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中央,黑衣人发觉到周遭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一时间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
方才一直惨淡哀嚎的几名监天司的人已经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黑衣人没了继续动手的打算好言好语道:“呐,你们别看我穿这一身衣服就觉得我是个刺客。先不说我有没有刺杀几位殿下的胆子,便只说几位殿下的身我都近不了。我的修为可比那沈况低多了,不厉害的。”
黑衣人缓缓解释着,但颤颤巍巍的几名监天司的人仍是没有放弃盯住他的打算。
黑衣人见解释无果,颇有些苦恼。
如此,局面僵持片刻后,站在高处的宋宛独自一人落了下来,她站在几名监天司人身前,抬手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几人这也才放弃对于黑衣人的追剿。
黑衣人见几人退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而后他看向宋宛笑着道:“监天司的宋小天司,我知道你。”
宋宛闻言淡淡道:“你是盗家一脉嫡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本来也就可以遮掩身份,所以在被宋宛一语点破后他笑着回道:“宋小天司好眼力,我的确来自盗家一脉。今日我出现在这里,一来是为了凑凑热闹,二来则是临时受人之托,要给沈况带句话。”
黑衣人说到这里,不由得看向路边茶肆中的沈况,周遭众人包括宋宛以及楼阁上的诸位也纷纷投去视线。
茶肆中的沈况听到黑衣人提及自己,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他与对方似乎没打过照面。
黑衣人看向沈况抱拳道:“沈况,与你相识的苏瑶苏姑娘如今已被家师收作关门弟子。苏师妹不日将随家师一同前往南梁封叩山修行,苏师妹不好亲自现身,便托我向你说声对不起。”
“沈况,你与苏师妹之间的事我不太清楚,但我能看出来苏师妹对你多有愧疚。该怎么做,我想你有你自己的打算无须我指手画脚。对了,苏师妹弟弟的病情有家师在,只要日后慢慢调养会有痊愈的一天。”
黑衣人说完,似在等着沈况的回答。
此刻沈况再听到关于苏瑶的消息,神色平静了许多。
有师父和祝大叔在,铭刻于心底那些丝丝缕缕的特殊情感也能放的平整。
沈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后,他只是淡淡道:“兄台替我转告苏姑娘,就说让她以后好好生活。”
“没有其他的了?”黑衣人问道。
沈况摇了摇头:“就这些了。”
黑衣人点头道:“嗯,相信有了你的话师妹对于北魏这边也就能放得下了。你也放心,入了我封叩山,以后有家师和诸多师门同辈在,苏师妹不会再受欺负了。”
“但愿如此。多谢!”沈况抱拳道。
不远处的人群中,一个头戴轻纱的黑衣女子正看着长街中央的这一幕。
人群拥挤,所以女子所在之处不易被察觉。
女子看着那个与他一路生死相伴的男子,听着他的那些话,两行清泪默然留下。
黑衣女子身侧还跟着一个小少年,少年似乎是察觉到女子在哭泣便小声道:“姐姐你怎么了?”
女子闻言下意识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挤出一丝笑容神色缓和道:“姐姐没事。”
少年人虽然知道姐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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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骗他,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姐姐,所以他只是默默的握紧了姐姐的手:“姐姐别怕,有我在呢!”
女子闻言低头看着少年脸颊笑容温和,而后他又看向长街上的那道身影,心中默言,对不起。
如此便就是分别了!
长街中央,黑衣人说明了此行的来意又与沈况交代了要说的话后,他看向宋宛开口问道:“宋小天司,我的身份你已经查明,我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宋宛闻言道:“兄台可能还要再稍等片刻,等我们将刺客的事情查明再说。”
黑衣人闻言本欲反驳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理解,理解。”他缓缓道。
茶肆中,祝潭看着长街上的这一幕,憋着笑意。
元大光瞅见师父奇怪的模样便忍不住好奇问道:“师父,啥事这么乐呵?”
一旁的李成仁闻言笑着解释道:“这盗家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门派里都是清一色的女弟子?”
“祖师也是女子?”元大光好奇追问道。
祝潭接过话道:“是个男子祖师,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这么个爱好。”
元大光惊讶道:“啊?那那位苏姑娘岂不是进了贼窝?”
祝潭闻言没好气的在元大光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长脑子不是让你用来当摆设的?你在江湖上可有听说过关于盗家的疯言疯语?”
