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寨的南面官道上,李士彬如同货物一般被扔在地上,耳朵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哀嚎,但没有想象中的钢刀落下,只听见马蹄声的远去。

挣扎着起身李士彬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官道金明寨通往延州的官道之上,已打算以身许国的他没想到自己会大难不死,伸手摸了摸怀中,书信还在,但却让他觉得那么的不真实。

他不相信李元昊说的话,战争不会轻易结束,如今的党项人已占据了绝对优势,金明寨被攻陷,大军虽未守住金明寨,但也并未全部战死,大量的逃兵只要能在延州集结起来,还是一股相当强悍的战力。

虽说金明寨一战他输的体无完肤,可他却从中发现党项人使用了大量的界山部族兵,这些士兵久居界山,对汉家或是西夏都很熟悉,并且骁勇善战。

用大宋的话来说这些人就是山民,是不在户籍为了避税的逃户,可事实上人家一辈子都住在山上,所需所用皆是依靠大山,凭什么给宋廷上税?

此时的李士彬才感叹于李元昊的手段,因地制宜,以界山兵来攻宋,可谓是最为妥帖的选择,而眼下金明寨破,延州门户大开之时,他却要与范雍和谈,这不能说是荒谬,而是绝无可能!

当李士彬再次回到肤施城后,范雍的态度有了极大的变化,被割掉耳朵的“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无论自己做过什么,在范雍看来只要李士彬丢掉金明寨,就是他的问题,就是他这个前线将帅的错处。

夏随对李士彬还是相当关照的,派人给他治伤,同时说了些劝慰的话,只不过这些都让李士彬认清一个事实,他要成为所有人的替罪羊了……

金明寨的失败让延州损失惨重,也让延州完全暴露在西夏大军的铁蹄之下。

躺在病榻之上的李士彬看着高高的房梁悲从心起,唯有死亡才能让李家挺过这一劫……

“为何李元昊会如此?”范雍抖了抖手中的书信,惊讶万分的看向身边的夏税。

“恐又是奸计?”

夏随不以为然,对于李元昊的任何话他都充满警惕,这人就是个枭雄,何为枭雄?做事不择手段啊!

“此次元昊南下找的借口是边州冲突,并声称只要大宋不再诱惑大夏境内的百姓,并承认两国以横山漫长的山脉为界便会撤兵退走,这可能吗?”

范雍摇了摇头看向李士彬所在的后院:“老夫不信李元昊的,但也不信他敢同我大宋开战!金明寨不过是他散播威严的方式而已,为的就是告诉咱们他的大夏和大宋一样乃是正朔王朝,至于辽朝不过是守候在侧,随时准备渔利的渔翁而已!”

夏随非常赞同范雍的话,点头附和道:“范公英明,既然如此那咱们理应加强城防,令延州各部兵马枕戈待旦,同时派人出使金明寨一探虚实!”….“报!西夏派使者前来,名曰贺真!”

范雍刚欲开口,便被传令兵的话所打断,一时惊讶的看向夏随,而夏随夏随同样惊诧的看向他,这西夏使者来的也太快了些。

“既然李元昊落子了,咱们便同他好好过过招!”

范雍微微一笑便起身对传令兵道:“将使者请去本官节堂!倒是要看看他有何手段!”说完转头对身边的夏随道:“老夫推断其必声色俱厉,乃至威胁!但越是如此,越可见李元昊之胆怯!此獠虽以夺取金明寨,但以到强弩之末,不敢久战!”

夏随也是同样认为,点头随范雍一同前往节堂,但在出门之前还是低声道:“此时当派石元孙带兵在外援救土门寨,以断西夏之退路!”

范雍微微一顿,微微皱眉道:“恩,老弟所言有理,如此你需整肃金明寨的溃军,肃清其中的党项细作,万不可再生金明寨之变!”

夏随点头应是,但随即道:“带多少兵马合适?”

范雍大笑道:“自然是越多越好,大军务必拿下土门寨!至于延州,他李元昊既然派使前来议和,便不敢再攻城,否则失信于天下人不说,更是挑衅大宋!朝廷必会调兵遣将,命其他边州共击西夏国境!他李元昊敢动延州肤施城分毫?!”

此时的范雍与夏随是自信的,收复土门寨势在必行,而他们最大的底牌不是石元孙的军队,而是环庆副都部署副总管刘平以及他手中来自庆州的数万大军。

这是一支精锐的边军,正日夜不停的向延州赶来,其中还有三千多的骑兵!

虽说肤施城中并未有多少守军,但范雍却是自信的,他相信李元昊不可能攻伐肤施城,就像蚍蜉不可能撼动大树一般,就算这棵大树已经干枯,分化,脆弱……

节堂位于府衙左侧,故又名白虎节堂,只有经略安抚使才有权设置,掌一州一府,甚至是一路军政。

贺真乃是西夏使者,他入城后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并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感觉,甚至于范雍与延州上下一众官员都是万分镇定,只不过在这镇定之下他却看到了肤施城的守备松懈,城池上下不过兵卒数百而已。

这简直是放在猛虎嘴边的肥肉,贺真不理解为何宋人如此自信,不,这不是自信,而是一种自大,一种可笑的自大!

金明寨都容纳不下西夏的军队,数万人的宋军已被击溃,他范雍还敢如此?莫不是汉家人那个古老的故事……空城计?

但他想象的这些在于范雍见面后彻底颠覆,这范雍就是个蠢货,而延州上下的官员包括那个名叫卢守勤的永兴军兵马钤辖都是蠢货!

汉家文明所诞生的智慧在贺真的眼中,可笑的如同西夏的绵羊,他们只知道吃草,只知道在领头羊的步伐下前进,所有的羊都遵循最原始的智慧……

眼下的范雍便是那个领头羊,只不过他并不知晓自己即将把整个延州领入深渊之中。

将李元昊的诚意表达出来,诉求早已在给李士彬的书信中就已经说清楚,而让贺真惊诧的是,范雍等一众官员居然真的相信陛下会放弃国号,再度退回大夏王国的地位,成为大宋的附庸。

直到离开,贺真的脑袋里都在不断重复一句话:“他信了,他真的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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