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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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情之人,心思必然最为细腻,听虞昭话至了此处,这一瞬间,文罗从那话中,恍然意识过来了一些她先前没有悟到的层面。也大概猜到虞昭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心中不受控制地开始发虚,眼神中也起了一丝慌乱无措之意。

虽隐藏得还算不错,可文罗的慌张无措,还是被虞昭尽收眼底,虞昭却就是不愿意体谅,还就要全当看不见,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势必让文罗痛一痛得一场失意,直至让她认清了现实,看清并承认了凌锋的为人不端,才能作罢,继续轻讽道:

“而你,捧着一颗赤诚真心,想嫁给凌锋,与他白头偕老,凌锋却不信你这心的真诚,无凭无据就疑了你。在他心目中,你竟是个会看他权势尽失而毁掉与他白首之约的势利小人,连去探知清楚坊间传言是真是假的耐心,他都不能为你拿出来,就写信去文府嘲讽你,连带着嘲讽你家人都是满眼世俗的庸俗之人!”

语气平平同文罗陈述完了事实,虞昭自己也算是回顾了一番凌锋做出的这一起子蛮不讲理的行为,更觉得凌锋此人小肚鸡肠以至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再问向文罗的话,明显有了些恨铁不成钢的不解。

“你着实心胸宽广的过了头,他都做出这样的事了,你竟都不觉得他这是在羞辱你,不但不维护你自己与家族的尊严,还要上赶着到贴上他的府门去同他解释什么!当真是糊涂得到家了!”

越说越是觉得想不通没道理,虞昭心情逐渐随自己的话变得激动,为了平复心情,稍作了停顿,闭目叹气缓了片刻,接着苦口婆心道:

“即便你都卑微至如此了,他若给你回应,也就罢了,可你却依然没能他的信任,那日你翻墙至凌府他同你说得话,有多混账,你自己清楚,文罗,你可否明确的告诉我,言行举止,你从这个男人浑身上下的哪一点看得出,她是有心爱护你的?”

字字都上了刺,毫不留情就往文罗的心上诛去,偏偏虞昭这诛心话里,无一字描述的不是事实,文罗心里十分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压根找不到任何岔子说出反驳,心痛如裂,方才信心满满的气势稍微变弱,但还是没有要放弃抗拒的意思,坚定回答道:

“百人百性,人的脾性不同,表达爱意的方式,自然各有不同,凌锋又不是圣人,有时难免心急出错做出点伤人之事,不算对我的羞辱,证明不了什么的,不能以此就判断他不爱我。”

“是吗,”

面对文罗信誓旦旦回击自己的这番说辞,虞昭面上露出的神情,依旧是不屑一顾,似笑非笑对她点点头,轻描淡写,再度施以现实无情之言,妄图能让她醒悟迷途知返。

“你既然不觉得他那些举动是对你的羞辱,那就依你所想,是他心急犯了错而已,可方才你话里也承认了,他犯的这错,确实是伤到了你,你可敢如实告知我,事到如今,他可曾为自己犯了错伤了你一事,流露出过一点愧疚之意?是否曾与你表达过半分歉意想来和你解开误会挽回你呢?”

答案是否认的,自事发以后,文罗与凌锋相见时,从来都是她承受着他因愤怒而起的讽问和质疑,不得冷眼,都让她觉得庆幸了,何曾会收到过来自他的歉意,但她不想承认,如此种种就是凌锋不在意自己的表现,故虞昭这问,文罗分明是知明确的答案,却是没有勇气给她答出来。

“你不愿说我也知,他根本从来没有过!”

眼前人闷声不吭不愿参与交流表达意见了,也无碍,虞昭就算闭着眼睛堵着耳朵,都完全能将文罗心中所想看得一清二楚。她不愿承认自己与凌锋的情意中满满充斥着虚伪,虞昭一双眼睛已经将此中虞昭看得明明白白的了,都不用去细想自己会不会误判失了妥当,即刻就帮她答出来了。

转而,虞昭冷哼一声,趁热打铁加大了攻势,又道:

“非但不曾与你道歉,凌锋甚至还反过来与你提出了条件,要你允诺了放弃你辛苦打拼来的一切荣耀这等无耻的条件,才堪堪勉强愿意与你延续姻缘娶了你,是吧?”

