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二色乃是大宋婚礼中的主要颜色,并非如同后世婚礼上男女都是一身的大红。

这也是为秦慕慕以“绿肥红瘦”叶安以“遮闷绿,掩羞红。”对应。

叶安一身大红吉服,而秦慕慕一身绿色吉服,在她鲜艳的绿色吉服上还点缀了红色的镶边,一柄团扇遮面,引得春光无限…………

女子出嫁不能穿红,只能配绿,唯有公主尚嫁之时才能与驸马一起穿着红装,所以即便是秦慕慕得了诰命封号,也不能以红衣出嫁。

俗话说得好,“红配绿,丑到兜”无论是叶安还是秦慕慕对这种颜色非常抵触,在后世这可几乎就是最土气的颜色,但在这个时代依旧是引领时尚。

即便如此,秦慕慕举着却扇出门的时候,还是引得围观百姓大呼小叫“惊为天人”。

连叶安自己也站在那里久久不语,这小娘子实在是漂亮,却扇据说是女娲出嫁是害羞而遮面用的,但在叶安眼中那倾国倾城的瓜子脸在却扇后更显诱人。

两辈子单身终于娶上媳妇了,叶安傻笑着对却扇后的秦慕慕道:“老婆上来呗!”说完便蹲下身子把秦慕慕背上了花轿。

轿子的使用有严格规定,宋初时混乱什么人都能使用轿子,后来太宗下令,只有特赐的官员才能乘坐暖轿,寻常人不得坐轿。

即便如此,大宋的官员也出于一种人道主义的风格不会乘坐轿子,这是一种儒者对人的尊重,也是不愿以人为畜的体现。

女子倒是可以乘坐轿子,只不过不得以暖轿的形式出现,其中颇多讲究。

“垂帘为户竹为典,千里征行似宴居。”这便是形容暖轿的,四周封闭,有窗有门,宽大舒适,这样的轿子远非影视作品中的小轿模样。

唯有女子嫁人这天,婚姻大事,可无这般的忌讳,女子坐暖轿前往夫家,体现了夫家对新娘子的尊重,当然这种尊重也只是在正妻的身上,妾是没有这般待遇的。

这时候也要报礼单,原本只是该早早送来的东西,可因为一些原因,叶安便拖到现在才送来,并且秦慕慕没有娘家,这些东西全部会充作陪嫁一起再运回侯府。

围观众人也想看看这位云中郡侯府娶鼎鼎大名的秦大家花了多少“家底”,皆是翘首以望。

绸缎锦缎自不用说,两只雁聘也被拿了出来,大雁乃是候鸟,南来北往便是“顺阴阳往复”的举动,且大雁专情,这种高贵性格正好象征着婚姻的忠贞。

铜钱一箱,银铤一盒,三金首饰一套,金钏、金镯、金帔坠,另有花果,茶酒,糕点若干,这些算不得什么贵重礼物。

但这并没有结束,葛善书大声道:“石蜜三箱!”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三个箱子被抬了上来,掀开之后便是一块块巨大的半透明状糖块。

这实在是一趣÷阁让人惊叹的财富,糖在大宋本就是奢侈品,且是豪门大户才能享用,一般的蜜饯果脯铺子都用不了多少的糖,甚至以盐腌渍逼出其中的糖分来。

可满满三大箱的石蜜就在眼前,如同不要钱一般随意的放在一边,实在是围观百姓惊叹,这云中郡侯到底有多少钱啊!

这一箱怕便不止数千贯钱,三箱便有几万贯的财富!暗红色的糖块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宝石颜色,让在场的所有人口齿生津。

如此一来那些金银器物,绫罗绸缎便算不得什么。

一块大大的石蜜被敲碎,掉落的粉末和小碎块被抱在一层薄薄的糯米纸里送给围观中的孩子。

“爹爹,娘亲!甜!”

