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谢应生日,当天,两个人就站在了民政局门口。

七点不到,民政局都没开门,不用它长腿走过来,谢应主动拉着宁眠跑了过去,一直等到开门,成了当天早上第一个结婚的人。

两个人的流程进行的太快,谢应迫不及待想见到红色的小本子是什么样的。

连工作人员忍不住都怀疑谢应是不是给宁眠下了什么蛊,等时效一过就领不了证,所以才这么着急,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岁出头的阿姨,生怕出事,再三询问了宁眠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没有外界逼迫,自主选择想和谢应领证。

宁眠抿了抿唇,点头:“是真心实意的,也没有外界逼迫,我想跟他结婚。”

工作人员不信任地瞥了眼谢应:“这样。”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一个班的,那会儿我们两个人就背着老师谈恋爱了,后来大学也一直在一起。”宁眠怕工作人员不信,还拉住谢应的手,往上拽了拽,放到桌面上,“我男朋友一直对我很好,毕业那会儿我们就商量结婚了,连双方家长都见过了。”

“就是他年龄还不够,拖到现在,好不容易到今天,是他生日。要不是民政局凌晨不开门,他凌晨就带我来了。”宁眠费力给对方解释谢应急成这样的原因,“不是拐我的。”

谢应侧眸,看了眼宁眠,他知道宁眠是个不爱外露感情的人,在这种场合下,能说出这样的话,想这样周到的护他,实属不容易。

他忍不住想起那会儿宁眠喝醉酒一直在车里说喜欢他,就忍不住把人往怀里扯了扯。

有些话,他说总是比宁眠合适。

“真的,我们是真心的,我女朋友害羞,不愿意说这个,其实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从小学就暗恋她了。”谢应一笑,“对了,您看新闻吗?不过是四年多前了,那会儿高考完有记者采访我和我女朋友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个有点儿远。我说个近的,半年前,明德一中直播,您看了吗?”

谢应看到了工作人员缓缓皱起的眉头。

“没事儿,没看也不要紧,我给您复述一下,那会儿我代表我女朋友。”谢应见公章还没盖下去,说,“您盖下去我就可以改口了那会儿我嗯还在国外,我就代表她被学校请回去当优秀毕业生发言,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都不会,谁知道这人悄无声息就来了,想给我个惊喜。”

“当时确实有点儿激动,在台上脑袋就空了,演讲稿也忘了个一干二净,我就在台上让我女朋友跟我求了个婚,那会儿我什么也没准备,有车没房下了台,她也没给我个准话,说一说自己到底愿不愿意。我一直担心,是不是因为没钱,是不是因为我一穷二白,她会觉得委屈。”

“结果根本不是,她是想主动跟我提,不是我让她求。”谢应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握住宁眠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她知道我贷款买了房,一下子把大学四年的奖学金,四年的兼职费,全给我了。小十万块呢,沉甸甸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拿。”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在岗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一对情侣是这样的,忽然觉得她的问题很多余,两个不再犹豫,章就盖了下去。

宁眠拽了下谢应,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结婚证,说了声谢谢,她能感觉到如果两个人再不出去,结婚证估计要被收回去了,问题出在哪儿就不必多说。

谢应话说一半被拉了出来,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位工作人员。

不过兴趣很快就被转移了,他现在眼里只有两本亮闪闪的结婚证,原先他是真的没发现,暗红色也有暗红色的美。

光发朋友圈是没什么意思,为了能在第一时间不突兀地跟何星雨他们说上话,凌晨的时候,好些人给他发了生日快乐,他都没有回复。

现在也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发过,谢应拍了结婚证就是一顿群发。

反正可以假装是回复错了消息。

一顿群发炸出不少人,其中不少是祝福的消息,谢应挑了几个熟悉的回复,低眸,看到一位老朋友和一位小朋友。

祝福的人太多,一些消息就显得很与众不同。

【孟祥:?】

【宁瞻:】

何星雨他们几个就不必说,好歹前边有了祝福,他发也没那么奇怪,但孟祥和宁瞻,确实是不经常联系,猛地这么一发消息,确实有点儿懵。

谢应可以理解,并且非常体贴,跟宁瞻解释:【好久没联系了,哥哥想起了就跟你说一声,我和你姐姐结婚了,合法了,以后你叫姐夫就不用心虚了。】

【宁瞻:】

宁瞻想说他根本不是心虚,他就是单纯不想叫。

【XY: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以后要常常一块儿出来,姐姐和姐夫请你吃好吃的!】

