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让我去?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也知道我喜欢从宫中顺些东西出去,瞧瞧这可是资善堂的泸州六安!”

蓝继宗盯着叶安从怀中掏出的纸包,顿时皱眉道:“陈彤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本打算让他守着官家,免得让那些奸佞宵小从官家身上“捞油水”,怎生还是被贼偷给得手了?!”

好家伙,直接把自己比作贼偷了,叶安顿时不爽的瞪着蓝继宗:“还真是抠门……蓝大官这是作甚?不需这般叉手赔罪的…………”

蓝继宗忽然便叉手一礼,让叶安惊讶的同时却又发现,原来他不是向自己行礼,而是冲着甬道的宫门,从那不大的角门处走来一人,叶安居然从来没见过他。

来人一身的绛紫,穿的乃是三公服饰,贵气逼人,叶安礼节性的叉手打算让过去,但来人却停下,打量了一番叶安后微微感叹道:“果然是少有天资,英俊不凡啊!叶安叶长生,名字倒是颇为恣意了些,却不失少年人的锐气。蓝大官许久不见!”

蓝继宗的脸上露出微笑:“王相公,江宁府可好?”

“哈,金陵旧都之地,颇有江外无事,宁静于此之意啊!”

叶安忽然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一个不小的瘊子,顿时有些吃惊,他知道眼前的这位王相公是谁了,顿时觉得有些意外。

鼎鼎大名的五鬼之一,素有瘿相之称的奸佞小人王钦若!只是他被贬出外,怎生又回来了,据叶安所知,赵祯对他非常不满意,每次王钦若上奏的时候,写得一手好飞白的赵祯都用难看的大书直接在纸上写下王钦若的名字,最后再一趣÷阁趣÷阁的划掉。

稍稍一想便也知道为何他会出现在东京城的皇宫中了,刘娥果然是手段了得,把王钦若这个“炮灰”拉出来在朝中玩起了平衡之道了………………

待王钦若的身影消失在甬道的拐角,蓝继宗这才脸色难看的对叶安道:“此人便是王钦若,状貌短小,颈上有疣,朝堂上下谓之瘿相也!若非不得已,万万莫要与他沾染,奸佞小人不过如是!”

王钦若的大名,甚至是他的事迹叶安都是知道的,不是在这个时代,而是在遥远的千年之后,一个人的名声能坏那么长的时间,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这是稍稍感叹道:“圣人当真好手段啊!以此可见为保官家周全,不惜代价,只是什么样的“强敌”会让圣人选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呢?!好奇,好奇啊!”

叶安一边说一边向东华门走去,他已经瞧见那些换岗的士兵了,只是留下蓝继宗站在甬道的里目瞪口呆,如同石化一般盯着他的背影。

时间就如同飞驰而过的马车,无论是多么美好的时光都会被它远远的抛在身后,同样无论多么令人不算的制衡手段也在扑面而来的上演。

王钦若复相,这是大多数朝臣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尤其是在丁谓都被扳倒之后,他王钦若为何会被刘娥再次起复为相?

谁不知道他是五鬼之一,谁不知道他的奸佞?就他做的那些事,别说是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便是东京城中的百姓都是知晓的。

何况他拜相为副相地位虽在吕夷简和王曾之下,但身上的名头可是不少,且每一个都是相当有分量,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玉清昭应宫使、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这一大串的官职中只有同平章事才是他的差遣,其他的都是寄禄官,当然监修国史可不是说说的,是真的要让他参与到其中。

能够修国史对于朝臣来说一般都是重臣和清贵才能拥有的优容,居然被用在王钦若身上,御史台的那群“乌鸦”已经坐不住了。

马行街的李府后院中,叶安气定神闲的握着一根鱼竿,边上的李端懿如同火烧屁股的猴子,不时的起身观察水面,只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瞧见自己焦急的倒影。

至于他爹李遵勖却是一身的宽大燕居服,谢谢的靠在躺椅上一手执杆,一手看书,不时的再瞥一眼水榭中满脸乌黑的长公主。

瞧见叶安的浮漂上的羽毛开始抖动,便笑道:“长生,鱼儿上钩了。”

叶安充耳不闻,而是盯着不远处浮出水面的一个小脑袋道:“李伯伯的池塘里可有不少的好东西啊!这大王八已经大如海碗,今日长生有口福了!听说长公主已有身孕,那便更需补身,这便掉来一同品尝可好?”

