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此言何意?”他眉头微蹙,面上微有一丝不可置信,这样的表情放在他那张脸上格外适合,衬得他容貌更亮眼几分,“草民遵从长公主之意,应您邀请前来,皆赖草民敬重和爱慕于您,但这并非是您羞辱于草民的理由!”
柔嘉长公主出口的话却依旧冰冷:“本宫为何来化宁,你不知何故?”
陈沐顿了一瞬:“想是因为草民不慎与您产业有所冲突之故。”
“你就差叫本宫的产业关门大吉,这叫只是冲突?”柔嘉长公主冷笑一声,“你又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本宫邀你前来不是关门打狗,而是以情相会?”
陈牧一时语塞。
柔嘉长公主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又是一声嗤笑:“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她几句话说得陈沐脸色难看,双拳紧握。
片刻后,他复又抬头看了一眼柔嘉长公主,心下还是不信邪,没有女人能抵挡住他这副皮相诱惑,更何况柔嘉长公主本就是个好色的。
若能与她春风一度,不止能尝尝这般金枝玉叶的绝色美人滋味,还能借此攀上她,可比他后头那位要有用多了。
想罢,他放软了声音和姿态,将自己容貌身姿最亮眼的角度落入柔嘉长公主眼底:“先前若对长公主有所冒犯,草民这厢向您赔个不是,望长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他拱手一礼,做足了恭敬之态:“至于冒犯您产业一事,的确是草民急功近利之过,倒累得长公主跋涉千里而来,草民心中实在难安,却又不自觉溢出些欣喜。”说到这里,他抬头直视柔嘉长公主,眼中尽是炽热情意,“草民久慕长公主之名,心向往爱慕之,如今终得所愿,虽愧疚心疼于您长途跋涉,心中却又掺杂着难以自持的喜悦,因为您是专为草民而来……无关旁人,只有草民。”
“眼下您专注地看着草民,眼中盛满草民的身影,草民面上无波无澜,心中惊涛骇浪,舞动不休。”
柔嘉长公主眉头微挑,眼中的陈沐的确深情一片,堪称赤诚真心。
他的确有几分本事,那样露骨的情话堂而皇之宣之于口,再配上那情深意笃的眼神以及俊美不凡的脸,的确令人心动。
若换个女子,只怕就要沉溺于其中,不可自拔。
但不巧,柔嘉长公主也是个万花丛中过的人,并非情窦初开,并非耽于美色,陈沐的戏只足够叫她欣赏半刻美人情深。
“如此情深意重,当真令人心动。”她勾唇一笑,看向陈沐的眼神比之方才有温度了许多。
正当陈沐见之心下大喜,欲上前靠近她之时,却猛然被一条横空踢出的腿踹去五步开外,倒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半晌难以起身。
直到胸腔的剧烈痛意唤起他失神的心绪,他才不可置信地看向上首。
——柔嘉长公主身边,一个身材高挑的丫鬟静立一旁,看向他的眼神极具压迫感。
“长、咳咳咳,长公主……此举何意?”他捂着胸口咳个不停,满腔痛意更叫他俊美的脸直接扭曲。
柔嘉长公主眼中讽意不掩,语气却慵懒十足:“你的确有一副好相貌,但也就止于此了。”
陈沐脸色狰狞一瞬,挣扎着站起身。
只是刚站稳就又被踹飞,这回运气不太好,身体直接撞上了柱子,倒下时头磕在地砖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地面随之流出一行血迹。
陈沐只觉头晕晕乎乎,身体像是五脏六腑移位一般,全身疼得不像话。
偏偏耳边还不得安宁,丫鬟嘲讽的声线立刻响起:“长公主什么样的美男没见过,就你这点姿色,往公主府后院走一圈,料你羞愧得能撞墙!没见识到底有没见识的好处,没见过人外有人,便以为自己跟前一亩三分地就是极限,自信膨胀到极点,将长公主的眼光口味平白拉低都满心认为是长公主错失明珠,将你这化宁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视若无物呢。”
这话直接堵住了陈沐欲开口的话。
他的确认为是柔嘉长公主不识何为美色,眼光不好不解风情。
他顿了好半晌,缓了缓身体的剧痛,这才在丫鬟不间断的嘲讽声下开口:“长公主……咳咳,无故责打草民,可知——”
“可知背后那位身份不凡?”柔嘉长公主语气不屑,“本宫叫她一声姑母,她便是长辈,若本宫不认她,她又是个什么东西!”
陈沐蓦然睁大眼睛:“那可是——”
“给本宫往死了打!”柔嘉长公主直接吩咐。
“是!”丫鬟得了命令,下手顿时更重了,抽出腰间长鞭就追着陈沐打了起来。..
陈沐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方才被踹了两脚连身子都直不起来,只能翻滚乱爬着躲避,却依旧不敌无处不在的鞭子。
屋里响起一阵阵高昂的惨叫声。
片刻后,眼见着陈沐被打得奄奄一息,柔嘉长公主才悠悠开口:“停吧。”
丫鬟收回鞭子,陈沐已经满身是血,有出气没进气了。
“将他扔去蒋府门口!”
“是。”
很快就来了两个小厮,迅速将陈沐抬了出去。
赵瑾从屏风后出来,看着满地狼藉和血,不由摇了摇头:“这就是普信的下场么?”
但凡陈沐不这么上赶着觉得自己能迷住柔嘉长公主,而是光明正大靠着后头那位打擂台,也能少挨这一顿打。
“……是、是吧。”赵永阳也是一脸不明觉厉。
他总算知道柔嘉长公主为什么要见陈沐了。
这是给她自己出恶气呢。
不过:“方才陈沐的意思……他背后之人是大长公主?您的姑母?”
他看着柔嘉长公主,心下却已经清明。
如今在世的大长公主,可就只有一个通州的庆华大长公主了。
柔嘉长公主点点头:“正是本宫那位好姑母。”
“可庆华大长公主年事已高,安分了一辈子,怎得忽然就……”
“她自己贵为公主之尊,更是宗室里仅此于成王的高龄长辈,自是身份贵重。”赵瑾道,“只是人到老了,总要为子孙计长远。”
待她人没了,子孙里身份最高的竟只有一个得封县主的孙女。
赵永阳也明白了过来:“庆华大长公主夫家是通州蒋氏,没落得厉害,官阶最高的只有一个旁支子弟,正是化宁按察使蒋政,他却与大长公主那一支关系甚远……她是该急了。”说罢,他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为何不未雨绸缪,反倒在老年将至时搅弄风雨。”
“年轻时顾着享受尊荣,在通州那个地界最能满足她,哪里会想得到更多?”
赵永阳摇了摇头,问道:“依长公主方才之言,那蒋政竟也不无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