【宁瞻:您已经不是对方好友。】

被宁瞻拉黑,谢应并不气馁,转头又点开孟祥的聊天记录。

孟祥在上海读了四年大学,大四结束又出国读起了研,除了大一的寒假碰到过一次,后边都没怎么见到过。高中还能说一说话,大学没有太多沟通,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基本上是空的。

明知道孟祥也只是过去喜欢宁眠,但谢应就是还想撒把盐。

【XY:不好意思,发错了。】

【XY:我以为你了祝我生日快乐,想回个消息。】

孟祥有点儿尴尬,不过似乎也记得谢应是这会儿的生日,虽然不明白谢应怎么好端端问他要祝福,还是送上了关切:【是我不对,差点儿忘了你生日。】

【孟祥:应哥,生日快乐!】

【XY:谢谢你的祝福,但这个是次要的。】

【孟祥:嗯?】

【XY:今天呢,除了是我生日,还是个重要的日子。】

孟祥确实不知道:【什么?】

【XY:我和宁眠领结婚证了。】

【孟祥:】

【XY:前边儿不是给你发过结婚证的照片吗?你没看吗?虽然还没拍内页呢,要不给你看看?】

根本没给孟祥拒绝的机会,消息已经发过去了。

【XY:「图片1」】

【XY:好看吗?】

【XY:我看网上说千万别在民政局拍,特意做了攻略,找了专门的照相馆,从数百张照片里选的这么一张呢。】

孟祥已经不想回复了。

【XY:对了,小孟,你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去民政局拍还是专门的照相馆?】

【XY:唉,说真的,我还有点儿好奇,这民政局拍出来的得是什么样。】

不出意外,孟祥也把谢应拉进了黑名单。

宁眠看着谢应一系列的操作,脑袋都发懵。

两个人结婚了,领了证,她确实是有点儿开心的,尤其是一起宣誓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说来也奇怪,这种感觉她原先也有,只是在拿到证书那一刻格外的强烈,像是被什么绑住了。

“这就不聊了。”谢应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孟祥的抗压能力一如既往的差,被迫中止聊天,感叹,“唉,早知道先发个朋友圈了。”

宁眠不太明白这个顺序:“为什么?”

“二次甜蜜。”谢应微笑,“两倍浓度。”

宁眠:“”

宁眠眉心忽然一跳,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她就是有点儿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回到家的头一件事,谢应就把结婚证掏了出来。

谢父和谢母正坐在沙发上头靠头,一块儿看报纸。

大清早,谢母就不见谢应和宁眠的踪影,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尤其是提前两个月,谢应就问她要了户口本,她简直不能再懂:“回来了。”

“嗯,回来了。”谢应生怕谢母看不见,专门给谢母倒了一杯水,刻意提醒,“水挺烫的,您慢点儿拿,看一眼再拿。”

谢母眼睛没听使唤,顺势看了下:“”

“哦,您看见了。”谢应从来没抓细节抓这么快,当下就把结婚证递过去了,展开,“早上去领了个证,您别说,这证还办的挺好看。”

谢母非常不屑,根本没拿过来:“就本结婚证,小儿科,我看了三十多年,都不想看,好像多新鲜似的我这儿还有生育证,出生证,你都有吗?”

谢应:“”

谢母想了下,温柔纠正:“不对,我是应该问问,你知道长什么样吗?”

