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也充斥着锣鼓喧天的喜气。
周安洗了把脸,甩了甩脑袋,让自己赶快清醒过来。
昨天晚上,宴席之上,当时他被在座的各位长辈一人敬了一杯白酒,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
周安自认为酒量了得,但面对东北老爷们的时候,还是有着天与地一般的差距。
幸好侯林拦住了他的那群哥们,加之小舅子侯俊达替他挡下酒,否则今天能不能爬起来都是个问题。
小舅子看似放浪形骸,其实是个胸中有数的人。
一见周安有些喝不下了,侯俊达立马接下了酒,和一堆长辈拼了起来。
“一群酒蒙子。”望着自己女婿那苍白的脸色,刘淑华一个劲心疼,一边轻拍周安背部,一边冲着侯林责怪道,“干啥啥不行,喝啥啥得劲,你们不喝那点比酒能死啊?自己喝也就算了,还拉着小安一块儿,喝死你们得了。”
“不怪我。”侯林挠了挠后脑勺,“他们向小安敬酒,我又管不了,我总不至于不让人家敬酒吧。”
“要怪就怪小安,谁叫你买了那么多好酒,他们一群土包子哪里见过那么好的洋酒,控制不了自己,你买点二锅头让他们自己一边喝去,绝对不向小安敬酒.......”
说到这,侯林身子一拐,躲过了飞来的一脚,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今天好歹是大喜日子,收敛下自己脾气,你就别揍我了。”
他话还没说完,刘淑华就冲着他而来。
这生活简直没法过了。
面对刘淑华那仿佛太阳般目光,侯林嘿嘿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惹不起,他就躲呗。
闺女的良辰吉日挨一顿揍,有些丢人了。
“妈别生气。”凉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冷水刺激下,他终于清醒了,轻声说道。
刘淑华递上毛巾,满是心疼:“我没生气,只是很烦你把爸这個人总是那么吊儿郎当。”
周安在擦拭着脸,刘淑华整理着他的西服,就像陆玉兰那样,为他系好领带,拍了拍胸膛,上下打量,脸上有着止不住的笑意。
对于女婿,她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对于自己女儿,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她一直认为,在当今世界中再找不到人比她这个母亲更爱侯梦婷的人了,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比她更喜欢侯梦婷的,愿意一辈子对女儿好。
“妈伱放心,我一定对侯梦婷好,绝对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周安想了想,认真说道。
“是你不让她受到委屈,还是她不让你受到委屈?”刘淑华歪了歪脑袋,戏谑回应,拍了下他胳膊,继续说,“不用向我承诺什么,承诺太过于轻浮,你所做的一切足够让我了解你的为人。在世界中没有人比你更爱婷婷,愿意包容着她。”
“妈该谢谢你,帮我处理了一个大麻烦。”
周安心中想了很多,本想说出口,但在刘淑华一番话之下,显得有些做作了。
他脸上浮现微笑,不紧不慢说:“谢谢妈。”
刘淑华摆了摆手,随即去处理其他事情,周安向侯梦婷的闺房而去。
此时此刻,侯梦婷坐在梳妆台前,几位闺蜜正给她化妆。
见到周安进来,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离开房间,将房门关了上去。
留给他俩一个单独的空间。
“周太太,你真漂亮。”
今日的侯梦婷身穿一袭白色的婚纱,看起来非常高雅迷人。
她的头发被精心地梳理成一个漂亮的发髻,上面插着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发夹,让她看起来更加精致美丽。妆容十分精致,眼妆尤其突出,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明亮动人。
她散发着一种优雅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哦。”侯梦婷瘪了瘪嘴。
“不开心?”
“嗯。”
“为什么?”