元大光挠头想了想:“好像从来没有。”
“盗家这位男子祖师虽然喜欢收取女弟子,但一向秉持君子德性,在这一点上与你师父我有得一拼。而且那老家伙的修为很不低,虽然不以杀力著称,但可千万别小瞧了。”祝潭笑道。
元大光这也才恍然道:“那沈兄弟和那小天司方才都称呼错了,应该叫姑娘才对。”
“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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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的长魁在不断躲避监天司的眼线,在躲避了几波监天司的人员后,他离元稹所在的那处楼阁也越来越近。
只不过就在他以为一切无恙的时候,一波早已等候多时的监天司之人抓住了长魁的踪迹,而这一队为首之人正是严道济。
长魁看到严道济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妙,但为时已晚。
五级小宗师的严道济一出手,归元境大圆满的长魁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已被擒下。
楼阁下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周遭小范围的人,不少人见状看去发现监天司的人抓住了一名相貌普通却身材孔武的男子。
众人见状不由得窃窃私语道:“这人难道是刺客?”
“就他一个不太可能吧,他连严前辈的一招都接不下,看样子应该不是个宗师境高手。”
“这人的帮手不会就潜伏在我们周围吧?”
“他难道是隐藏了实力?就和那嵇衎一样。”
一时间,四下人众说纷纭。
长魁被擒下后,面不改色,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大魏官腔缓缓道:“监天司的几位大人难道就打算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
听到冤枉二字,严道济不禁冷笑一声。
“听你这口音是来自北边的亭敬城?”
长魁闻言反问道:“怎么?来自国朝北地就有刺客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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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长魁带着挑唆意味的话语,严道济轻笑道:“来自帝国北地自然没什么,但不用在我这边可以强调,难不成我还会把你当作草原人不成?”
“那大人如今这是要做什么?屈打成招?”长魁继续道。
严道济不理会长魁的话继续问道:“既然你来自亭敬城,作为边城民众对柔然的八帐应该不陌生吧,来说说如今哪个帐势力最大?”
长魁闻言皱了皱眉头道:“我一个平民百姓如何能知道这些,大人若是想了解不妨询问此刻驻扎在阳关的赵可忠赵大人。”
严道济闻言点头笑道:“也是,阳关与亭敬城离得的确不远,快马一天就能打个往返。”
说到这里,严道济止住话语冷然道:“只不过难道你不知道赵将军的队伍如今还没到阳关吗?所以,这等机密消息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周遭众人听到什么赵可忠赵将军、什么北上、什么阳关全都云里雾里,不知为何?
但听到这里众人也慢慢觉察到,这名自称来自亭敬城的男子似乎是在撒谎。
长魁之所以有此说,其实也是根据时间自己推算的。
虽然他们没有与赵可忠当面接触,但一切事宜事先都是说好了的,按照对方行军速度,到如今应该已经到了阳关才对。
在听到严道济的话后,长魁以为是赵可忠部在路上有所耽搁,耽误了时间,所以还没赶到阳关,也因为拿不准所以长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下严道济的这句话。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严道济正是在用这个话术在诈他的话。
长魁的犹豫给了严道济确信,严道济冷笑道:“带走,若是供出其余人的藏身之处我或许能开恩留你个全尸。从草原辗转到康竹城,你们这一路走的不容易吧!”
长魁此刻有心抵抗但一人之力终难敌有严道济坐镇的小队人马。
周遭众人这时候也才意识到严道济方才层层递进的言辞所为何?逼着对方自己露出破绽。
竟然是草原人?那说明当下人群中一定还掺杂有他的其余同伴。
有此想,一时间众人又有几分人心惶惶。
楼阁上的晏兰舟和人群里的唐慕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迟迟不来的曲陇以及唐慕身边心腹长魁被抓,层层乌云笼罩晏兰舟的心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正在他的心间慢慢扩散。
大皇子元稹此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冲着晏兰舟几人怒斥道:“曲陇他是死了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他的人马过来。晏兰舟,这就是你亲自安排的好事?”
元稹发怒,一时间无人敢应。
但晏兰舟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细想来这件事有很多蹊跷之处,也许是监天司从中作梗。”
元稹闻言不耐烦道:“监天司,监天司。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么个阴魂不散的东西,沈况杀又杀不掉,现在想调集兵马也成了难事,你们说说看,我们如今还能有什么动作?”
“殿下我请求再走一遭城门。”
已经平复下来的元稹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若真是监天司从中作祟,便是你去了也无用。现在我们没法接手康竹城,就只能期盼我那三弟、八弟运气不好了。”
元稹握紧木椅扶手叹了口气,时运不济,莫过如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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