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冷清清的无酒客栈今夜热闹非凡,时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师父贪杯,时雨今晚也没有多管。
大堂内,四人分坐方桌四边。
韩仲景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之后他笑着看向沈况,他心里清楚,是因为这臭小子时雨今晚才没了那些唠叨。
热热闹闹的气氛里,大家心照不宣都没有问起沈况这一路走来的事。
韩仲景笑意盈盈的又喝了一口酒后道:“沾了臭小子你的光,难得多喝几杯时雨这丫头也没有在我耳边念叨。”
一旁的湘儿闻言接过话笑道:“那是,时雨姐姐的视线都在沈哥哥身上,哪还有心情管你?”
误打误撞的湘儿倒是成了帮腔,时雨止不住的一阵脸红,她低下头,神色还有几分慌乱。
徒弟的一举一动韩仲景看在眼里,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着自己的心上人哪里还会管他。而且他们之间也算定了终身,彼此心里都清楚。
韩仲景笑道:“害羞个什么,这臭小子心里明白着呢。”
师父说完,时雨偷偷瞥了一眼沈况,一如当初。
情感之内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你在是这样,你不在就会是那样。好也不好,坏也不坏,总之只有姑娘家自己知道。
时雨和湘儿两人的兴奋是遮掩不住的,湘儿甚至好奇想尝一尝韩仲景的酒,不过被韩仲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沈况陪着韩师叔小酌了几杯,被自己常挂在嘴边损的臭小子,等到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韩仲景又没了那些尖酸刻薄的话。
可怜的孩子走了远路回家,作为长辈,平日里骂的再多那也算不得数。而且湘儿说得很对,毕竟自己是这臭小子的师叔。
一顿晚饭,四人吃的开心。因为心念之人归来,亦是远行少年返家。
晚饭后,湘儿陪着时雨收拾碗筷,而且还主动要给大侠准备干草和水。
韩仲景则拉着沈况去了后院闲聊。
坐在中庭下的韩仲景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个酒葫,他缓缓喝了一口后开口道:“赶路赶得很着急?”
沈况点了点头:“没法在这里久留,不日我就要启程离开大魏。”
韩仲景闻言也不意外,只是淡淡问道:“监天司的要求?”
沈况轻轻嗯了一声。
韩仲景心领神会道:“不算好也不算坏。洛阳的变故你大概也知道了,动、乱渐起,又恰逢柔然陈兵北地,若是他们找准时机出手,内忧外患的大魏必定元气大伤,所以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太平。”
沈况闻言问道:“师叔,监天司和楼外楼真的已经联手了?”
韩仲景看向沈况笑着反问道:“那个姜丫头没有告诉你?”
沈况道:“虽然没有明确说,但我已经猜到了大概。”
韩仲景道:“楼外楼和监天司都比较中意如今的三皇子元恪,而且元恪背后最大的势力卢家本就与楼外楼交好。如此盘算来,消息应当不假,所以最惨烈的争夺一定出自元稹和元恪。两方势均力敌,最终结果如何目前还不好说。也正因为如此,乱局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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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你趁这个时候离开,也是一种自保。”
韩仲景无所保留的说完,沈况缓缓问道:“师叔,那您和时雨湘儿他们也会一起走吗?”
韩仲景喝了口酒笑道:“我又不是你师父,四处树敌,要走个什么。我对老皇帝怎么说也算是有救命之恩,将来无论谁登基,于情于理也要对我礼让三分。”
说完,韩仲景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的继续嘱咐道:“报仇的事且先搁下,去了南梁勤加修练,争取早日突破宗师境,那时候天高海阔你小子何处都可去。”
提起宗师境,沈况便想起了湘儿的变化,于是问道:“师叔,湘儿她是不是破镜了?”
韩仲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在你突破到归元境中期的时候她也顺势破镜了,你们之间的相通可能在修行上也互有裨益。这一次离开,你打不打算带着那丫头一起?”
沈况想了想道:“湘儿和我一起虽然对我有很大提升但不够安全,湘儿还是跟着师叔我比较放心。”
韩仲景点了点头:“那丫头的身份太过特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倒是你,去了那边没了仇家正好可以安心修炼了。”
韩仲景说完,他看着欲言又止的沈况知道他很想询问他师父和祝潭的下落,只是韩仲景并没有打算告诉他。
最终,韩仲景悠悠道:“你师父和祝潭的消息你不用刻意去打听,长辈们的事我们自己担着就好。还有那块玉佩你师父交给了姜太虚,姜太虚会在合适的时候把那东西交还给你。”
沈况闻言难免有些泄气,他看向韩仲景问道:“师叔,师父和祝大叔他们要做的事是不是很危险?”