“嫁给你。”望着周安那吃瘪的面容,侯梦婷一下噗嗤笑出声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周先生你不爱我了,居然不了解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想去死。”周安翻了白眼。
随即坐在她一边,牵起那双白皙而滑嫩的巧手,掰了掰手指,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十指掰完之后,他又掰对方手腕,掰了半天,始终没有发现声响。
见此,侯梦婷牵着他的手腕,轻轻一使劲。
啪!
他的手腕倒是响了起来,顿时感觉手关节一阵疼痛,倒吸了一口气。
“疼!”
“我就不疼了是吧?”
“我掰你手指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十指连心。”随即周安认真而严肃解释道,“你和岳父岳母之间是有着血脉的联系,他们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任何人和事物不能将你们分开,即使嫁出去,你也是侯家的一份子,没必要恋恋不舍......”
出嫁一别,虽然还会再见,却不单单只是妈妈的女儿了,从此为人妻母,也要做别人的太太和妈妈了。
脱离了父母的怀抱,每个女人都会难舍难离。
侯梦婷也不例外。
尽管刘淑华经常警告,训斥,甚至揍她,看不惯侯林放荡不羁的样子,也时常花费管着侯俊达,浪费精力和心血,但是他们总归是她在世界的亲人,生活了二十多年。
突然之间的分别,换谁都不会那么潇洒。
听到周安安慰,侯梦婷俏脸不舍稍减了几分,双目如同凤眼一般,直勾勾盯着他,放射出光芒。
周安继续说:“再说了,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结婚之后,你爸妈也要搬到魔都,和咱们一起住,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要不然我买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到时候就怕你不愿意和岳父岳母住。”
“谁说的,我很有孝心的好不啦。”侯梦婷的失落一下子消失殆尽,微微挺直了娇躯。
“就你这德行,住在一起,三天不挨两顿揍算我输。”
“你......”侯梦婷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顿时愣住了,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忽然间泄气了,犹豫了下说道:“咱们商量一下,要不还是别和我爸妈住一起,哪有老丈人、丈母娘和自己女婿住一起的道理。”
周安注视着那张精致到完美的容颜,不由感慨道:“周太太,你太孝了。”
啪!
一声清脆声音,侯梦婷又给他另一只手的关节掰响了。
“周先生,你阴阳怪气我。”
......
时间悄然流逝,慢慢快到吉时了。
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
侯俊达背起侯梦婷往车上走去。
本来向菁、左诗雪、易雅欣三人准备了堵门游戏的,刻意为难周安,不过侯梦婷以一敌三,在闺房中,一个人将三位闺蜜按倒在床上,不得动弹,加之周安威胁和使用钞能力,策反了向菁。
三人瞬间起了内讧,周安轻而易举接到了侯梦婷,随即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叫邓恒涛赶紧开车。
渣男一踩油门,随即离开院子。
“向菁你......”望着远去的婚车,左诗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闺蜜太阳穴,想说什么,又被气昏了头脑,“我们准备了那么多,你居然让他那么轻易离开,你有那个大病。”
“我认为周安说得挺对的。”向菁回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我堵了他的门,以后他肯定不会放过侯俊达的。”
“哟,还没嫁出去呢,你就开始操心婚礼了,向菁你可真不要脸。”易雅欣也是有些气愤,双手抱胸,“你用下脑子行不,侯俊达是周安小舅子,他怎么会去阻拦侯俊达。并且,堵门是女生进行的游戏,而不是男生。”
“哦。”向菁了然,“难怪我感觉怪怪的。”
对于如此糊里糊涂的闺蜜,左诗雪和易雅欣相互对视了一眼,一齐拍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本来想整下侯梦婷的,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
随即上车,一同离开庄子。
望着那一排高贵而优雅的劳斯莱斯消失在视线之内,庄子里众人终于回过神来。
“啧啧啧,老侯家闺女是嫁对人了,后半辈子享清福咯。”
“他闺女从哪里找的女婿,我也想找一个。”
“酒品见人品,那个叫周安的小伙子着实不错。”
“确实,那么有钱却不心高气傲,昨晚一个劲叫我叔叔,谦虚得我都不好意思。”
“你们说周安多有钱?”