全都是事实,文罗不能打诳语来否认的事实,所以她依旧只能沉默以待,继续无动于衷承受着从虞昭那一张刀子嘴吐出来得声声无形却能让他痛彻心扉的利剑。

“文罗啊文罗,这就是你豁出一切要托付一生的人啊,娶你不算求娶,不拿三礼六聘隆重相迎你入他府门,还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你自刹丰羽去迎合他的想法,你一颗真心付诸了过去,人家却就是以这等比贱妾入门还敷衍的方式来打发你,你说你不觉得是羞辱,还以此为傲,可笑不可笑!”

形容得很是难听,但话粗理不粗,可不就是如此嘛,不说文罗是大楚唯一一位身负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就算其余大楚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们,若有人有心求娶女子为妻,不管有意求她那人有多尊贵的身份多大的派头,按礼节,第一步,不也得那人拿出十足十的诚心去求亲才能算两人缘起吗?

只有被明码标价的娼妓贱妾这一类人,男子想得到她们,不必让去提亲纳礼,反而要让她们舍弃自己的从前一切,抛得干干净净的才能入府。凌锋对文罗提出交权一要求,可不是与娼妓贱妾入门舍从前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娼妓贱妾们入门抛却的,是因身不由己无可奈何而积攒在从前的不堪,而凌锋要求文罗入门前抛却的,是她自己浴血厮杀拼了性命争取来的荣誉。细想想,还真不能确定前者与后者,哪一个被侮辱得更惨。

其实虞昭又何尝不知,自己说出口言语中的某些词句,实在难听的有些不堪入耳,但她此时顾不得这么多了,心慌于如今的文罗如同是被凌锋下的迷蛊吞噬了神志一般,心知所不予以她沉痛入心的重击,是断不能将她从迷途中唤回来了。

所以在说完话后,虞昭也并没有生出要将自己的言辞修饰得得体一点想法,就漠然望相文罗,任由她的脸一会儿变得铁青,一会儿变得苍白,强压下心中的不忍,铁了心决定只要不听到她说后悔,就一直与她对峙到底劝得她说后悔了为止。

受过一通言枪语箭,文罗垂头丧气,神情如在战场上吃了败仗一般落寞,默立不言了好一会儿。虞昭看她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好似被自己成功劝得动摇了心中信念一样,正在深思熟虑纠结着该做何抉择,心稍安,也闭了嘴默默等待,给了她充裕的时间让她静静地想。

“果然,没有说错……”

许久,见文罗释怀地呼出了一口气,最终咬牙下定了决心做出了选择,干笑一声,开口了,却就只叹出了这一句。

一句就足矣,今日虞昭算是费尽了口舌,此时终于听见文罗两口说自己的话不错,好像是愿意重新思量她与凌锋之间的纠葛合理否了,终于能松一口气,眉间促起的一丝浅浅愁纹稍稍舒展来来,正想着将态度放柔,说点柔软话先安慰安慰她缓解一下她的心情。

不想虞昭的心才松了一刻,却见文罗脸上的笑容明晃晃地挂上了一丝讽刺之意,而接下来她说出来的话,亦是在虞昭意料之外,生生让她刚要往上扬的嘴角木木僵住了。

“凌锋再是如何莽撞,有一句话,我觉得没有说错,”

虞昭的规劝,有理有据无懈可击,本是好心想全文罗迷途知返,可在文罗眼里看来,那些言语,另一种层面来想,何尝不是如逼向自己的飞沙走石,不可阻挡,渐渐把她逼往了身后一个岔路口,她不能拿出证据来否认虞昭话里对凌锋的指正,所以拿不出话出来与其反驳,要想脱身让她放过自己,只能两条道路选其一。

