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舟筷子一顿,挑了下眉,给她夹了块儿糖藕,懒洋洋,“早该让他老人家活动一下脑细胞了。”

“我不离开,他总觉得可以偷懒。”

姜泠每次都被父子俩的相处弄得啼笑皆非。

她笑时眉梢弯弯,很好看,说,“怪不得咱爸上次跟咱妈告状呢,说被你气的三高蹭蹭往上蹿。”

“别听他瞎说,骗你呢。”傅砚舟冷笑。

男人的劣质把戏。

他妈那么高明,能信才怪。

许是男人与男人之间天生就有种默契的不对盘。

傅砚舟小时候是被傅云琛欺负过的。

这种欺负并不是处于父亲层面上的欺负,傅云琛在作为一个父亲的这个身份上,是十分合格的。

但人类的幼崽时期,难免对父母感到依恋。

尤其是对将自己孕育出来的母亲。

傅砚舟并不是那个例外。

他骨子里其实有点儿黏人的性格。

这个从对待姜泠时就可以看出来,他喜欢能够肌肤相贴的感觉,以及那种亲密无间的契合感。

幼崽时期,他最喜欢的人是夏女士。

他又是独子,同样是夏女士年轻时满怀爱意生下的宝宝,加上宝宝生的白白嫩嫩,漂亮的不得了,夏女士也喜欢抱着儿子逗。

但那时候,总会冒出来个不速之客——

傅云琛。

好不容易追到老婆,跟老婆正处于新婚热恋一头热的傅老爹,莫名其妙就坐了冷板凳。

这可还行?

因此,就总想着把孩子往老宅送,让爹妈给哄。

傅砚舟又天生早慧。

刚会走那会儿就看透了他爹的龌龊念头。

父子俩争宠的路走的挺不容易的,傅云琛单方面不容易。

这段时间其实持续的也不长。

因为等傅砚舟再大一点儿的时候,幼儿园那个阶段吧,就进入了“男子汉要独立”、“不可以黏妈妈”、“男女有别”的这个童真阶段。

说起来,傅砚舟儿时跟着爷爷奶奶的时间确实也不短。

那会儿还是姜泠被姜母领着来老宅串门比较频繁的时间,小姜泠小时候可爱得紧,亲近人,嘴也甜,谁都喜欢。

更别说,喊“砚舟哥哥”的小奶音就像含了块儿蜂蜜糖块。

傅奶奶笑眯眯的摸着傅砚舟的头,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抱着ad钙小口嘬着的小丫头,慈祥的问,“咱们家舟舟喜欢幺幺妹妹吗?”

傅砚舟安静地不说话。

傅奶奶又问,“等幺幺妹妹长大了,嫁给舟舟当小媳妇怎么样?”

他终于收回了视线,扬起又冷又酷的小脸问,“妹妹也可以当媳妇吗?”

那时的他已经知道“小媳妇”是什么意思了。

像他爸总是跟他抢他妈妈那样,晚上可以抱着妈妈一起睡觉,可以亲亲,一起做很多事情,一辈子都不用分开。

傅奶奶眉开眼笑,“当然可以呀,幺幺妹妹又不是亲妹妹。”

从那之后,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傅云琛抢夏女士的傅砚舟就彻底开始独立了,别说主动,被动都不怎么给人抱了。

再大一点,也不让牵手了。

夏女士还怅然若失了一段时间,问他为什么不亲近妈妈了。

是不是爸爸对他说了什么。

彼时有点儿想亲近妈妈的男孩子在陷害爸爸和为老婆守住贞洁中还纠结的犹豫了一下。

最终,偏向了后边。

他一本正经道,“要留给老婆。”

“老婆是谁呀?”

他不说。

二十五的傅砚舟可早就没有五六岁的那种包袱了,他用筷子懒洋洋的敲着碗边,眉眼间多了几分松散的笑意。

伴着清脆的碗筷碰撞声,语气慵懒又随意,“我小时候我奶奶就告诉我,幺幺妹妹以后要嫁给我。”

这声“幺幺妹妹”,不知是不是被他特意拖长了调子的原因,听上去多了点儿缱绻的暧昧。

姜泠迟钝了两秒,“小时候?”

“嗯哼。”傅砚舟挑了挑眉,“你打小就是我的了。”

姜泠:“……”

傅砚舟显然很满意这种宿命一样的缘分,话语里充满了愉悦,“老婆,咱俩这算不算是青梅竹马养成系了?”

姜泠显然没想到他会对这样的话认真。

按正常故事情节来说,比如电视剧或小说,幼崽时期智商远超同龄人的傅砚舟对这种被指定的“cp”应该感到厌烦。

甚至因此开始叛逆,把这份厌烦延续到她身上。

他竟然没有。

虽然姜泠也觉得小时候的自己蛮可爱的。

姜泠小时候是个特别自恋的小孩儿。

这都得怪姜父姜母天天给她灌输,“幺幺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姑娘,没有人会不喜欢咱们乖宝。”

她就信了。

姜泠为自己儿时的自恋脸红,同时表示惊奇,“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竟然还在意长辈随便哄小孩儿的话?”

说完自己都笑了,“你不会是因为奶奶随口问的这句话,从那时候就惦记我了吧?”

傅砚舟反问,“不可以吗?”

姜泠眨了眨眼,“倒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都结婚了。

傅砚舟无声的弯了弯唇,夹了菜递进小姑娘的碗里,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的吃着晚饭。

姜泠捧着碗,小半张脸都挡在了后面。

她忍不住频频抬起眼睛瞄他。

她想起的是,他有一次吻她时,好像说过,“姜幺幺,我喜欢你比你早。”

她那时忘了问。

现在突然想问问了。

傅砚舟偏了下脸,看了眼一会儿瞄过来一眼的小姑娘,懒笑了声,“有话可以说,别憋着。”

姜泠抿了抿唇。

在他的注视下,这回声音小了点儿,脸也悄悄红了几分,“所以你是承认了,小时候就开始偷偷喜欢我了吗?”

他不语。

姜泠就眼巴巴的看着他。

“嗯。”男人轻轻地笑了声,长睫看她时微微垂下来,晕下来的阴影挥散了冷淡,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不是早就说过了,一直都喜欢死你了。”

姜泠说,“我总是想不通。”

女孩子总会纠结这些。

不确定他态度的时候纠结他喜不喜欢,知道他很喜欢了又开始好奇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

就好比喜欢问对象“初恋”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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