“至少九位数吧。”
“九位数?哼,再加个零。”
“妈耶!那得多少钱啊,应该能砸死我吧。”
一水大劳行驶在公路上,夺了路人眼球,纷纷为之惊叹。
一排婚车来到机场,下了车,他们一行人迅速进入机场,过了安检,随即起飞向川省而去。
上了飞机,侯梦婷给他松了松领带,她晓得周先生很少戴领带,有些不适应。
周安对她回了个微笑。
川省今日是春光灿烂,阳光明媚。
老天爷似乎也在为自己私生子的婚姻而助力。
下了飞机,机场外边也是一水大劳,经过长时间奔波,终于赶在十二点之前到达了桃花镇,周家门口。
门口站了许多人,驻足围观。
江天磊带领一群熊孩子堵在前方,趁火打劫,伸手索要红包,不然就不准走。
周安剐了熊孩子一眼,一边给红包,一边心中念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小子以后结婚小心着点。
在门口好一阵子折腾才结束。
......
“尊敬的来宾们,大家好!在这个美好的时刻,我很荣幸地站在这里,主持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让我们为新人的结合祝福,为他们献上祝福的掌声......”
婚礼主持人声音洪亮,极为开心,甚至比二位新人还要愉悦。
他从事婚礼主持行业十多年,还是头一次主持如此豪华的婚礼,大大落落,出手阔绰。
望着台上的周安,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邓恒涛深深吸了口气,好似感慨一般说:“安哥结婚了。”
“怎么?难以置信?”一边袁玉抚摸着肚子。
“是的。”邓恒涛点了下头,“我太了解他了,对爱情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他不喜欢的女人,即使送上门,也会一脚踹开,宁愿孤独一辈子。而如今也会结婚,一切好似如梦似幻一般。”
“一个痴男,一个渣男,我都不知道你俩如何玩到一块儿去的。”袁玉柔声细语。
“缘分呗。”邓恒涛回答,“当初在大学中,安哥是校草级别人物,有很多女生追求他,包括我喜欢的一个女生也喜欢他。不过他都严词拒绝。当时给我打击坏了,我头一次遇见安哥那样的人。”
“我不相信一个既帅气又有钱的年轻人生活会那么清淡,我想方设法带他去夜店,见识漂亮美女,拆穿他的面具,不过都没有奏效。经过长时间接触,我才突然发现世界上确实有那种为爱情奋不顾身的人,也确实有爱情存在。”
可气的是,邓恒涛每次带周安去夜店,周安一直和陪酒妹子聊爱情,关于爱情的理解,有时候聊到妹子一脸后悔,忏悔自己背着男友来夜店上班。
当时给邓恒涛气惨了。
“你呢?”袁玉歪着脑袋问道。
“什么?”
“你有爱过的人吗?”
“没有。”邓恒涛回答。
“我觉得你爱我。”袁玉深深地凝视着他。
“我觉得你脑子有病。”
“哎,我俩好歹结婚了,马上要生小孩了。”袁玉蹙起眉头,有些不满,“无情无义的男人,你偏偏我行不。”
邓恒涛翻了个白眼,说道:“只要你信一个渣男的话,那我就爱你。”
“嘻嘻!”闻言之后袁玉双眸眯成一条缝,笑开了颜,以一种得意的语气说道,“你确实爱我。”
“哎对对对,你说得对,我爱你。”邓恒涛懒得和她较劲。
“你说过,自己从没对任何女生说过爱这个字,除了我。”
邓恒涛一下子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结结巴巴说:“我只是...只是...只是......”
肚子里有很多辩解的话,但好像都些不太对劲。
“只是什么?”袁玉问道。
邓恒涛卡了许久,仿佛发泄似的骂了一句:“曹!”
袁玉笑得极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