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李德林刚刚提到的王军磊。
王军磊穿了一件风衣,慢踱着步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他的司机。
李德林刚才有多横,现在就有多怂。瞬间变脸,哈巴狗一样迎过去,脸上堆出层层的笑容:“王叔,您怎么来了?”
刚才还说王军磊是他“大哥”,这会儿变成“王叔”了。
“来看我的朋友。”王军磊淡淡地说道。
“哎呀呀,你太抬举我了,我哪配给您当朋友?”李德林腆着脸谄媚地笑着。
“呸!我说你了吗?”王军磊厌恶地哼了一声,挂满笑容向周义走过来。
周义急忙站起身来:“王总,您来了?”
随后招呼众人,“夕阳、米总,认识这位吗?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到的‘走马东方’的董事长、大名鼎鼎的王军磊王先生。”
“王总好!”米星河眼睛里乐开了花。赶紧过来握手,握手前特意在衣服上反复擦了擦手汗,要多敬重有多敬重。
孟夕阳也过来握手。
一旁的李德林、张德明和那个女秘书都懵逼了:完全没想到,周义竟然是王军磊的朋友,看上去还那么亲密。怪不得他刚才那么横!
完蛋了!王军磊能饶得了我。以后我在上海还待得住吗?
李德林越想越害怕,站在旁边陪着笑,不由自主地想要屈身、低头。不知不觉间,头已经埋到胸口了。
“你们说到哪儿了?”王军磊问周义。
周义刚才那么冲,现在却开始委屈地“诉苦”:“唉,这不是吗?李总来‘选妃’了,非要让我们的女演员去陪酒、还要陪睡。”
“是吗?”王军磊轻蔑的眼神照在李德林的身上,“李德林,你什么时候登基做了皇帝,也没通知我一声嘛?”
“误会,误会”,李德林笑得像哭一样,点头哈腰地解释:“都是误会,我不知道周导是自己人。”
“自己人?”王军磊冷笑,讥讽道:“看来我以后得巴结你,成为你的‘自己人’,要不然上海没法混了。”
“哎哟哟”,李德林差点儿跪了:“王叔别这么说,我只是追星而已。我很欣赏那个演‘马冬梅’的演员……”
“欣赏?你也配欣赏!”
“崇拜,崇拜……”李德林像个三孙子似的尴尬解释。
王军磊懒得搭理他,笑呵呵地问周义:“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周义心里舒服着呢,于是继续拱火:“还有一点小事要请王总帮忙说和,这不是吗,我们的演出已经签了合同、卖了票,卖票的收入也都被‘李总’收入囊中,现如今他不但不支付演出款,而且要取消演出,还说要把我们打到住院,麻烦您给问问,这演出还能不能继续?”
“是吗?”王军磊提高了声音,目光再次照在李德林的脸上,“李大皇帝,我替我朋友‘请示’一下,这演出还能演吗?”
“演演演,当然演!”李德林忙不迭的连连说道。
“费用支付吗?”
“支付支付,都赖我对手下人管教不严,您放心,立马支付,一分不少、全额支付。”随即指示张德明,“赶紧打款,早就让你们打款,拖拖拖,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就打,这就打。”张德明随声附和,赶紧打电话给会计。
“支付以后,你还要打人吗?”王军磊问道。
李德林都快哭了:“我哪敢啊?都是误会,我真不知道周导是您的朋友……”
王军磊瞪了他一眼:“遵纪守法,跟是不是我的朋友有关系吗?”
“我错了,王叔。你放心,我保证上海站的巡演一点纰漏都不会有,从现在起,周导的事就是我的事。”
王军磊还算满意,讥讽道:“感谢李大皇帝卖我面子,您要是没什么圣旨传达,我想跟我的朋友们说几句话,可以吗?”
“当然当然,你们聊,我先走了。”李德林擦着汗迅速离开了会议室。张德明和那名女秘书也灰溜溜地“逃窜”了。
没了豺狼,只剩下朋友。周义和米星河一再道谢,王军磊摆摆手,主动道歉:
“对不起啊各位,你们到上海演出碰到这种窝心的事,我有责任,回去我就召集演出协会开个会,治一治歪风邪气、管一管演出商队伍。”
米星河、周义等人也客气了几句。
周义和米星河提出要请王军磊吃饭,王军磊摆手婉拒了。他今天本来就很忙,抽出一点时间来帮忙摆平李德林,还要赶回去。
周义只好送王军磊离开。
把米星河等人打发开以后,周义和王军磊聊了几句心里话。
“王总,我了解了一下,李德林跟我们谈合作的时候打的是您的旗号。正因为这样,我们才选他合作。我估摸着,这可能是他坑蒙拐骗的惯用伎俩。老这样下去,对您的声誉影响不小,您早晚会受他连累。
“还有,我觉得李德林的人品有大问题,别看他现在对您卑躬屈膝、尊敬有加,一旦您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他一定会对您落井下石。
“所以我的建议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该清理门户一定要清理门户;该划清界线一定要划清界线,总之远离小人。”
王军磊点点头,拍了拍周义的肩膀:“我知道了,不过就算清理门户,也得让他把上海站的巡演‘伺候’好了再说。”
周义大笑:“谢谢王总关照。”
送走王军磊,返回剧场。
米星河接到电话,公司账户里已经收到了天台公司的付款,而且是这一轮演出的全部款项,李德林没敢扣一分钱,也没敢压款。
米星河很高兴,当着全体演职人员的面夸了周义半天,还说话剧社能平安渡劫,全都是周义的功劳。
周义很谦虚,就是不由自主地“抖腿”。孟夕阳推了他一下,他才老实下来。
快到午饭的饭点儿了,大家“自由活动”。
孟夕阳陪周义出来散步,顺便找饭点吃饭。
走在路上,她问周义:“你怎么攀上王军磊的?”
“什么叫攀啊?”周义纠正道,“其实是他想攀我,跟我惺惺相惜、神交已久,早就想慕名拜访我!”
“嘚瑟!”孟夕阳不信。
“我说的都是实话。”周义说。
孟夕阳还是不信:“不想说算了,反正我也就那么一问。”
“行吧行吧”,周义无奈,说实话没人信,只能编瞎话了,“我说实话吧,的确是我主动结识他,而且请客送礼花了不少钱,总算是登堂入室,不过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