李遵勖哈哈大笑:“长生啊!长生!你可知为何我这池塘中有如此大的王八?不是因为刻意蓄养,而是其精明无比,纵使老夫使出各种手段,也未曾掉上来!他可比你想象中的要精明嘞!”

“哦?”

李遵勖的话反倒是激起了叶安的好奇心,笑着对李端懿道:“元伯,去取些猪肝来,若是没有便命人去东市割,一定要现割的那种!”

李端懿老大的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也在摇晃的鱼竿嘟囔道:“先生又要耍诈,明明说好的若是元伯先钓上鱼来,便给元伯一个九宫变方,怎生这便支使我来了。”

李遵勖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小子,你先生发话还敢在这里嘟囔,先生既然应允你了,自然不会耍诈,再说你可是把官家的那个讨要来了,怎生贪心不足?!”

李端懿起身叉手向叶安一礼,随后才道:“官家的九宫变方明日去资善堂读书时便要还给官家,先生元伯到现在还未曾解出来嘞!”

一个小小的玩具便能让俩个孩子较起了劲,这便是他叶安的教书育人的方法,李遵勖心中感叹,但嘴上却道:“官家一日未曾解出才给的你,你若是也解不出来自然该轮到官家,怎生敢耍诈?”

叶安笑着摆手道:“九宫变方之妙在其万般变化,我只来得及做一个,便给了官家,俩个孩子互相竞技,运智,乃是好事,何须责怪?”说完叶安便从怀中又掏出一个放在小几上道:“其实早已给你准备好了,但这东西有自己的规律,你要发现规律,而不是胡乱的移动,这才是我的用意!”

李端懿欢呼一声便把魔方抓起,向叶安叉手一礼:“多谢先生!这便去让人去寻猪肝来!”

看着如同脱兔一般离开的儿子,李遵勖叹道:“若是早些遇到长生,怕是不会如同今日这般的跳脱了,你之前可说过,先开思智,再练其身,后磨心智,便可聪慧通达,往往不可诓骗老夫!”

叶安笑了笑:“这是自然,无论是官家还是元伯都一样,循序渐进,文武两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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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遵勖撇了撇嘴:“元伯这小子可以炼体,官家却是不行的,别说是圣人,便是内官也不会答应,官家本就体弱些,若是知晓你要带着官家炼体,老陈琳一定要和你动手。”

叶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恰恰相反,无论是陈琳还是蓝继宗,甚至是刘娥都会赵祯的身体非常关注,他们太清楚一个有着好体魄的皇帝有多么的重要。

李遵勖没有过多谈论皇帝的身体,而是再次瞥了一眼水榭,低声道:“王钦若回来了,朝中便有些不安,你明日便要去往司农寺坐衙,又要去往宫中给官家爱授课,一切事由莫要参与,小心王钦若这个人,他是有本事,有手段的。别听那些目光短浅之人的胡吣,凡是能当上相公的人,没有一个是靠着谄媚迎上便能做到的!”

叶安笑着点头道:“多谢李伯伯提醒,叶安谨记在心!我前些日子在宫中见过王参政,虽其貌不扬,但城府颇深。”

“不错,能看出这些已经极好……”李遵勖微微感叹道:“你不过比元伯大上几岁罢了,但……唉……多教他些,最少让他能在朝堂中自保也是好的。”

叶安当然知道李遵勖的意思,王钦若的回归必然刘娥的一招“妙棋”,只是这枚棋子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依旧心甘情愿的回来了,无他,权利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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