不止一次,谢应都在年龄上输了。

宁眠生怕两个人吵起来,上次祁则和时梨的事情谢应就蔫了好半天,她不知道该怎么止住这个场面,:“你别生气。”

谢应嗯了一声。

宁眠分明能感觉到谢应的脸都黑了,小心翼翼地拽了下谢应,低声安慰:“以后,我们也会有的。”

谢应的心情又变好了。

清水苑的房子装修了没多久,现在住进去不方便,隔天又是休息日,宁眠也不用去学校上课,两个人便说好在家里住下。

谢应准备把宁眠原先的东西往自己房里搬,还没出房间,谢母就把人拦下了。

谢应挑了下眉:“妈,您还防贼呢?”

“嗯,家贼。”谢母说到底还传统,有了结婚证也不能为所欲为,好歹得等婚礼办完,冷冷地看他一眼,“你们在外边儿什么样我不管,在家就有在家的样子。”

谢应不知道从哪儿就把结婚证拿出来了,一个国家都认可的关系,在家里难道还得不到相应的祝福,那他可活得太憋屈了:“妈,您看见这是什么了吗?国家都承认我们合法了,能在一个屋了,同房花烛夜,您在这棒打鸳鸯呢?”

谢母:“等婚礼办完你再跟我说这些。”

谢应不屑:“合着您比国家还大,这个家真是”

真是没法呆了。

“爱呆不呆。”谢母不耐烦,“东西放下,人出去,爱去哪儿去那儿,别带着小眠走。”

两个人说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还是宁眠出面把两个人分开。

在家得不到承认的谢应变本加厉,一连发了三条结婚的朋友圈。

宁眠悄悄呆在一边儿刷了下朋友圈,挨个给谢应点了个赞,企图用点赞来平息谢应现在的怒火。

谢母去了趟卧室,然后又回到宁眠的房间。

宁眠一紧张,把手机丢到一边:“阿姨。”

谢母:“还叫阿姨?”

宁眠小心试探:“妈?”

谢母心满意足:“乖。”

宁眠缓了口气,知道谢母大概率没生气。

谢母一直想要女儿,觉得女儿是家里但贴心小棉袄,偏偏生了个儿子,还不太省心,十几年过去,谢母觉得凑合凑合也能过的时候,谢应偏偏把宁眠带了过来,还让宁眠当了自己的儿媳妇。

谢母知道宁眠的家庭不好,拘束,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她只能加倍对宁眠好,想她也能体会一下什么是被宠被疼的感觉。

“爸爸和妈妈给你准备了点儿东西,不太多。”谢母从身后拿出一塌文件,“清水苑的房子太偏,周围商圈也没建好,离你学校又远,这一份是你们学校附近的高层公寓,你平常跟小应住着方便些。”

“这几份是几套商铺,都帮你搭理过,地点也都是好地点,还有这份是家里的股份转让书,你签一下字。”

文件摊开,有厚厚的一堆。

宁眠摇摇头,推走:“我不能要。”

这么多年,谢父和谢母也待她如几出,对她关爱有加,谢应有什么东西,也必定有她的一份,就连谢应没有的东西,她也会有一份。他们对她甚至比对谢应还要好,还要偏心。

她说什么,做什么也拿不了这些东西。

“怎么不能要?”谢母笑了下,问,“爸妈给女儿准备嫁妆,天经地义的事儿。”

宁眠愣了下。

等谢母离开房间,宁眠对着一堆的文件发呆,她确实不可思议,虽然她一直知道谢父和谢母对她好,但从来没想过是这么的好。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敢奢望谢父和谢母把她当作真正的家人,她知道人在屋檐下,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纽带其实是谢应。

现在,谢母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和她说这是嫁妆,她是女儿。

而不是聘礼,不是儿媳妇。

她始终能想起十二岁的时候,老师让写一篇关于家的作文,每个人说家是港湾,累了停停,无限包容。她写在作文里,却一直把这句话当作是笑话。她看到何星雨他们拥有那么美好的家,羡慕过,失落过,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拥有。

她曾经以为和谢应有了一个家已经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不敢奢求更多。可这一瞬间才发现,她不是终于有了一个家,而是早就有了一个家。

这几年,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有珍惜她的男朋友,有喜欢她的朋友,她拥有的太多。

