然而然就会落到我们肩头,身边的人也许不会主动说因为他们对我们有一份关爱,但我们自己得知道,我们也到了该给别人依靠的年纪了。

夜空中,一抹云彩慢慢飘向明月,使得月光从明亮逐渐变得晦暗。

沈况依旧仰着头,他想把所有的脉络事情都想通。

只是,剪不断理还乱,越理心头便越混乱。

楼下还门外坐着的元大光和垂野也感受到了月色的明暗变化,昏昏沉沉的垂野耷拉着脑袋仰起头:“大光啊,是要下雨了吗?我衣服还没收呢。”

元大光也瞥了一眼夜空,笑着道:“月色好的很,要不咱们走远点到亮堂的地方晒晒?”

垂野直摇头道:“你当我傻啊,咱两现在不就在晒月亮?”

元大光笑道:“古往今来那些文人骚客都是晒太阳,兴致来了吟诗作赋,像咱两这般晒太阳的说不定还是头一遭。垂野,你说咱们会不会名垂青史?”

垂野切了一声:“拿什么名垂青史?拿你的厚脸皮还是拿我光棍条的身份?”

“煞风景了不是,咱俩有那么惨吗?”

“有啊,而且还有更惨。”

元大光下意识地想喝口酒,不过酒壶已经空了:“娘的,看来咱俩真的挺惨,想和喝口酒都不顺畅。”

垂野哈哈大笑:“惨惨元大光,昏昏云垂野。乖乖,我这是出口成章了。”

元大光也惊疑道:“呦呵,垂大爷还会念诗?”

垂野笑笑不说话,故作高人。

元大光正打算再笑话一句,余光忽而瞥见前堂里沈况不知什么时候从二楼走了下来。

元大光笑着转过身对沈况喊道:“姜兄弟,怎么还不睡?”

垂野闻言也转过身,远远问候了一句姜公子,沈况点头致意。

沈况边走边笑着问道:“有些闷热,睡不着。元兄你和垂野兄怎么待在外面不进来?”

元大光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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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良辰我与垂野一合计觉得不该辜负美景,所以我们这是在赏月。”

“元兄好兴致。”

垂野抬起头看着那被云彩遮掩了大半的月亮,而后又看了看元大光。

元大光心有所感,只不过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此事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姜兄要不要过来与我们一起赏月?”

垂野看着沈况手里提着的两壶酒,明白了元大光的目的。

沈况笑道:“刚好还有两壶酒,咱们可以再喝会儿。”

“嘿嘿姜兄弟那敢情好,刚好我这儿没酒了。”

三个人,两壶酒,各自都没什么顾及直接坐在了外面地上。

元大光美美的喝了口酒后笑道:“姜兄去不成康竹城属实可惜了。”

垂野闻言则讥笑道:“我看姜公子不去才是良策,在这里就被你元大光蹭酒在那康竹城岂不是更要被蹭。”

沈况听着两人打趣也跟着笑道:“实在是分不开身,否则是一定要和元兄走一趟的。”

元大光转过头看了沈况一眼,而后笑着拍了拍沈况的肩膀:“姜兄弟,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与你见外。哥哥长你几岁,问一句不该问的,我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与弟媳吵架了?”

沈况有些意外的看了元大光一眼,心中极为不解,难道他和苏瑶就那么像夫妻?

元大光看着沈况不解的神情又追问道:“咋了这是,这回吵得严重?”

沈况也没着急否认,摇头苦笑道:“元兄是怎么看出我们关系的?”

