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正在这时,得了消息的建文帝也快步到了,后头还跟着二三四五七等皇子。
“参见皇上——”众人急忙行礼。
“平身。”建文帝走到偏殿外,问皇后,“怎么回事?温昭仪如何?”
皇后低声回道:“温昭仪中了毒,如今已无力回天,六皇子正在里头同她道别……是臣妾无能。”她径直跪下请罪。
无论幕后真凶是谁,叫后妃在她鸾凤宫被毒死,的确是她失职无能之过。
建文帝扶起她,声音冷淡:“那便将功补过,查明真凶。”
“臣妾遵旨。”
建文帝走了两步,却想起方才皇后说六皇子在里头道别之言,一时顿住了脚步。
不过未等他犹豫多久,偏殿的门便打开了。
六皇子眼眶赤红,形容狼狈地出来,脸色冷而沉,还带着股无尽悲意。
“母妃……薨了。”
他声音轻柔至极,也沙哑至极。
建文帝走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和:“朕必会查出真凶,给你个交待,也叫你母妃瞑目。”
六皇子眼眸动了动,片刻后才转身面对他,低头开口:“多谢父皇。”
建文帝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他的肩。
“温昭仪追封贵妃,谥号端慎,以皇贵妃之礼下葬。”他转过身,沉声开口。
贵妃及以下是没有谥号的,温昭仪能以贵妃之尊得了谥号,也算体面了。
六皇子跪地谢恩,被建文帝亲自扶起。
下头众人面色也微微复杂。
纵然是死后追封,可那也是实打实的好处,至少如今的六皇子是众皇子中身份最高的存在。
不知聪敏的温昭仪可想到了这里。
赵瑾垂下眼眸。
此事了后,建文帝便问起了始末进度。
皇后忙道:“因事发突然,臣妾眼下只排查完鸾凤宫,揪出了几个有问题的,具体如何还需些时间审讯。”
建文帝点头:“淑妃身有嫌疑,在未查明真相前禁足,抄佛经为端慎贵妃祈福。”
淑妃忙福身应下:“臣妾遵旨,必不敢懈怠。”
建文帝也没留多久,处理完后,宽慰了六皇子一会便离开了。
赵瑾也忙向皇后道了告退,准备带着儿媳女儿出宫。
裴羡想了想,还是走向六皇子,福身开口:“有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有父母爱子,纵容溺爱无度,也有父母爱子,便寄予厚望,倾注一切,端慎贵妃或为后者。”
六皇子藏于袖中的手颤了颤,眼中划过一抹什么,片刻后才转身看向她。
“……多谢郡主开解。”他声音依旧沙哑。
裴羡客气一句,又福身行礼后才转身同赵瑾离开。
六皇子依旧看着她的背影,身形僵立,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四皇子几人也走了过来。
“明熙……”五皇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顿了好半晌也只徒劳一句,“对不住。”
六皇子眼神终于动了动:“不必道歉,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我再无情分可言。”
五皇子蓦然一怔。
“……啊?”七皇子也吓得不轻,小声开口,“六皇兄,如今真相未明,想来必是有人刻意嫁祸淑妃娘娘,你可不要中了贼人的奸计啊……哪有人上赶着自己下毒自己递毒的呢?”
六皇子顿了片刻,轻声开口:“我母妃死于淑妃之手为事实,真凶我不会放过,淑妃……我与她,亦不死不休。”
他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叫另外三人难以接受。
五皇子双拳紧握,却不知该说什么。
七皇子在他们两人中间瞧了个来回,眼中不自觉浮上水光:“可……可……”
六皇子没再听,抬步便离开了。
四皇子叹了口气,拍了拍五皇子僵滞的肩,也不知该说什么。
唯有七皇子追着六皇子离开了。
这边,赵瑾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府。
她们刚到正院,裴承州便闻讯赶来了,看到三人脸色都不大正常的模样,他疑惑道:“母亲你们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们了?”他忙握住周念慈的手,仔细打量着她。
周念慈摇了摇头,只道:“今日宫里出了些事,心绪有些……复杂吧。”
她对温昭仪没感觉,可有裴羡这层关系,她爱屋及乌到底关注六皇子几分,今日的后者也的确……惨。
“出了何事?”
“温昭仪中毒离世了。”
“……怎会如此?”裴承州眼神震惊,“谁干的?那……那六皇子如何?”
周念慈又是一摇头:“还没查出来是谁,六皇子骤然丧母,自是难捱。”
裴承州一时也沉默了下来,气叹个不停,还时不时瞄着裴羡。
裴羡向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没说话。
赵瑾倒是还好,她对温昭仪也一样没感觉,关注六皇子也不过因为裴羡,此时她倒是疑惑和好奇更多。
淑妃不可能真蠢到实名制下毒,而温昭仪中毒也绝了六皇子出手的可能性,那还有谁呢?
比六皇子更低调如同隐形人的三皇子?傻白甜七皇子?还是那不安分的八皇子?
她缓缓蹙起眉头。
总不能真是二皇子淑妃贼喊捉贼?
还有今日似乎也太巧了些,怡嫔与安嫔风寒没来,所以往日与淑妃座位隔了又隔的温昭仪顺理成章坐到了她身边,也就有机会接到了那杯毒酒。
那杯毒酒,到底是毒温昭仪的,还是毒旁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