孩子们中有些懂事的便把手中的石蜜碎块递给了父母,围观众人不由得再次赞叹这对新婚夫妇的善良………………

胖胖的巴依站在人群之中石化,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木箱如同一只从掐住脖子的鸡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呃,呃……”的声响。

带着面纱的罗姗娜银牙轻咬,一字一句道:“他果然能从甜萝卜中榨出糖来,那六车的甜萝卜绝不可能榨出如此多的糖,便是一箱也不可能有!”

“主人,咱们上当了!一车卖他十贯钱,不五十贯钱他都不亏。”

罗姗娜的目光如同一柄刀子:“咱们是亏了,但他叶安还是要有求于我们,没有我们他就没有甜萝卜……哦,是玉菜!从今往后东京城所有的玉菜咱们都收回来,他叶安榨糖便离不开我们家的生意,到时再把价格提上去便是,总要让他把赚的钱吐出来!”

三大箱的糖块映的罗姗娜眼睛通红,对她来说赚钱已经是她唯一的出路和执念,看着叶安转眼间便把甜萝卜变成糖块,她的心便在嫉妒之火中熊熊燃烧。

人群中同样还有一些关注石蜜的人,这些人在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便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心道:“云中君侯的“本钱”在这里!”

这几人很快便挤出人群消失在了南门大街上,但很快又集中出现在了一架马车旁,车中人没有露面,他们低声道:“并未出现什么了不得的头面,但却有三大箱的石蜜!”

车厢中沉默许久传来一声询问:“你们怎么知晓那是石蜜?什么颜色的?”

几人对视一眼便道:“淡红色的石蜜,当场还给孩子吃了些,百姓一片称赞!”

车厢再次沉默,许久之后马车便缓缓离开,没有一个字留下,却又比说什么都重要。

剩下的几人当即消失在了路边小巷之中,便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

从车窗中瞧见那些人的离开,赵宗说有些疑惑:“他叶安真的把那一箱头面卖给了圣人?!只不过这些石蜜从何而来?”

赵宗礼笑了笑:“若是他有钱财也不需用石蜜充门面了!头面卖给了圣人也许不假,但他的钱呢?当然是用作其他地方,这小子的摊子铺的很大,在什么行当都想插足,可这东京城还有他插足的地方吗?!如此便必定要用钱财开道!咱们也可趁机拿下这些石蜜!”

“这些石蜜可不便宜…………”

赵宗礼瞪了身边的堂弟一眼,若非需要他真想一脚把他踹下车:“他接下了大相国寺的债,难道就不要还了?!”

“可大伯交代过,不可在叶安的婚期与其交恶,亦不可下手整治他,圣人在盯着嘞!”

老天可以作证,若是能滴血认亲,赵宗礼现在就想看看这小子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宗室血脉,怎能傻到这般的地步。

“我爹那是要咱们不得亲自出面为难他,但欠债还钱可是天经地义,大相国寺去讨钱他叶安还能说什么?!”

瞧见赵宗说恍然大悟,赵宗礼便觉得应当早早的和他划清界限才是,这小子脾气如同他父亲一般的暴虐,但脑子却糊涂的很!

这样的人不适合深交,早晚有一天会害了自己,如此看来父亲提点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没人比赵宗礼知道石蜜在东京城中的价值,这些石蜜只要储存得当,一年乃至数年的时间都不会坏。

什么是奇货可居,这便是奇货可居!

谙商贾之道的赵宗礼看到了一个极好的契机,家中的铺面本就在南方大量的收购蔗糖石蜜,每年卖一部分屯一部分,时间长了也就能利用手中大量的石蜜对东京城乃至整个大宋北方的蔗糖价格进行操控。

至于叶安手中的这三大箱石蜜,一旦碾成粉末便是极好的蔗糖,若非提色有所损耗,赵宗礼甚至想把这些蔗糖石蜜变成白砂糖,如此便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这小子有些门道,尤其是在商贾之道上,自己虽然不待见他,但父亲却夸他是个难得商贾之才,若是能收归麾下…………

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便是商场上的敌人,怎么针对都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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