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故事大概是从梅雾城外的那个吻开始的,女儿家第一次大胆,少年郎喜埋于心。
两人虽然久未相见,但并不拘束。
独孤南乔进了茶肆后,沈况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替她放到一边,姑娘此刻似乎尤为美丽。
沈况记得与她初见时她一袭白衣胜雪,在人群中尤为惹眼。那时候她摆擂台与人比武,多有几分巾帼飒沓。而如今的绿衣长裙,则又是江南女子的温婉,小家儿的姑娘,变化颇大。
自从沈况替她将油纸伞收起来后,独孤南乔忽而觉得有些紧张,脸颊上也隐隐浮现一抹浅浅绯红。
独孤南乔的细微变化沈况看在眼里,所以是他先开的口。
“好久不见。”沈况看着她缓缓道。
茶肆中的茶水味道虽然一般,但在这时候有一杯能让两人多些动作。
沈况倒茶,独孤南乔接过,不至于彼此对坐,除了相视无动于衷。
“是啊,好久不见。”
听到沈况开口后,独孤南乔笑了笑,先前那些随之而来的紧张似乎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们还是他们,那些未曾说完的话语此刻也依旧能继续。
“以前我想过好多次我们重逢时的样子,只不过与现在都不一样。”
沈况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粗布打扮,若是旁人瞧见定然会觉得他这个下人不知分寸胆敢与主人家坐在一起。
不过好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那现在这样子与你想象中的是好了还是坏了?”
沈况开口后,独孤南乔甚至没有迟疑就回答道:“只要你没有出事那就是好了。”
独孤南乔说完,嘴角浅浅一笑,此般情话,没有任何羞赧。
并非如何大胆,她只是将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从前的那些担心一直到如今方才安稳落地,从眉头皱起到双靥娇笑,过往的日日夜夜里一直有个叫南乔的姑娘在为逃亡路上的沈况祈福。
姑娘与姑娘,窈窕又婀娜。
既然姑娘家都不害羞,沈况又如何会脸红?
沈况看着独孤南乔微微笑道:“让你担心了。”
一句说完,沈况没再继续。
独孤南乔见状盯着他看,沈况则像是思虑了良久般看着她缓缓道:“其实我是不太会说那些动人的情话的,从前我也不知道这些男欢女爱的故事。喜欢为何,最开始时心中只是有一粒种子,觉得姑娘动人,种子便植根于心房,若是想要追求,种子则会生根发芽,慢慢长大。
初见时,遇见你这般美丽的姑娘总归是会动心的。只不过那时候我明白美丽的东西不一定都要属于我,远观也会让自己心情愉悦。再后来,我们有了更多的交集,也说了更多的话。我从不觉得自己足够优秀值得被一位姑娘喜欢,但我也不能对你的话视而不见。
我喜欢你,确实是。”
沈况说的认真,桌案对面的姑娘也听的仔细。
独孤南乔的脸颊挂满了喜悦,她的反应落在沈况眼里就像红泥巷里那颗大桃树盛开时一样美丽。
南乔笑了,沈况也跟着笑了。
“师父让我大胆些,不要自觉比别人差。”独孤南乔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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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沈况看,她想找到沈况眼神里哪怕一丝丝的躲闪,只不过沈况并没有。
沈况知道独孤南乔这句话的意思,她在与姜凝作比较,像是自然而然地那般。
沈况并不为难,他只是觉得自己这般对她们都会不公平。
“你一直都不比谁差,甚至比我更好,但你越是好我越会觉得对你不公平。”沈况柔声道。
独孤南乔的话里带着小小的比较但沈况的回答却直击她的内心,她与姜凝和沈况之间都不是简单的遇上与喜欢,他们彼此之间都发生了很多事,甚至有些是在生死之间。
所以南乔以为若是她站在沈况的位置也会为难,只不过身为女子,些许吃味总归还是会有的。
南乔看着他道:“只要你对我好就够了。我不是不识大体的女子,姜姑娘也为你做了很多事,她为了你牺牲更大所以你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说完这些,独孤南乔似是有些羞涩,缓缓低下了头。
见到这一幕,沈况心头一暖,能被人理解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地事。他忽而想起之前路上闲来无事雕的一根桃木簪子,他原本是打算重逢时送给时雨的,现在他觉得可以先送给南乔。
低头不语的南乔片刻后感觉沈况坐了过来,她忽而心跳加速,不过还是抬起头看向沈况。
沈况将簪子放在南乔面前缓缓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一根桃木簪子,虽然不怎么好看,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南乔看着桌案上那根细长的簪子,知道沈况是用了心思的。她拿起簪子细细摩挲而后笑着问道:“我能知道你给她送了什么吗?”
