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紫宸殿的叶安知道这是刘娥在敲打自己,毕竟是自己与范子渊一同上疏的,给了范子渊如此的赏赐,自己什么都没捞到自然脸面上过不去。
但可惜的是刘娥并不了解叶安,他只在乎那些赏赐,但完全不在乎虚名,只是为没有从天家薅到羊毛而有些惋惜罢了,至于幽怨或是忿忿不平倒是完全没有。
蓝继宗缓缓走来,小声道:“昨夜深宫有事,关乎圣人与官家之间的事,恐有大患,圣人动了杀心,如此便有大不祥……”
叶安一惊,猛然转身看向一脸慌张的蓝继宗,显然这事情他不该告诉自己,叶安不是傻子从他的话里话外便能听出是什么事情,这是一场刘娥与赵祯生母李氏之间的问题,说的小算是天家旧事,说的不好听乃是宫闱之中的事情。
这不是自己该参与的,但蓝继宗告诉自己,必定是因为自己是少数知晓此事的朝臣,当初他可是当着蓝继宗的面用这事“提醒”过刘娥。
“蓝大官,娘娘不可能杀她!除非她想整个刘家灭族。”
咕嘟……蓝继宗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才小声道:“但那位实在闹得太厉害了,你也知晓此中隐秘…………”
叶安瞪着蓝继宗,他实在怀疑这老货是在坑自己:“我知道其中隐秘又如何?吕相公不知晓?王相公不知晓?魏国公不知晓?这般的事情你问他们要比强过我吧?!”
“老奴倒是有这个胆子啊!那些都是朝中重臣,一旦同娘娘对峙,后果不堪设想!”
“诶?!你这话便有意思了,怎么?我好欺负呗?你老倌到底是甚心思?!”
蓝继宗看了看四周长叹一声道:“老奴倒是不愿搀和这件事里,都这把年纪了,本该辞官回家颐养天年,但娘娘不应允啊!官家也不愿老奴离开,陈琳那老家伙又不管后宫的事…………”
这样的吐槽叶安可不感兴趣,他可不愿搀和到后宫的事情中,但凡一个稍稍理智的人就不应该在天家的家事中沾边。
“蓝大官,此事叶安无能为力,后宫之事向来是娘娘说的算,娘娘乃六宫之主,母仪天下,自然知晓该如何处理此事。”
“若是娘娘行差踏错了呢?!”蓝继宗的声音中充满了深意,看向叶安的眼神也是极尽暗示。
叶安是知晓蓝继宗的,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疯狂暗示”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娥真的起了杀心…………
深吸一口气,叶安看向蓝继宗道:“若是你敢骗我,从今以后便再难得我信任!”
蓝继宗苦笑道:“事到如今,哪里敢诓骗叶侯?”
长叹一声,看向蓝继宗道:“难怪今日我入宫之后便觉得不对劲,右眼皮跳个不停,原是你在这等着我呢!”
蓝继宗尴尬的笑了笑:“这事情太大,老奴倒不是担心后宫不稳,只是担心娘娘走错了路,一旦铸成大错,想要挽回便太晚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官家知晓…………”
“该说重话的时候你不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我来做恶人?!”
叶安的话让蓝继宗连连摆手:“叶侯这话说的,老奴在圣人面前实在是人微言轻,又不能寻外臣相助,唯有叶侯在官家圣人面前有些情分,也只能求叶侯来了!”
叶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自己都不知道在刘娥心中的地位,倒是蓝继宗说的如此笃定。
他是真的担心刘娥做了错误的事情,历史上刘娥并没有对李氏下手,但现在可说不定了,历史已经怕发生了偏差,叶安不敢保证现在的刘娥不会对李氏下手。..
来宫中的次数多了,叶安对宫中的地形也就熟悉了,但今日蓝继宗带着自己走却愈发的往里去,在穿过福宁殿后苑的时候他便不敢往里走了。
“大官,你可别坑我,再往后便是娘娘所在的坤宁殿!”
蓝继宗无奈苦笑道:“这般的事情如何能不在深宫之中商谈?”
但他的话却没有打消叶安的疑虑,深宫禁中,再加上刘娥这个权倾天下的寡妇,叶安不得不慎重啊!
原本还以为在福宁殿受到刘娥的召见,没想到要去往坤宁殿,相比垂拱殿后的福宁殿,那里可是皇宫中最私密的地方,也是刘娥的寝宫,叶安不愿前往,干脆赖在坤宁殿的外院门口不走了。
“叶安可没有胆子入圣人的寝宫,这是朝臣大忌!便是再过亲厚也不敢前往,何况圣人召见我也该在垂拱殿,到了福宁殿便已经是深入宫闱了!”
见叶安不肯走了,蓝继宗小声道:“那我便去禀报圣人,叶侯在此等待便是。”他也知道事情严重。
很快蓝继宗便悄悄走来,看向叶安满脸的羞愧道:“圣人召见叶侯……”
显然这货被刘娥责骂了,领着自己这个外臣抵达后宫禁中的深处本就是忌讳,况且还是在并未提前奏报刘娥的情况下,这自然是不妥的。
但刘娥还是召见了自己,这也说明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缓缓步入坤宁殿的外门,此时的叶安稍显慌张,四周的宫女中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剩下的也多是膀大腰圆,身形健硕的女子。
后宫中的这些宫女可不简单,有时候她们甚至能够成为扑杀勇士的所在,当年韩信可就是死在这些宫女手中的,且是被用棒槌活活打死。
所以叶安在坤宁宫中行走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招惹了这些宫人,让她们找个错处来说自己的不是。
这里不单单是后宫,更是深宫,是皇宫中的禁忌之地,虽然建筑的外形和规格与皇宫中的他处没有区别,但却给人一种极为森严的感觉。
刘娥对用度的讲究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连宫灯上的花纹都要一模一样,不能有丝毫的错处,冬日里厚厚的丝绸垂帘随处可见,便是连游廊的两边也给盖上了,看的叶安一阵无语。
难怪宫中的开销如此之大,这样的奢侈便是在史书中都能被记上一趣÷阁的,可能是瞧见了叶安的惊诧,蓝继宗小声道:“此乃先帝时的赏赐,有些绸缎都是外面的用旧了便翻到里面用,这才看上去有些奢费的,到也并非是娘娘刻意为之。”
叶安摇了摇头:“我非是惊诧这些,而是担心这一幕被官家看见了,也就习以为常,勤俭乃良善之道,当持之以恒才是。”
蓝继宗点了点头引着叶安进入坤宁殿旁的小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