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的消息赵瑾也得到了一些。

“六皇子想做什么?”裴羡很是不解,“这些人固然有才干有能力,可但凡二皇子阴险些,他们只怕都不会是对手,仅凭一个六皇子对抗……不是说一定赢不过二皇子,可必要艰难许多。”

更别说六皇子招揽进去的还有不少虽材优干济但却过于耿直固执的低位朝臣。

而反观二皇子,摆在明面上的,文有屈学士,武有定南伯,连带六部九卿都有不少他的人,相比之下六皇子党虽阵容不小,可论战斗力却远不及前者,现在全凭一个六皇子在支撑。

赵瑾细细想了想,不确定地开口:“六皇子……或许压根儿就没想同二皇子一较高下。”

“母亲此言何意?”裴羡眼神疑惑。

“当今如何?”赵瑾不答反问。

“当今?当今英明果断,爱民如子,正如御史台之言,乃当世不二明君。”

“这样的君主,有可能被如大皇子那样的造反之举撼动么?”

裴羡摇头:“自然不会。”但凡当今脑子尚在,那就几乎不可能,没见大皇子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所以要那么多追随者,甚至于不少位高权重之人,又有何用?”赵瑾笑了笑,“争储,争的便是帝王和百官的偏向。”

裴羡恍然:“所以六皇子此举……意在争人心,和帝心?”

赵瑾接话:“或许是吧,不知他如何想,只凭他种种举动,但凡是个心系百姓的,都要偏他三分。”

建文帝虽然在二皇子的事上包庇太过,却并不是个糊涂的。

即便他行动上护了二皇子多少回,可面对六皇子如此赤诚为民之举,心里当真不会动容么?

“可帝王心难测,六皇子不像是如此……幼稚天真之人。”裴羡斟酌开口。

“他自然是个聪明人。”赵瑾看向她,“所以平阳侯府不是也站了队?”

裴羡眼眸微睁。

父亲还有京郊大营那五万人马,关键时候……

见她神色微变,赵瑾宽慰道:“你不必惊慌,六皇子应不至于造反,你父亲也绝不会支持他造反,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裴羡很快反应过来:“是防二皇子?”

“六皇子愿意争帝心人心,二皇子却未必舍得下到手的势力,他这样的人,更愿意相信自己奋力争取到手的东西,为免他狗急跳墙,当然要防备一二。”

只要牢牢把住兵马,他造反上位的机会就近乎于无。

想到这里,赵瑾叹了一口气:“但凡二皇子能做到六皇子做的一半,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建文帝对他可是偏心到一定程度了。

但凡他不那么结党营私,后又因一己私利置家国百姓于不顾,以他的能力才干和建文帝的偏心眼,后头哪还有四五六施展拳脚的机会?

想来正是看透了这个儿子的性格本质,才叫建文帝再三犹豫,甚至都没舍得真废了他,而是叫他与下头的继续争。

只怕建文帝心里还在挣扎呢。

裴羡沉默一瞬:“聪明反被聪明误,便是如此吧。”

心有大志而能力不俗的人,向来都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哪里会愿意以人心赌输赢呢。

二皇子做不到不争不抢。

可若他当真如此,却反倒什么都有。

正在两人沉默之时,丝雨脚步急促的进来禀报:“夫人,世子回来了!”

赵瑾瞬间喜上眉梢:“这么快么?他人到哪里了?”

“已经在城外了,再有一个时辰就到,故而方才便叫下头来报了。”

裴羡也很高兴:“不是说还有两日才能到京么?”

“这……奴婢也不清楚。”

所幸宁安院是日日打扫着的,就算他现在回来也并不忙乱,赵瑾叫管家吩咐下去准备,索性无事,便与裴羡抱着如意和糕糕在前院等着他。

裴承州的马车很快就到了,马夫直接赶到了前院。

下一瞬马车帘子掀开,裴承州那张俊美却略显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看到她们,他一下就咧嘴笑了起来,快速跳下了马车。

“慢点啊——”赵瑾被他吓了一跳。

裴羡也忙嘱咐:“二哥小心伤口裂开啊。”

“不会的!”裴承州并不在意,“伤口早就愈合了,哪还能崩开!”

“叫你慢点就慢点!”赵瑾瞪他一眼。

裴承州有些委屈:“人家儿子回家都是各种嘘寒问暖,偏我回来不是瞪怒就是训斥。”

“若不念着你,我与你妹妹何苦眼巴巴在这儿候着你?”赵瑾拉着他转身往宁安院走去。

裴承州好哄得很,一下便又高兴了:“我就知你们念着我呢,所以叫马夫赶快了不少脚程,这就提前回来了,母亲惊不惊喜?”

“惊喜!”赵瑾没好气道。

裴羡说了他一句:“二哥下回可莫要再如此……瞧我说的,哪还有下回。”她瞪了裴承州一眼,“便是伤好了八成,也不可这样莽撞了,咱们还差这两日时间不成?你也不知叫人提前来知会一声,竟到了城门口才说。”

裴承州嘿嘿一笑:“我想你们了嘛,还有小如意和小糕糕。”

说着他就想从赵瑾怀里抱兴奋的如意,却被赵瑾偏过身子躲开了。

“我伤真好了!”他再三强调。

不过谁也没把孩子给他。

糕糕盯着他看了半晌,就在裴承州眼里涌起期待时却蓦地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小没良心的……才走了四个月就忘了你二哥了,知道你这小名儿是谁给你争取来的么!”裴承州忿忿开口,转身瞧对他甜甜笑着的如意去了。

“还是小如意热情啊。”裴承州笑拉着她的手。

裴羡看了一眼,也掩唇笑了起来:“她是将你当成三哥了。”

“是哥就行。”裴承州无所谓。

到了宁安院坐下,赵瑾才问起了正事:“图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何会遭了暗算?”出发前再三叮嘱不叫他单独行动,赵瑾不觉得二儿子会不长记性。

说到这里,裴承州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眼神左右瞄着似乎颇为心虚,答非所问道:“还有件事……儿子要先同母亲认个错。”

赵瑾眼神微眯:“你干了什么亏心事?”

裴承州还没开口,丝雨又匆匆进来道:“禀夫人,外头有位琳娜姑娘求见,说是为……为报答世子救命之恩,千里而来,因为不知身份底细,府卫没有放行,不知可要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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