韩仲景闻言淡淡笑了笑:“生死而已。”
说罢,他又重复念叨了一句生死而已。
“危不危险你师父自己有考量,主要是你,不要辜负他的期待。”
趁着月色,沈况又陪着韩仲景喝了几杯酒。
一番谈话过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心照不宣都没再开口。
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圆亮如一,沈况有时候会想月亮会不会也有烦恼?
韩仲景看着心绪飘远了的年轻人,心中叹息一声,沈况的成长其实他看在眼里。他还记得初见时的沈况,一如他师父当年,年少风流。
沈况住的还是第一次来无酒时的那间客栈,第二日早间沈况起的很早,且又在院子里练了一遍剑法,不过墙头再没了那个奇怪的白发老头。
湘儿一大早就蹦蹦跳跳的过来找沈况玩,看见沈况在练剑她乖乖的坐在角落里等着。
剑法练完,湘儿飞速跑过来在沈况前后来回转悠。
沈况见状笑道:“哥哥知道你已经是化形境的高手了。”
湘儿闻言嘿嘿一笑,这才是高手应该有的待遇。
之后不多时,时雨也来到了沈况的住处。
昨晚因为太兴奋,所以沈况忘了把礼物给时雨,早间这会儿沈况把茶露居的胭脂和其中的一枚印章都给了时雨。
接过沈况手上东西的时候,时雨脸上笑得开心。
“胭脂是我回来路上路过平山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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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买的,听人说茶露居的胭脂是当地一绝所以我就买了一个送给你,时雨你喜欢吗?”
时雨看向沈况羞答答的道:“沈大哥,我很喜欢,谢谢你。”
沈况微微一笑:“谢什么谢。那枚印章是师父交给我的,说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时雨看了看印章底款,最中央铭刻四个大字,时雨初晴。
当初看到这枚印章的时候沈况就知道是师父刻给时雨的。
一旁的湘儿见状也央求着要礼物,沈况和湘儿互相眨巴着眼睛,他还真的把湘儿的那一份给忘了。
沈况哭笑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圆自己这个疏忽好。
不过古灵精怪的湘儿大抵也猜到沈哥哥把她的忘了,所以故作生气的不理睬沈况。
沈况抱歉道:“湘儿,哥哥实在了赶路太着急。”
湘儿闻言哼了一声,一旁的时雨这时候打圆场道:“湘儿,要不让沈大哥陪你出去逛逛,想买什么你自己挑。”
湘儿闻言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眉开眼笑的看着沈况直点头。
三人吃过早饭后就上了街,除了第一次来秋落城,这还是沈况最放松的一次,完全不用考虑其他事。
时雨有此话,其实既是为了打消湘儿的气,也是想提醒沈况不要忘记这里还有一位姑娘也在等着他。
路上,时雨与沈况并排走着,她边走边道:“沈大哥,你在外面发生的好多事都是将军府的那位独孤姐姐来告诉我们的。沈大哥,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去见见她。”
“她经常来客栈吗?”
“偶尔会来一次,而且会在客栈待很久,与我们说的也都是你的事。”
沈况闻言心绪飘远了几分,他回想起当初在康竹城里他与独孤南乔的那次独处。
沈况没有对时雨隐瞒什么,他直言道:“时雨,其实我与南乔之间和我们之间一样。”
时雨闻言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沈大哥,其实我之前就猜到了。独孤姐姐提到你的时候,真的满眼都是你,而且独孤姐姐本身也是个很好的姑娘。”
沈况轻轻嗯了一声:“梅雾城也好,康竹城也好,她都不顾一切的去帮我,我看在眼里。她和你一样,对我来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时雨脸上笑容温暖,有沈大哥的这句话她觉得就够了。
走在前面的湘儿这时候也回头道:“沈哥哥,那我呢,我对你重不重要?”
沈况看着她笑道:“当然重要啊,你和时雨姐姐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小孩子性子的湘儿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小姑娘爱玩爱热闹,遇上好吃的,稀奇的,沈况都二话不说买给她,所以沈况带着她在城中逛了逛后她就全然忘记了那些烦恼。
湘儿通常都是一马当先,沈况和时雨紧随其后,沈况负责结账,时雨负责看小丫头别跑丢了。
三人一直在城中逛到中午集市散去湘儿才意犹未尽的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返回客栈。
回到客栈后,湘儿拿着东西在韩仲景面前炫耀,韩仲景置若罔闻,与湘儿一样似是在比看谁更孩子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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