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躺在床上正在思考今天的行事是否有不周之处的张稳忽然发现有人推门进来。

他扭头看去,小胖墩快步进来,合上房门后从门缝里看向外面,又打开窗户一角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长出一口气。

张稳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胖墩瘫坐在门口,“今天晚上好多人来我哪儿,说要和我做朋友,最厉害得是有几个家伙,提了只鸡就过来了,说是要跟我歃血为盟拜把子!”

“我来你这里避避风头,明天还得考核呢,这么下去,我今晚别想睡了。”

张稳道:“可能是你的资质太好了,他们想要结交你也正常。”

小胖墩无奈道:“结交什么的就算了吧,就算是拜把子,我也跟你拜。”

张稳对于同年同月同日死没有任何一丝丝兴趣,“没兴趣。”

小胖墩泄了口气,“那我今晚能睡在你这儿吗?”

张稳翻了个身,“自己打地铺。”

小胖墩喜滋滋抱起旁边的备用被子,“谢谢你啊。”

站在屋顶上的主持长老听着里面的对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翻开小胖墩的书页加了一句:飞黄腾达不惊,不忘当初落魄好友,道心上中。

他又翻开张稳的书页继续写到:不趋炎附势,遇权贵不折腰,道心上中。

他合上书页,用两人听不见的声音轻声道:“倒是没有想到,最后的这两个,居然是两个好苗子。”

他乘风而起,御风去了别处,直到这时,背对着小胖墩的张稳才微微张嘴,无声吐出两个字:元婴。

翌日清晨,少年少女们早早地来到了昨日测试的青石平台,有的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张稳和小胖墩就不一样了,这里的饭菜都不错,很多年没有吃过东西的张稳也是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吃饱喝足,两人这才来到青石平台上,张稳一眼望去,三千多个少年少女,不算多,也不算少。

主持长老飞身立于空中,朗声道:“今日测试的,便是悟性。”

“修行一道,天资固然重要,但是悟性也至关重要!”

“现在,我会演练我紫府的独传剑法:紫气东来。”

“我只演示一遍,能够学会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悟性了。”

张稳看向天空中道袍鼓荡的主持长老,心道果然不错,入门测试应该是剑法,因为比较简单。

紫极神意拳已经偏向于神通了,那根本就不是还没踏上修行路的少年少女们能够看懂的。

当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其实紫极神意拳张稳也会一点点,那是他五百多年前救了一位紫府弟子,用计骗来的。

经过数次救落难的紫府弟子,他得到了完整的紫气东来剑法,以及部分紫极神意拳。

这紫气东来剑法,他已经练了快五百年,想来在悟性上混个上上等应该不难。

主持长老于空中演练紫气东来剑法,一招一式吸引天地紫气东降,舞剑处赫赫生风,剑振则有雷音起,辗转腾挪,展示其中精妙之处。

走剑行云流水,一行一步都如同有着节奏,呼应天地。

一次展示完,地面上的这些围观弟子看得如痴如醉,张稳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疑惑轻声道:好像,没我厉害啊。

不过也对,元婴都是在修炼紫极神意拳,谁没事修这炼气筑基用的紫气东来剑法。

主持长老悬于空中,开口道:“一次过来三十个人,我念完名字,便开始舞剑。”

说完,主持长老开始念少年少女的名字,让他们上前去舞剑,展示他们学会了多少。

小胖墩脸色发黑,伸手拉了拉张稳的袖子,“怎么办啊莫急,我们是最后到的,这不是最后才上去吗?等到那时候,我早忘了!”

张稳叹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随我来。”

小胖墩知道张稳跟着他爷爷练过剑法,顿时大喜,“我爷爷总说你练剑天赋很好,有你在,我肯定能过关。”

张稳心道:你这资质,就算是上去乱舞一通,人家都绝对会收你。

两人正准备找个僻静之地让张稳教小胖墩练剑,就在这时,昨天那个开口嘲讽张稳的少年来到两人面前,“王铁心,你的天赋可是我们之中最好的,你怎么可以和这种根本没有修行资质的人混在一起?”