“姜凝吗?”
独孤南乔羞赧地点了点头。
“什么都没送。”
听到这句话后,南乔脸上的笑容更盛,她拿起簪子道:“我很喜欢这跟簪子,你替我带上。”
沈况虽然不知道南乔为何一下子就开心了,但没有细问。
沈况起身拿过簪子,南乔则乖巧的坐着。
沈况轻轻将簪子插在南乔的发髻上,而后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好了,要不要找个镜子你看一看。”
南乔闻言摇了摇头,她抬起手在发髻上的那根簪子上摸了一下,而后她仰着头看向沈况道:“我相信你。”
南乔原本只是想夸一下沈况的手法,不过当她仰起头与沈况四目相对之时她才发现两人此刻脸颊离得如此之近。
如此相视了片刻后,沈况才略显慌乱的转移视线。
沈况收回视线后很自然的坐在了南乔身边,南乔则红着脸有些不敢再看沈况。
两人紧挨着坐着,此刻倒还有些拘束了。
倒并不是相顾无言,只是彼此情愫初显时的羞涩。
沈况时而偏过头看一眼南乔而后又很快收回视线,像是在做什么错事怕被人发现一样。
但其实南乔早就发现了,她缓缓将头倚在了沈况的肩膀,“能遇见你大抵是我的幸运,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喜欢我那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好了。”
沈况闻言微微低头看了看南乔笑道:“你是独孤家的七小姐,也是云梦山的天才,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能被你喜欢是我的幸运才对。”
“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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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本就是一件简单的事啊,像师父和李前辈,师父比我还要厉害,他们彼此之间也相爱,但偏要与李前辈分开二十年。”
说起各自的师父,两人立刻多了很多话题。
沈况缓缓道:“都是因为我的事师父才不得不与云前辈分开的。”
他说完,南乔微微抬起头看向他道:“有些迫不得已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你也不要太自责。”
沈况点了点头后笑道:“不知道师父和云前辈他们聊的怎么样了?”
作为弟子他们能做的不多,更多的只是无可奈何。
不知何时,沈况将手臂轻轻搭在了南乔肩头,南乔感觉到沈况手掌的时候,既没有躲避也没有脸红,有的只是内心深处的那份开心。
南乔仰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朝思暮想良久的情愫如今得以圆满。
她微微欠起身子又大胆的在沈况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沈况笑着低下头,也在南乔的额头上回亲了一下,“可不能每次都让你先占便宜。”
听到沈况打趣,南乔伸出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下:“坏人,我可没有占你便宜。”
沈况不躲不闪挨了南乔不痛不痒的一下,他搂紧了几分感叹道:“有你们在真的很好。”
那些难熬的时光里一想到还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沈况便觉得没那么累,心境上的煎熬从来都是一道容易度过的难关。
南乔听沈况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沈况语气里的释怀与轻松,所以她也缓缓道:“我们一直都会在的。”
茶肆里的气氛很好,沈况搂着南乔,他心安的是只要没有辜负女儿家的爱意就好。
屋外细雨越下越大,倚在沈况肩上的南乔看着窗外雨水,忽而想起她与梁管家和景伯伯赶来康竹城的那天,也下了细雨。
夏日细雨其实不多见,女儿的这般心思其实也不多见。
茶肆外,祝潭看着渐大的雨势有些百无聊赖。
元大光在一旁擦拭自己心爱的长刀,只是抬眼瞥了瞥屋外就收回了视线,下雨天有些烦人。
长刀擦得锃亮,元大光看向师父忽而笑道:“师父,您觉得我自创的颠罗刀法威力如何?”
祝潭闻言偏过头看向元大光,而后他指了指屋外不断落下的雨水道:“斩雨如何?”
“斩雨?”元大光有些不解的问道。
“以为雨斩不断?还是你觉得自己斩不断。”祝潭问道。
元大光看着屋外落雨点了点头,“两者都有。”
祝潭却道:“莫要把雨只看成了雨,我们刀客出刀其实既能斩人也能斩“己”,所以刀客所学最忌驳杂,刀意越纯粹越能甄至圆满,这和剑法截然不同,而且越是只以杀力著称的刀法越需刀意纯粹。你的颠罗刀走的也是一力破万法的路子,所以需能斩雨。”
元大光虽然如今已踏入小宗师第一级,但在刀法上他觉得比之师父还远不如。
元大光细细思考祝潭“斩雨”与“斩己”的说法,似乎有了些头绪。
“师父您的意思是,我的刀意还不够纯粹?想要更进一步需要自我斩断约束我自己的念头。”
祝潭闻言点了点头:“要有此刀法最强的信念,刀法可以弱,刀意不能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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