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的元宵节对于宋人来说是一场堪比春节的盛大节日,今年赶上了双春节,从冬至开始开封府就在筹备山棚的建设。

眼下山棚已经足够高大,叶安与秦慕慕作为勋贵和诰命皆在天家的邀请之中,有幸与圣人官家一起在宣德门上欣赏元宵佳节的盛况。

坐在自家的牛车上,秦慕慕看着外面高大的山棚惊呼连连,即便是对于他们这种经历过后世伟大奇观一般建筑的人来说,眼前的高大山棚也足够拥有震撼力了。

山棚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宣德门,这是唯一可以在年节之时超过宫墙高度的短期建筑物,其他的酒楼正店虽然也有,但相比大庆殿的屋檐却也是还要低上一些。

高大的山棚用各色木料以及松枝搭建,上面还辅佐了各色的花朵与彩旗装饰,远远看去便如同一座彩山,更加壮观的是开封府的差人已经开始往这座彩山上点灯火了。

各色模样的气死风灯在被高高的挂在彩山上,一旦太阳全部落山,这彩山便会灯火辉煌,有懂行的路人在边上高声炫耀:“待开封府的差人点满彩山,必定是太阳落山之时,届时灯火辉煌,映照之下天有彩霞之景嘞!”

叶安不满的撇了撇嘴:“这般的灯山……简直就是一个燃烧筒,一旦烧起来谁也不知会怎样,冬日里天干物燥的,谁知道大风裹挟着大火会烧到什么地方?”

秦慕慕不满的白了叶安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这纯手工的灯山不比后世那些机器搭建出来的景致要漂亮的多?”

“不觉得,我倒是觉得你昨晚在房间里放的LED彩灯更好看些…………”叶安嘿嘿一笑,却让秦慕慕的俏脸猛然一红,回头看向坏笑的叶安,于是冲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车厢中响起“嗷”的一声惨叫,但很快就被路人的嘈杂声给掩盖下去。

萱儿有些嫉妒的看着这两人,再怎么说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在这里,侯爷与县君也不该这般的调笑不是?

县君答应自己帮忙说项的,但侯爷依旧不同意,这不是县君的错,更不是侯爷的错,只是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命,连给侯爷做个通房丫头的命都没有,她更不敢奢望妾侍的位置了。

萱儿总觉得侯爷与夫人两人不像是大户人家的模样,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每日都是那么的轻松,无拘无束。

大概是注意到了萱儿的模样,秦慕慕狠狠地白了一眼叶安,随即便与她说话去了,至于叶安只能完全无视,一开始他甚至怀疑这是秦慕慕对自己故意的试探。

从后世的回到了大宋是不假,但两人的爱情观和价值观却没有改变,一个受到后世教育和影响的女人,怎么会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但后来叶安才知道,秦慕慕只是想要给萱儿一个名分,在云中郡侯府获得一个理所应当的名分而已。

好家伙,把自己当“工具人”使唤呢?!门也没有啊!叶安当然抵触这种行为,不光抵触,甚至还把秦慕慕说了一顿,并且许诺给萱儿寻个好人家。

毕竟是个苦命的姑娘,叶安可不好意思再祸害她,至于给她寻哪门亲事,叶安还在观察中,当然他更希望萱儿自己挑选如意郎君。

牛车很快便到了宣德楼,而那坐巨大的山棚已经变得灯火辉煌,无数的百姓已经在边上观瞧,而中间留给士人通行的道路却也更加狭窄。

叶安非常感叹这个时代士人,文人与百姓之间的距离,若是在后世朝代之中,那种无法逾越的鸿沟几乎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和萱儿一样,叶安与秦慕慕也能感受到这个时代的不同,在他们内心深处还是相当拥护这个时代的,也并没有觉得封建统治就是多么的不好。

一辆马车与叶安的牛车并行,阻挡了本就不宽阔的道路,这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但车窗探出的脑袋让叶安顿时尴尬起来,毕竟给人家下了绊子,“苦主”找上门来也是理所应当。

“夏制诰,叶安有礼了……”

叉手对夏竦行了一礼,对面不满的眼神才稍稍有所平静:“当不得叶侯如此一礼,不知为何叶侯要把夏某举荐给圣人?还是专司钱庄之事?”

叶安露出一副敬佩的表情道:“当然是因为夏制诰的才能出众!早就听闻夏制诰善于财货之道,圣人向叶安征询妥善之才,自然非夏制诰莫属啊!”

“可我不愿趟这趟浑水!”

叶安奇怪的看向夏竦,又看了看四周嘈杂的人群,微微一笑的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待会再同夏制诰说话。”

夏竦长叹一声,虽然结果他无法改变,但他却想要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叶安?难道是因之前要买下他信陵坊的宅院?这小子不会一直记仇到现在吧?

尤其是在自己出外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上,他居然从中横插一刀,生生断绝自己出外的机会,还被搅如圣人的买卖中,这算什么事情!

夏竦当然知道所谓的钱庄是在做什么,就是圣人在拿内藏库的钱在做买卖!

之前不让放长生钱和福寿钱的举动,敢说同此事无关?这招数实在太过下作,就是想要一家独大,与民夺利!

夏竦想想都觉得胸口疼,毕竟他在长生钱和福寿钱中都有份啊!

上了宣德门便算是在宫城之中了,秦慕慕自然被侍女引去了诰命夫人所在的棚子下,至于叶安无奈的被夏竦拖走,秦慕慕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宣德楼门是皇宫中最外围的大门,虽不通禁中但依旧是朝廷重地,即便是今日刘娥与赵祯要与民同乐,但宫墙十丈之内依旧生人勿近。

宣德楼上,朝臣们三五成群的闲聊,或是谁的字又有精进了,或是谁对论语的理解又有什么独到之处,文人嘛……总是喜欢在这方面花更多的精神,权当是休闲放松了。

不过官场上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这些都是一般朝臣的交流方式,而范雍,王曾,冯拯等人谈论的却完全不同,或与朝政有关,或涉及天家,至于叶安和夏竦却是聊着他们的“生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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