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苏萱拧着眉头问几步开外的人:“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什么叫跟着你?”

苏卿勾起嘴角,俊眉微微上挑,“怎么?这路,是你修的?只幺幺你走的,我走不得?”

“我……”苏萱回头看了樊湘一眼,又望向苏卿,“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了,你就不能先回去休息?”

即便有什么话想跟她说,那也等她把樊湘送回去啊!

然而,苏卿没接收到她的暗示。

“我本就是要回去休息啊!”

“……?”

苏萱正茫然着,苏武便从阴影中走出。

“我和老三,就住在你隔壁。”

“啊?”苏萱傻了眼。

苏卿嘲笑出声,拿着扇子走过来围着她绕了一圈,嗤笑道:“幺幺啊,你的脑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你……”苏萱气的想打人,奈何,刚抡起拳头,苏卿便窜到了苏武身后。

苏武打圆场道:“时间不早了,先送婠婠妹妹,回去歇息吧。”

“好吧……”

苏萱讪讪地收了手,转身走回到樊湘身旁,“婠婠姐姐,我们走,不理他们。”

话落,挽着樊湘快步往前走。

原本,樊湘正拿团扇挡着脸偷笑,见状,忙收敛了笑意,但苏萱脚步极快,她踉跄了下,方才跟上。

目送着两人走出一段距离,苏武皱着眉道:“你明知道小妹的性子,何苦逗她?”

苏卿摇晃着扇子风流从容地从他身后绕出来,笑意莹然道:“正是因为知道她性子,我才逗她。若她如樊湘那样,我就不逗她了。”

苏武不认同的皱眉。

苏卿摇头感慨:“啧啧,瞧瞧咱们幺幺,多可爱,多有意思?”

苏武道:“樊湘是樊世叔的嫡次女,于书香门第的清和康家长大,无论是诗书礼仪,还是琴棋书画,都远胜幺幺,娘先前说过,她是未来皇后的人选之一,你对她,最好敬重些。”

“知道了知道了。”苏卿不耐烦的摆摆手,一脸嫌弃地看向他,“二哥,你说说你,年纪也不大,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

苏武皱眉,刚要辩驳。

苏卿便快速扇了几下扇子,拧眉望着远处道:“幺幺都瞧不见人了,二哥,快别站着了。”

话音未落,便急不可待的往前走-

芙蓉苑内,卜君荔还坐在床上生气,但,脸色已然不似先前那般。

苏威跪在一旁,察言观色后,说道:“夫人啊,此事,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的。”

“你还敢说!”卜君荔猛地一拍床板,气呼呼地瞪向他。

“我……”苏威缩了缩脖子,须臾,又偷偷抬起头来,见卜君荔还在瞪他,索性心一横,跪直了身子道:“夫人,此事,我真的是想过的。”

“你……”

眼看着卜君荔又要发火,苏威忙伸手,“夫人啊,您先别发火,您先听我说。”

卜君荔抿着唇、绷着脸瞪他。

苏威小声道:“即便是阎罗王审小鬼,那还给个辩解的机会呢,夫人总不能,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你说!”卜君荔气的只想打人,“我倒是看看,你能辩解出个什么东西来!”

“嘿嘿,多谢夫人。”

苏威跪着往前挪了挪,语重心长道:“夫人,我纵是喝了酒,可樊征那老小子打什么主意,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夫人啊,樊征是谁?那是跟咱们一起行军打仗的兄弟啊,我如何不知皇室相中了那樊湘。”

“可夫人,狡兔死,走狗烹。”

苏威语带悲戚,卜君荔别开了脸。

“乱世中,武将得皇上信任,是皇家保命的最大依仗。可一旦天下安稳,武将便为皇室所忌惮。”

“如今,我与樊征的处境,相差无几。苏家功高盖主,樊征则是既有功劳,又有名望极高的岳父,那樊湘虽不出门,可其才情美名,却是众人皆知。”

“如今,樊征想要让她藏拙,已然不可能。此番,他有求于我,我焉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夫人,我如何能拒绝啊?”

苏威无奈地摊手,“我若拒绝,必定会伤了他的心,他日樊湘被迫加入皇室,樊征纵使不愿意,也会被迫加入皇室之争。”

“而届时,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他们,要么,与他们为敌。要知道,我们不加入,那只能是敌对。”

“届时,两家对立,必然会有一伤,而纵观历朝历代,我们两家的结局,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然后由皇室坐收渔翁之利。”

卜君荔红了眼,“我焉能不清楚这一点,可,可如今这般,会让苏家,直接得罪皇室。”

“夫人呐……”苏威冗长地叹了口气,“纵然没有此事,咱们也会得罪皇室,功高盖主,本就是罪过。”

卜君荔抬手拿帕子擦眼泪,没再说话。

苏威叹息着,好半晌才继续道:“左右,都要被皇室忌惮,针对,与其两家相斗,两败俱伤,不如与樊家联合,如此,咱们有功劳,得民心,樊征亦是有功劳,清和康家的名望极高,咱们什么都不缺。”

“若皇室,真的对付咱们两家,也不容易。”

“可,可那不就是反贼了吗?”卜君荔握着帕子的手,颤了一颤。

苏威摇头,“我并无谋反之心,也不想做皇帝,樊征亦如此,如今这般,不过是为了保下两家人、乃是三家人的性命罢了。”

卜君荔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苏威叹了口气,握住她放在罗裙上的左手,“夫人呐,既入穷巷,便需得奋起反抗,束手就擒,跪地求饶,那不是咱们的风范。”

卜君荔哽咽出声。

苏威宽慰道:“夫人也莫要太悲观,眼下,还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候,再者,咱们也还未老,还能为孩子们拼上一拼。”

卜君荔擦了眼泪,红着眼看他:“当年,我追随你去战场时,我爹便同我说过这些,我那时,实在不忍看百姓流离失所,便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再者,咱们陛下,瞧着不是那般背信弃义之人。”

苏威点头。“陛下年轻时,的确是仁君。”

“可,人都会变。”

卜君荔闻言更难过了。

“若只有你我,死了也便死了,可咱们那几个孩子……我,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

苏威亦是红了眼。

须臾,卜君荔擦了眼泪,“这些年,正因为此,我放任老三,也放任幺幺,任由他们胡闹,也任由幺幺胡闹。”

“我想着,如此这般,她就不会被皇室选中,苏家的处境,便会好一些。”

“我明白。”苏威温声宽慰,“夫人莫要为此愧疚、自责,夫人这般,也是不想幺幺入宫,不想她在宫中死于非命。”

卜君荔轻轻摇头,擦了眼泪道:“我原想着,是咱们夫妻二人,不够聪慧,所以,才累得老大这些年如履薄冰。”

“可康老先生是何等智慧之人?”

“为了保全两家,他不许康家的子弟参加科考,也不许他们入朝为官,就连为家中女郎挑选夫婿时,都会避开官宦人家,只挑些寻常人家。”

“还有那樊家的小儿子,康蔚对他的管教极为严格,从不允许他随便出门。如今都长到十一岁了,莫说旁人,纵是咱们这些关系不错的,也没怎么见过那孩子。”

卜君荔说完,夫妻两人齐齐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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