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卢奉照、姜太玄分别后,沈况和苏瑶趁着落日余晖继续驾马赶路。

一路上,沈况发觉苏瑶的心情似乎不错。

不过这让他有些奇怪,之前在石亭里的时候苏瑶对那两人分明没什么好态度来着,怎么这时候突然又开心起来了。

沈况不解,因此赶路途中时而偏头看苏瑶一眼,见她依旧开心,沈况内心里的好奇也便跟着多积攒一分。

老话说的好,山水不分家,过山见水,天地妙哉。

之后,两人约莫着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在西边天际尚还挂着一丝火红残阳时,两人翻过山林,入眼处是那烟波浩渺的川泽大湖。

远远望去,大湖之上星星点点的渔船不少,不过大多是些小船,而且靠近山林这边并没有什么人家坐落。

过了山,见了水,两人视野一下子被拉大。时辰已不早,所以两人当下都不再着急赶路,两人又翻身下马,牵马慢行。

沈况估摸着若是再遇不上破庙,两人今晚就要露宿在这大湖之畔,天当被地当床,与天地同眠了。不过露宿野外的经验两人都很丰富,所以当下这会儿没人担心。

沈况与苏瑶牵马并行,苏瑶走在靠近湖水一侧,她偏过头看着粼粼湖面,心情跟着又好了几分。

沈况看见了边走边笑着问道:“苏瑶,之前赶路的时候我看你一直挺开心的,是有什么好事吗?”

苏瑶闻言转过头看了看沈况:“要你管?家里不是你最大,你说了算的吗,问我做什么?”

苏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是开心的,只不过她想逗逗沈况,故而表情装的严肃。

沈况以为之前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所以压根没想到苏瑶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觉得苏瑶一定是因为之前他言语轻薄生气了,所以急忙解释道:“别生气,别生气啊。我之前那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吗?我那姜老哥说话有多气人你也是听到了的,他自己怕媳妇就造谣我也怕,我可不得反驳。”

苏瑶瞥了一眼沈况道:“所以你就把我说成你小媳妇?”

沈况见这么说有戏,便挤眉弄眼笑道:“近水楼台,苏瑶你即便带着面具旁人也看得出来你是一位美人,气质遮掩不住。再说了,咱俩怎么说也是过命交情的兄弟,用你羡慕死我那姜老哥刚好合适。”

苏瑶本就没有打算为难沈况,与他拌几句嘴,趣味聊胜于无。

苏瑶笑道:“那姓姜的说话确实气人,这次先放过你,下不为例。”

沈况见苏瑶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便也跟着笑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晚间这会儿,湖中渔船正值返回岸边之际,也有那渔夫想趁着日头还在这会儿撒下最后一网,所以从岸边远眺湖心,能瞧见好些个正在撒网的渔夫。

他们嘴中不时哼着那湖畔人家独创的小曲儿,余音悠长,响彻整个湖面。

信口拈来的曲儿算不得多好听,只不过在这晚霞天际下,那些被拖长的音调极为应景,一幅渔舟唱晚图了然于心。

沈况听见那曲子,觉得有意思,便也跟着哼哼,奈何听不懂湖畔人家方言,只能在那瞎唱。

哼曲本来就是为了好玩,沈况也不是此中行家,所以苏瑶听他哼哼也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难听的曲调听得久了,难免会觉得刺耳。

片刻后,苏瑶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只好笑着道:“沈况,你唱的也太难听了些。”

沈况不以为然的道:“曲儿不行,调子在,你没见我唱的时候那些渔夫们都在跟着和声吗?”

苏瑶听他胡诌,白了他一眼。那些渔夫听得见才怪,即便听得见定然也不会苟同,怕是连带着都会不承认曲子是他们渔家闲唱的了。

沈况自己也知道唱得难听,所以反驳归反驳,闭嘴也毫不含糊。

两人牵马走在岸边,远处湖岸处,一座渔村的轮廓逐渐显现。

几缕炊烟入眼,那是独属于湖边人家得恬静。

沈况与苏瑶都没有过去打扰的意思,所以两人牵马走到岸边一颗茂密的槐树下停了脚步。各自将马儿拴好后,沈况一屁股坐在岸边,看着极远处那水天一色的美景,赞叹不已。

远处雾气升腾,与群山相接。

沈况忽而想起从前记得的一首诗中两句,当下极为应景。他不自觉地低声赞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两句念完,沈况臭屁的呼喝真不错。

苏瑶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沈况一眼,都不用苏瑶多问,沈况已含糊笑道:“抄的,抄的!”