小胖墩有些生气,“我和谁混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陈行闷哼一声,“他这种根本无法修行的人,会成为你修行路上的拖累,以后遇到危险,他就是你的弱点!”

“而且,仙凡有别,你日后成就绝对不凡,但是他,恐怕就是寿元终了也连筑基都修行不到,你觉得帮助他有意义吗?”

小胖墩叉腰道:“既然我修行天赋不凡,那我就强大到能够保护他!”

陈行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以小胖墩的资质,还真有可能做的到,他丢下一句话,默默离去,“好自为之!”

待得陈行离开,张稳才默默道:“其实他说得不错,你确实不应该与我有太多交集。”

历经万年风霜,张稳知道陈行的话其实是没有错的,只是有点让人寒心。

小胖墩摇头,“可是那样,我心里不舒服,莫急你放心,等我修行有成,我就帮你!”

两人寻了一处林子,张稳开始教小胖墩练剑,张稳刻意收着点,没有暴露太多,只是剑招一模一样。

小胖墩看完一遍,愣了片刻才道:“原来我爷爷说的剑道天赋不错,是这个意思,你这叫做剑道天赋不错?”

“你这双眼睛是镜子吧,看过一遍就能完全记下!”

张稳摇头,“也不能算是太好,至少我还没有悟出其中神韵,我多练练,应该有机会在今天测试前练出一道神韵来。”

张稳练剑,一如这五百年的风雨无阻练剑。

小胖墩在旁边学,练到下午,他还是没有完全学会,他忽然道:“张稳,如果能够把我的资质给你就好了,你才是应该拥有这般资质的人。”

练剑的张稳在他的眼中越发出尘,和那些少年相比,就像是淤泥池中开出一朵莲花。

张稳收剑,笑道:“你不好好练剑,日后怎么保护我?”

小胖墩点头握拳道:“嗯,我看他们那边还长着呢,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测试到我们,你继续教我!”

落日西沉,圆月东升,待得快要到他们时,他们才来到平台上,等着叫到他们的名字。

月至天中,终于是到了叫他们名字的时候了,三十个少年提剑上阵,在长千丈宽千丈的平台上一字排开。

虽然是三十个少年少女在这里练剑,但是大多数的少年少女目光却是都汇聚在小胖墩的身上。

他们很期待这个小胖墩的表现,如果他在悟性上也表现非凡的话,那么可谓是天之骄子!

修行界是很残酷的,如果自己不够强,那就要期待自己有一个很强的师兄。

或者师姐。

他们看着小胖墩开始舞剑,之前其他的少年少女大多都是招式七零八乱,唯有小胖墩一招一式都耍的有板有眼。

他似乎是完全记住了这些剑招!

那些少年少女的眼中闪着光,如同在见证一颗冉冉升起的修仙界新星。

就在他们关注着小胖墩的时候,他们忽然听见了风声。

那风声越来越大,让他们不得不侧目看去,在小胖墩的身旁,张稳开始渐渐放开自己的剑势,一剑出,风起如卷扫得地面上松针乱舞。

张稳一招一式出剑,行云流水,走剑如鱼龙狂舞,繁星明月之下,那剑上隐隐发出微弱的紫光。

围观的少年少女们这才发现,原来小胖墩不是学得最好的那个,学得最好的那个,在他的旁边。

之前看张稳,他们觉得没什么,但是张稳一旦握住剑,就如同画龙点睛一般活了过来。

如同沉睡的鱼龙苏醒,此刻整个平台都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一旦看向他,那目光就再也移不开,那剑法惊艳绝伦,剑身上反射的月光在地面上光影交错,一剑一剑递进,如同松涛阵阵,一层层推向更高处。