宁眠的鼻子也酸掉了。

婚礼的时间订在了来年的五月,虽然在此之前谢母已经准备了一批东西,但真的战争现在才打响,不光是请柬,酒店,连婚纱几套,来宾的位置安排也要有所妥当,每个人都忙到晕头转向把婚礼当作一等一的大事。

宁眠犹豫再三,拖了又拖,还是联系了林菀。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林菀通过话,听说在南方结了婚,是个工厂的小老板,个头不算高,长相也不算好,但对林菀一心一意,什么事情也任由她的心情,两个人恩爱非常,听说还有了一个小孩,林菀取了宁眠的谐音,是棉花的棉。

她问林菀要不要来参加她的婚礼,她说她现在很幸福。宁眠以为电话的最后,林菀和她还是逃不开争吵,逃不开谩骂,可是并没有,林菀只是很温和地拒绝了她,说她近期内都不会回去。林菀说棉棉的年纪还太小,离不开妈妈,她一走,她不放心棉棉。

宁眠笑了下,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了。

宁眠垂眸,盯着手机的通话记录。

其实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只是觉得有点儿好笑,林菀用同样的名字来弥补对她的愧疚,把全部的母爱都给了不相干的人,而不是她。

但又庆幸,还好是弥补给了不相干的人。

因为这些年,她很少再想到林菀和宁鸿德,过去那种一定要把事情做到最好才能得到奖励的想法也几乎没有,她已经不需要了。

谢应从前厅出来,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宁眠。

彩排休息中场,宁眠就出去了,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谢应也就没跟着来,没想到一出去就是半个多小时,宁眠的电话也打不通。

宁眠抬起头,看到走向她的谢应,笑了下,主动:“我打了个电话。”

谢应点头。

“打给我妈妈了,我问她要不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宁眠拉住他的手,身子也慢慢倾了过去,靠在谢应身上,“我想确实应该父母来参加的,不过她拒绝了。”

谢应嗯了一声。

“她说棉棉现在年纪还小,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谢应拍了拍她:“然后呢?”

“就算了吧。”宁眠说。

她也不是没有家人。

转眼到了五月,宁眠跟谢应彩排都不知道彩排了多少遍,明天就是结婚典礼的日子,老一辈都有规定,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说是结婚前,新郎和新娘是不可以见面的,否则会不幸福。

宁眠难得迷信一回,跟云初两个人住了订好的酒店。

谢应只能聊天解其苦。

【NM:今天早一点儿睡,云初跟我说明天好早就要起,还要忙一天,肯定很累的。】

【NM: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别让何星雨检查,他粗心,你让小起再看一遍,明天不要耽误时间。】

【NM:云初说想玩藏鞋的游戏,如果你找不到就不能跟我结婚,她跟我商量了好几个地方了,我一会儿给你拍几张照片,明天找这些地方。】

【XY:帮我犯规?】

【NM:那怎么能算?反正都是要找到的。】

宁眠偏心谢应,一点儿苦都舍不得让谢应吃。

【NM:我怕你到时候没找到着急,这样你就快一点儿了。】

谢应明知故问:【快点儿什么?】

【NM:娶我。】

谢应愣了下神,越来越想宁眠了。

婚礼进行的非常顺利,还多亏了宁眠明知不该如此还如此的偏心,谢应没遭到任何危难,极其快速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伴娘团目瞪口呆,云初更是至死都没想到她们之中会有内鬼,应该停止交易。

接下来是宾客的宴请,就在楼下的大厅,谢应他们先去迎接客人,宁眠还要换另一套婚纱。

司仪已经在里边串场了,宁眠站在门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她要结婚了,即使半年前,她和谢应已经领到了结婚证,但在此期间,她还是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谢应和她还是像最开始恋爱一样,他会做好早餐,接她下课,一起回家,一起窝在沙发,一起看一部电影,他们的生活再平常不过,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必因为结婚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只要她愿意,他们永远在恋爱。