不过人间有此美景,怎叫人不留念。

马儿大黑见不得沈况自己歇息不给它弄些草食,因此在槐树下蹦跶踢腾,口中嘶鸣,抗议不止。

片刻后,沈况实在被大黑闹得烦了便只好起了身。他走到大黑身边指着它道:“你啊你,大哥我好不容易歇会儿,你急啥,大哥我还没吃饭呢?”

大黑不以为意,连看也不看沈况一眼。

沈况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指着一旁苏瑶的马儿道:“你看看人家飞雪多乖,再看看你。”

飞雪是苏瑶起的名字,飞雪其实和大黑一样都是黑马,有此名字纯粹是苏瑶自己喜欢。

大黑仍像听天书一样听沈况念叨,沈况苦哉大黑不会说话,否则一定要与它好好说道说道。

苏瑶坐在岸边看着沈况这般痴傻的举动莞尔笑道:“你与大黑计较个什么?它是马儿,饿了自然找你这个主人。”

沈况何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无聊想对大黑念叨几句罢了。

湖岸边好些地方草势茂盛,沈况将大黑和飞雪松开牵到前方,大黑和飞雪很乖,自顾自的吃草。

苏瑶看着沈况去,又看着沈况回来,沈况大刺刺地坐在她身边,两人挨着,看那远远落日缓缓降下。

风吹两人心不动,青丝自舞随波流。

残阳照在两人脸庞上,有些热意,却也有些凉爽,奇了怪哉。

大湖名为月栖湖,湖边渔村名为云碎村,云碎村村民世代以捕鱼为生,民风淳朴。

姑娘钟虞是地地道道的渔家女子,二八少女,生的端庄秀丽。虽然没有高门大户小姐的锦衣玉帕,但一身女儿家的素雅气质却是云碎村家家户户都知晓的。

钟虞的父亲钟观也是云碎村渔夫中的翘楚,钟观对月栖湖方圆几十里的鱼儿习性位置皆了然于心,因此每每出船打鱼钟观从不空手而归,这在云碎村里也是广为人称赞。

钟观有日落前撒上最后一网的习惯,而且往往最后这一网要等上许久。因此钟观的晚饭基本都是在湖上吃的,女儿钟虞给他送。

远处湖面上钟观正在耐心等着,他对今天最后这一网极有信心。

钟虞将饭食送到船上后,也跟着父亲一起在船上等着。钟观心疼女儿,便告诉钟虞让她早些回去,因为最后一网要想有大收获,还要等上许久。

钟虞知道后,便乖乖的跳上自己撑来的小船上,与父亲告别后,独自划着小船悠哉游哉的往岸边去了。

钟虞尤为喜欢落日前这会儿独自一人撑船的时光,宽广的湖面倒映着红日,景色极美,而且偶有凉风吹过也很舒服。

村子离得近,所以钟虞也就不着急,慢悠悠地撑船。偶尔看到船下游过的鱼群她还会停下试着去捞一捞,空手自然捞不到,钟虞纯粹是想玩水。

如此悠哉游哉快划到岸边的时候,钟虞远远看见远处湖岸边的那颗大槐树下坐着两个人。

往日里钟虞都会在槐树下坐会儿看看日落,但今日那里有人她也不好再肆无忌惮的过去,不过她还是好奇想划过去看看是两个什么样的人,若是村子里认识的人也就不用担心了。

船儿朝着大槐树一点点的划去,坐在槐树下的沈况与苏瑶自然早早就看到了钟虞的小船。

沈况远远瞧见后开口道:“好像是朝我们这边划过来的,还是个小姑娘。”

苏瑶闻言瞥了一眼沈况,沈况知道是苏瑶想岔了便解释道:“重点是前一句。”

苏瑶不以为意道:“莫不是个诱饵,湖下藏了刺客?”

沈况笑道:“我们就两个人,对方若是来上三五个归元境大圆满的高手我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哪还需要这么麻烦,难不成这回还会出现一个“空海大师”拯救我们于水火。

苏瑶笑道:“你莫不是与魏礼他们吹牛皮吹傻了。我觉得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且看着吧。”

钟虞船行的慢,她自然也是怕树下那两人是什么坏人。

钟虞靠近了些后,隐约看到树下两人中其中有一个也是女子。那模样身段钟虞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观她举止钟虞认定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那女子与身边男子都带着面具,腰间佩剑,明显就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江湖人钟虞从不会靠近,她晓得其中利害。

不过奇怪的是,树下那两人虽然她都是第一次见,但心里就是生不出什么警惕心她反而莫名其妙的认为两人不是坏人。

不知不觉,船儿就靠的近了。

钟虞看清了两人的模样,沈况和苏瑶自也看出钟虞只是个普通的渔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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