说起这,元大光便又来了兴致笑道:“姜姑娘看你的眼神就和我看老板娘的眼神一模一样,姜兄弟你说我猜不猜得出来。”

垂野一直在旁听,倒是没有接话。

沈况苦恼道:“闹了些矛盾,不知道该怎么说开。”

元大光笑道:“姜兄弟不是兄弟我吹牛,女子心思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听到这话,垂野打趣道:“大光难道你曾经也有过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快说说,回头我也给老板娘说说。”

元大光凛然道:“说什么胡话呢?我元大光心里除了老板娘之外怎么可能再装得下其他女人,爱情故事什么的,没有的事,可莫要嚼舌根坏了我与老板娘的关系。”

垂野白了一眼,骂了一句:“滚你娘的,就你与老板娘的关系我若是嚼两句舌根兴许还能变好些。”

元大光毫不在意垂野的拆台,转头看向沈况道:“我虽然没接触过太多姑娘,不过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江湖上的那些莺燕故事我可没少听,所以我也是懂一些的。”

沈况闻言笑道:“那姜兄说说看,我跟着学两招。”

元大光嘿嘿一笑:“这男女之间啊,姜兄弟咱们作为大老爷们就要吃得了亏。姑娘家爱咱们那就是全心全意的爱,偶有吵架那也是因为她门喜欢咱做的过激了,所以咱们要做的那就是认错,不管谁对谁错都是咱的错,然后再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姑娘家嘛都是喜欢甜言蜜语的,我看姜兄弟你应当也是会说的。若是实在不会,那我临时教你几句也成。”

元大光说完,垂野扯着嘴角笑道:“姜公子,您跟元大光学哄姑娘最好还是留个心眼。”

沈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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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元大光一拍手掌嘿嘿笑道:“是也,是也。我说的总有些是有用的,姜兄弟你挑着听,都是实打实的江湖经验,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以讹传讹。”

元大光说完,垂野跟着道:“姜公子你也许还不知道,元大光最厉害的就是那一口化腐朽为神奇的浑话,说到最后他能把自己也说信服了。”

沈况闻言跟着笑了一声:“那也是元兄的本事。”

元大光瞥了垂野一眼:“你看看你看看,姜兄弟比你会说话多了。”

垂野切了一声:“放你娘的屁,你元大光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装给鬼看呢?”

元大光神气道:“要是有女鬼姐姐我不介意装一装。”

“滚你的。”

与垂野互呛了两句后,心情舒畅的元大光又看向沈况,他自然知道他那些“金玉良言”里没几句能用的好招,说出来纯粹就是图一乐。

元大光知道沈况心结依旧未解,便收起了嬉笑感慨道:“姜兄弟,没啥过不去的坎儿,何况还是你们小夫妻之间,互相退让一步就好了。”

“元大光你总算说句人话了。”垂野道。

元大光自豪道:“那是。”

沈况有些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元兄,要是没得退了我该怎么办?”

元大光闻言眉头微皱看了垂野一眼,垂野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元大光无奈,只好拍着沈况的肩膀道:“有些时候的那些不得已啊咱们谁都避免不了,怎么办呢?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们也还是要往前看。实在不行好聚好散分开也成,总之不要弄得不欢而散就好。姜兄弟,其实那姜妹子我瞅着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莫要错过才是。”

“我啊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懂得道理也就那么几个,我知道若非是真正棘手得事姜兄弟也不至于如此为难。所以作为哥哥的也就那么一句,先把咱们自己整饬好,要是还有余地拉一把别人也是可以的。”

元大光说完,见沈况沉默也就没再继续多说。

片刻后,元大光觉得沈况有些想通了便打算岔开话题,他指着夜空笑道:“姜兄弟,咱们不谈那些事。赏月,赏月。”

垂野闻言也打算附和一句,只是一排三人齐齐仰头看去,云彩还是云彩,月色依旧不浓。

元大光尴尬一笑:“总有云开雾散,拨云见雾的时候,你说是吧姜兄弟。”

沈况对着月亮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八月十五,咱们团圆。”

一直在堂里坐着的秦寒也听到了外面三人的谈话,不过是一壶酒水的朋友,误打误撞倒也说出了几个耐人深思的道理。

尤其是那个汉子与那个戴面具的年轻人,在秦寒眼里,虽然都是万象境大圆满修为不高,但都是有趣的江湖后辈。

之后,沈况没有再多留,两壶酒喝了大半剩下的都留给了元大光。

元大光看着沈况离开时的背影,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垂野问道:“垂野你说姜兄弟想开了吗?”

元大光说完半天不见回应,转过头才发现喝醉的垂野已经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元大光咧嘴一笑,仰头望月,等着云开雾散的时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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