要么自己被虞昭成功劝服,顺应所有人的心意,弃了凌锋再择今生与自己相伴一生的良人,要么,依旧坚持初心,不要被旁人的言语所迷惑,坚信凌锋对自己的情意勇于,把一切抛弃,独自顶着八方压力,将那一条道路走到黑,谁都不能做自己终身大事的主。

此时在气头上,文罗对凌锋用情非浅,心中对他有偏向之意,加之情绪此时处于冲动之下,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全然无视了方才虞昭辛苦劝她理智的所有逆耳忠言,甚至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已经做了要放弃自己与虞昭多年友谊的准备了。

已经起了这个念头,文罗心烦意乱,越想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一气之下,直接退至凌锋的立场处,与他并肩同目,以至于也抛却往日情分,开始拿与凌锋同样眼光,来看待虞昭,不咸不淡讽道:

“凌锋曾说,懿妃娘娘您能独得圣宠,不过是靠一张伶俐嘴修了些会蛊惑人的本事罢了。今日一见识,我果然信了,若不是我与凌锋真心相许能坚定互信,方才,竟也都差点被你说服去了,这控制人心的本事,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来的!”

因虞昭先前的话语的干扰,文罗或是因慌乱或是因不服气,总之她不愿相信凌锋对他真心是虚伪的,就只能觉得虞昭来劝服她离开凌锋的目的不唇,心火冲天,逐渐愤红了眼,也懒得顾忌什么情分不情分尊卑不尊卑的了,无礼无状之言脱口就出:

“娘娘如今登了高位,就想摆着各种姿态想来教训我,妄图让我服从你们的意思,你怕是记性忘了,殊不知,你如今得到的这一段金玉良缘,光鲜亮丽下,不也是肮脏不堪的,我当真想不明白,人伦大礼都可违背的人,为何会觉得自己有资格去评论旁人的情意如何如何。”

猝不及防,虞昭万万想不到,当年都快烂透了的陈年旧事,会在今日被人翻出来狠狠摆自己一道,更让虞昭不可置信的是,做出此时说出此话的,竟然是自己一直视为知己的文罗,一时间她难以接受,神识都被惊得愣在了原处,

给予虞昭的这一遭重重的回击,纯粹是文罗在恼羞成怒呢状态之下的胡乱出的招,不讲理是真,伤人之力道堪称威力巨大也着实是真,只一瞬,就寻找到了虞昭心中最薄弱处攻击,让她在不设防备中就情绪剧烈浮涌,虞昭不得不承认,自己当真被文罗一举就扎着了心。

“你……”

心知今日这一场唇战下来,她和文罗之间的友谊,怕绝对有了难以填补的隔阂了,虞昭纵然心头五味杂陈难过得很,却还是想开口问问她,问问她何以知晓事情的所有真相,如今却还偏要拿此类话来抨击自己与楚子凯。

可是才刚张嘴发出一个音节,虞昭忽感觉胸膛中被激起的郁气,连带着些许悲意,全数在往上往脑子涌来,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手脚也逐渐失了力,她最后一丝意识,是在想着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能有事,连忙将双手伸出进,使尽全力寻到了身旁的桌子扶住,失力滑倒在地上,再无一丝力气来保持清醒。

“你……”

心知今日这一场唇战下来,她和文罗之间的友谊,怕绝对有了难以填补的隔阂了,虞昭纵然心头五味杂陈难过得很,却还是想开口问问她,问问她何以知晓事情的所有真相,如今却还偏要拿此类话来抨击自己与楚子凯。

可是才刚张嘴发出一个音节,虞昭忽感觉胸膛中被激起的郁气,连带着些许悲意,全数在往上往脑子涌来,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手脚也逐渐失了力,她最后一丝意识,是在想着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能有事,连忙将双手伸出进,使尽全力寻到了身旁的桌子扶住,失力滑倒在地上,再无一丝力气来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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