张稳感觉到时机到了,于是他闭上双眼,全身心开始沉浸在舞剑中。

其他的少年舞剑完了,都是停下,但是那猎猎风声不止,剑卷松针,翩若游龙。

主持长老看到还在继续舞剑的张稳,眼中闪过惊色,只是一遍,只是一遍,这少年的悟性竟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在他眼里,没到五十岁,那都叫少年。

他没有阻止张稳继续舞剑,而是在一旁看着,他想要看看,张稳这悟性到底有多强。

周围的三千少年也是在周围看着,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张稳也不在意,两万年的风霜雨雪,他见过的大场面比这多了去了。

他只是在舞剑,只是在练习剑法。

一个人独自闭关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舞剑,因为可以清心,将那些烦躁的思绪都斩去。

看到张稳舞剑,小胖墩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提剑,学着张稳舞剑的模样,开始练剑。

看到小胖墩在旁边学,周围的少年少女们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看到这美轮美奂的剑法,他们也忍不住要跟着舞起来。

就好像看到别人千军辟易,自己也忍不住上头就跟着冲了过去。

那意念在胸口越积越多,最后化作一阵阵剑舞声。

月至天中,三千少年少女于群山之巅上舞剑,三千剑舞,那剑啸声阵阵,响彻群山。

紫府大殿。

紫色明玉琉璃为瓦,万年灵木为柱,三十六根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的铭文,形成一座大阵,吸引着天地间的灵气往此处凝聚。

在大殿中正在论道的长老们在半夜突然听见这剑啸声,眉间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半夜为何会有这剑啸声?

难不成是主持招收弟子的吴长老在整什么幺蛾子?

他们走出大殿,看向那群山之巅,三千少年月下剑舞,剑啸声响彻群山,而立在所有少年之前的,并不是吴长老,而是一个白衣少年。

他的身上,紫气越发浓郁,就如同这紫气在生长一般,越发茁壮。

他们悬在云中,看到这一幕,伸手摸了摸下巴胡须笑道:“人人向道,人人向道啊。”

“这一届弟子,很不错。”

“我忽然想起了当年我拜山学道的样子。”

就在众人赞叹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自天空中如同浮光般落下一人,他们顿时弯腰拱手,“我等,见过府主。”

聂棠章一步踏过层层云涌,身上的深紫色祥云道袍微微荡起,落在主持招收弟子的吴长老身旁,朝着他伸手,“将此子的书页翻开给我一观。”

吴长老不敢怠慢,看了一眼面色深沉如铁的聂堂章一眼,翻到张稳的那一页递了过去。

聂棠章落目在这一页上良久,以指为笔,金钩铁划落下一行字:知己身天赋不佳道心不乱,道心上上,悟性

悟性他没有落笔,而是看向张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张稳此刻并不知道聂棠章到了,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奇怪,万古大帝墓开启在即,紫府府主亲自降临也属于正常。

一个时辰过去,在张稳的带领,这些少年少女舞剑越发有力,就好像行船之时顺水,有人推着走。

聂棠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时间缓缓过去,少年少女们已经有些累了,有的已经想要停下看张稳练剑了。

就在这时,吴长老恰到好处问了一句,“府主,现在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让他练下去吗?”

本是疲累的少年少女们听到这句府主,顿时满血复活,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剑啸声再起。

听着耳边的剑啸声,聂棠章双眼移向吴长老,目中分明是有责问之意,“你这老家伙,居心不良。”

吴长老哈哈一笑,“都是些不错的孩子。”

聂棠章扭头再次看向张稳,“先看着。”

吴长老点头,“是,府主。”

一夜过去,晨光再次降临,那旭日东升,一抹阳光照耀在张稳的身上,张稳心领神会,那连绵不绝的剑势如同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一剑出,紫气东来!

耀眼的紫气从剑尖飞出,经过一夜酝酿,他还是决定来一剑紫气。

而且,气氛都烘到这儿,不来一剑紫气东来好像也不像话。

使出这一剑,他装出脱力的样子,倒地不起。

聂棠章一夜没有合上的双眼终于是眨了一下,他落笔只有两个字:

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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