大门拉开。

谢应就在站那里。

宁眠听到了台下喧闹的欢呼声,听到了婚礼的进行曲,还有她猛烈跳动的心跳声,每一个瞬间都无尽地被她拉长又放大,一秒钟也舍不得错过。

谢应转过头,看见缓慢走来的宁眠,唇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

司仪照常进行主持,直到屏幕上开始放起了短片。

上次宁眠喝醉酒就埋怨他没有给她一个很好的求婚,经过多方面考虑,谢应决定把求婚挑在了人最多的一天,也就是他们的婚礼,还特意做了份影集,让每个人可视化的见证两个人的感情历程。

按照流程,谢应要拿过话筒,配合他亲自挑选的影集,一点儿一点儿给大家解释下短片里的出现的每一个画面,说起他的慷慨陈词,没想到出现的却是宁眠。

她歪着头反复调整摄影机。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除了宁眠。

这是她有备而来,宁眠觉得研究生的毕业典礼还有点儿久,她答应过谢应的事情,她想早一点儿实现承诺,因此,她专门去找了录制了这个短片,并且还跟婚礼流程说好了要在婚礼时放。

但问题就出在一个乌龙,短片出场的顺序搞混了。

司仪少说也是经历过上百场婚礼的人,但真是头一次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根本来不及解释,就听见谢应忽然笑了一声,声音极低,酥酥麻麻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司仪觉得他今天有点儿凉。

还没救场,谢应率先开了口:“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没想到我老婆也给我准备了惊喜。”

一个也字莫名传神。

“在明德的那场求婚,相信大家都看过了。”

“原先我妈总是跟我说,谈恋爱要矜持,要冷静,要学会推拉的艺术。”

台下的谢母莫名被点了名。

“但我觉得真的不是。”谢应笑了下,“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不想矜持,不想冷静,不想和她推拉,因为你会忘了这些,你会想全心全意对她一个人好,不顾一切,放弃所有,不想让她受到一点儿的伤害。”

在场邀请的大多数人都是宁眠和谢应的同学,高中且不用说,就是大学同学也通过论坛和直播把两个人的瓜补了个齐全,一个直播,这是基本操作。

“那会儿在台上演讲的时候脑袋也是懵的,我老婆总是这样,对我太好,爱给我一点儿小惊喜,小浪漫,以至于我没发挥好。”

众人沉默不语,一时间想象不到谢应如果发挥好了应该是什么样。

“因此,我也一直很后悔没给她一个很好的求婚。”

宁眠倒吸一口气,关于求婚这件事,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宁眠觉得两个人太仓促又草率,还是谢应在台上说她主动要求的,她只是稍微介意了一下,随后就被冲淡了,唯一的可能喝醉酒的时候,她对谢应的防线又低了更低。

她没想过谢应会记住。

“原本现在播放的应该是我给我老婆做的影集。影集里有我和我老婆,从小到大,在哪儿遇见,去过哪儿,发生过什么。我都做好了打算,想在今天回忆回忆,也和大家分享分享。”

宁眠侧过眸,看向谢应。

谢应站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握紧她,另一只手拿着话筒,纯白色的西装,桃花眼微微挑起,灯光明亮,一圈又一圈全部挥洒在他周身,散出了细碎的光。

他似乎和原先一样,又不一样。

在所有人都以为谢应又要开始的时候,他反而静了下来:“可现在好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当下,重要的是眼前。

在未来的每时每刻,他的世界里都会出现一个人,是宁眠,她不会有太多的言语,偶尔会使坏脾气,她会把最好的给他,无论他需要或者不需要。

宁眠的声音从屏幕里传了出来。

屏幕里的宁眠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极其认真地看向镜头,仿佛透过镜头,看向了谢应。

她郑重而努力,真挚而热忱。

“其实我知道,结婚意味了责任,意味了携手,意味了两个人要进入下一个阶段,我时常担心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害怕犯每一个粗心的小错误。”

“我查了功课,做了资料,想要知道怎样做才能最好。”

“后来发现他们说的道理不过都是没用的废话。”

“我不需要准备那么多。”

“因为想到是你,承诺永远实现,未来永远会来。有求必应,有应必求,我不必担心。”

她选择相信。

这是她此生唯一信仰。

一直与永远,每天与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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