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搬运这么多芭蕉树回来,闹的动静不小,即便是天黑了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许多还没歇下的难民都围了过来看,“这还真抓到鱼了?”
陆时昌撩起下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这大旱天哪里能有鱼啊!就是我们家的水囊都空了,在山里砍了几根芭蕉树回来当水喝。”
有村民去看江棠棠,露出看好戏的神色。但更多的村民是用艳羡的神情,看着两人搬回来的芭蕉树。
“这芭蕉树老大了,上面结了不少的果子吧?”高树梅牵着孩子挤到陆时晏面前,“他叔,给孩子吃两个芭蕉吧!我家孩子两天没吃东西了,你瞧,这饿得就剩一口气了。”
边上的难民都盯着陆时晏,想看他什么反应。
大湾村好几个村民也都拉着孩子往前凑,想着陆时晏要是松口给了高树梅芭蕉果子,就也开口讨要几个。
苏氏简直气死了,这个高氏,平时占他们陆家便宜就算了,这时候了,还来占她们便宜。这要是给了,别的村民能不找他们要,大家都给了,他们吃什么?
要是不给,大家都没找到吃的,就她们家找到了,这不激起大家的仇恨嘛?
正在她着急上火的时候,江棠棠走到了陆时晏面前,不高兴道:“夫君,你给我抓的鱼呢?”
“没有抓到。”陆时晏把抱着的一大捆芭蕉叶放到牛车上。
“没有抓到你还去了这么久?”江棠棠蹙眉,一副要发脾气的样子。
“我和二哥沿着河走了很久,整条河都是干的,实在是没有水,我们只有回来。”
陆时晏拿起一根芭蕉树用刀割开外壳,拿出里面的心递给江棠棠道:“我们在路边遇见了芭蕉,你尝尝,喜不喜欢吃,要喜欢我去把余下的都砍回来。”
江棠棠都被陆时晏的反应惊呆了。
哇靠!
配合得太完美了,简直像提前排练过的一样。
她接过来,咔嚓咬了一口。
吃起来脆脆的,有一丝丝甜,并没有某音的博主吹嘘的那么好吃。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吃到一颗脆甜的芭蕉心已是不错了。
而这时候,大家根本不关心芭蕉心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他们只想知道芭蕉树在哪里,还有多少。
许多人都围着陆时晏和陆时昌打听起来。
陆时昌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起了弟弟的聪明。
其实陆时晏当时只砍了树上结果的芭蕉树,还有一些没结果,长得比较小的芭蕉树没有砍。他的想法是全部砍回来的,不过被弟弟给阻止了。
这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弟弟的用意。
如果他们把芭蕉树全部砍了,这时候大家必然一直盯着他们。而留下一部分芭蕉树,便能分散一部分灾民的注意力。
陆时昌道:“好找,只要沿着河道一直往上走就行。就是远,难走。”
只要有吃的,谁怕难走啊!
许多难民都顾不上天黑,争先恐后地朝着河道上游跑去。
走了一部分难民后,歇脚地渐渐安静下来。高树梅依旧不死心,想要跟陆家要些吃食。
高树梅见江棠棠在那没心没肺的吃着芭蕉心,再想她平日里的作为,心里料定她是一个又娇又作,空有容貌的草包。
便决定从江棠棠身上下手。
她走到江棠棠身边,眼睛骨碌碌盯着陆时晏刚才放在牛车上的芭蕉叶道:“三郎媳妇,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你男人有本事,想吃什么他都从山里帮你找回来。不像我们,家里没个男人,还拖着一群孩子。”
她说着,就伸手去芭蕉叶里掏。据她猜测,芭蕉果肯定放在芭蕉叶里藏着。
在她想来,只要将芭蕉果抓在手里,再说几句可怜华,陆家人总不至于从她手上把芭蕉果抢回去。
不过她手才伸了进去,江棠棠就尖声叫了起来,“大婶,你怎么偷我家东西呢?”
高树梅被她突然的高声吓得手一抖,“没偷东西,我这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家孩子可怜——”
江棠棠打断她道:“不告而取是为偷,我没同意你强拿,就是抢。
我刚才有同意给你吗?我没同意,你就是抢,比偷更恶劣!
再说了,谁不可怜?我们家也是出来逃难的,家里一群孩子要养,又比你们好得到哪里去?”
“你这小媳妇,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欺负我一个寡妇……”
高树梅顺势坐到地上就要哭,边上好几个和高树梅一样,想占便宜的妇人都顺着高树梅的话,指责江棠棠。
“三郎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乡亲,相互帮助不是应当的吗?”
“你高婶子她男人为了不在逃难路上拖累家里人,自己上吊死了,你家男人多,又有本事,帮大家一把,大家都记得你们的好处。”
“可不是,谁家还没个难处?用得着说话这么刻薄吗?”
……
“干啥?她可怜她就有理了?”江棠棠倒也不是铁石心肠,没有触动,但她见不得几人的强盗逻辑,“路上那么多可怜人,你们怎么不帮帮她们?”
高树梅的表妹周巧巧道:“那些人我们又不认识,作何要帮他们?我们可是一个村的。你这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苏氏见一群妇人围着指责江棠棠,顿时怒了,一下子挡在江棠棠面前,叉腰骂道:“我媳妇怎么不对了?一个村的又怎么样?就你们这些白眼狼,我们对你们再好,我看你们也不知道感恩。”
她说着,指着高树梅道:“高妹子,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们陆家帮你的事就不提了,就说前两天,我家三郎去寻水的时候,是不是主动拿了你家的水囊去帮你家装水。
这个时候,水就是命,我家三郎那是在救你家人的命。你不感激我家就算了,反倒还引着大家骂我儿媳妇,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苏氏骂完高树梅,又指着边上帮腔的村民道:“还有你们,你们的水是不是我家三郎帮你们寻到的?
我家没水的时候,你们全都当作没看见,一个二个的,全是白眼狼。
这会儿我家砍了几棵芭蕉树回来当水喝,就又想缠上来占便宜,我跟你们说,没门。以后大家各管各,能不能活下来各凭本事。莫扯那些乡亲不乡亲的话。”
高树梅的哭声卡在喉咙,几个帮腔的妇人也都面色震惊的看着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