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宾客们便到齐了。
今日请的人多,来的人多,二皇子等人也依旧给面子得到了,连素来不怎么参宴的秦王父子都没缺席。
宴席开始,如意和糕糕便被抱去了设宴的花园里。
得益于上回在二房府里的灵感,赵瑾也建议裴羡将男女席设在一处,只用屏风隔开。
——主要是心疼孩子,男女宾客处都要抱着孩子走一圈,若不在一处,奶娘费劲,孩子也受累。
这才刚满月呢。
“呀,快抱来叫本宫瞧瞧。”看到奶娘,柔嘉长公主眼睛一亮。
前面奶娘抱的是糕糕,柔嘉长公主笑着接过,顿时扬眉:“这是小子还是姑娘?竟与平阳侯如此之像。”
裴羡笑回道:“干娘,这是弟弟,叫糕糕。”
“好别致的名字。”柔嘉长公主逗着糕糕道。
裴羡但笑不语。
见识过红红和小小后,她觉得什么都好听。
“小子姑母抱着,倒是把姑娘抱过来啊!”这是秦王世子的声音。
此时他隔着屏风张望着,一副好奇又期待的模样。
秦王嫌他丢人,但又不敢拦,怕逆子拉着他一起丢人,只能面无表情地喝酒。
奶娘得了裴羡的指示,便抱着如意去了男宾那头。
秦王世子眼前一亮,忙喊她:“给我给我。”
奶娘看了眼裴西岭,还没等个指示,如意就被秦王世子径直抱走了,她吓得忙双手在下托住,怕他摔了孩子。
裴西岭眼神一缩,见裴承州慌忙过去了,到底没再动作。
不过他们都多虑了,秦王世子抱得有模有样的,稳得很。
只是他眼里的期待在看到如意脸的时候瞬间僵住:“怎得姑娘也像极了平阳侯?”不像母亲姐姐这合理吗?
“双胎自然一模一样。”裴承州翻了个白眼。
秦王世子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旁边一模一样的裴承允,瞬间泄了气。
五皇子见状也凑上前来,看到如意的脸后眼里露出同情之色:“长得倒是俊,就是……可惜了。”
秦王世子瞬间接上了他的脑回路,不由露出同款表情看向如意。
一个长得像岳父的媳妇儿本就不好嫁了,若这岳父还是平阳侯……
不是说平阳侯不好,只是他这张脸,但凡混过朝堂和战场的只怕都要有心理阴影。
闺女诶,你长错了!
听到如意长得像裴西岭,有不少人都蠢蠢欲动想瞧瞧,可孩儿在秦王世子手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如杜琦等人一样直接凑他身边去看的。
比如二皇子。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但他怕秦王世子又胡搅蛮缠说他觊觎人家闺女,更怕他脑子一抽按头叫他认义女。
……他不想跟疯子掰扯。
所以今日他嘴巴闭的异常紧,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用微笑面对所有人。
“罢了,日后世子哥哥罩着你,抢他十个八个面首回来伺候你!”秦王世子看着如意,不知为何眼里竟露出慈祥之色。
他这话叫不少老学究皱起眉头,当场就斥他不成体统,伤风败俗。
秦王见不得人骂他儿子,当即就同他们对喷了起来,一时间男宾这边热闹异常。
杜琦是秦王世子这边的,更是如意这边的,也一点儿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于是帮着他秦王舅舅就喷了起来,还有个小杜轩在笑眯眯拍着手鼓劲儿。
而如意的亲爹亲哥哥们……对秦王世子的话似乎异常赞同,甚至眼里没有半分抗拒和不悦。
不知是不是这场面真的太热闹,小如意不用人逗,眯着眼就笑了起来,脑袋还使劲儿往那边瞧。
秦王世子挑起眉头:“小东西还真机灵,这笑的一点都不像平阳侯。”
他抱着如意换了个角度,叫她能看得更清楚。
果然如意看得更起劲儿了,连眼睛都不怎么眨了,若非手在襁褓里包着,她大概能拍手叫好。
五皇子吊儿郎当挑了她小脸一下,却没得到她半点眼神。
女宾这边,柔嘉长公主听到那边声音,不由嗤笑一声:“伪君子不外如是!”
裴羡笑了笑,这话她不好接。
柔嘉长公主逗着糕糕,随意开口:“男子可三妻四妾,女子却必须三从四德,哪里来的道理!打着礼教世俗的旗号约束打压女子,最后还要冠以贤良淑德和放荡不堪名头来衡量他们心中自以为的‘女子典范’,虚伪至极,荒谬至极!”
闻言,裴羡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柔嘉长公主倏而一笑,点了点糕糕的小鼻子。
“哎哎,安阳王叔你做什么?别吓着小姑娘!”这时,那边又传来秦王世子的声音。
安阳郡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王就想沾沾喜气,平阳侯喜得双胎,这福气是求也求不来的,不得趁着好日子沾沾么!”
闻言,秦王世子立时便笑了开来:“王叔说得倒是,侧妃快生了吧?难为王叔这许多年只守着个败家闺女过日子,委屈得很呐。”他像模像样地摇了摇头。
这一下就勾起了安阳郡王的伤心事,眼睛都酸了许多:“唉……谁说不是呢,如本王这般年纪的,哪家没个儿子支立门户?偏生本王不知命犯了谁,过得这样空虚难捱,王叔这些年……苦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好在王叔性情方正,苦熬这许多年却只是自己努力,从未想过强抢旁人家儿子,福报这不就来了?”秦王世子对他眨了眨眼,转头吆喝一句,“是吧二皇兄?”
二皇子:“……”
他面露微笑:“明煜说的是。”却绝口不说旁的。
秦王世子眼睛又眨了眨,盯着他不放,却再没等来别的话。
他顿时面露鄙视。
还怪能忍。
一旁的五皇子看着他摇头晃脑的脑袋,顿时手痒得不行。
想抽。
安阳郡王似被打开了话闸,拉着秦王世子诉衷肠,后者不知怎么了,竟也真就跟他唠了起来。
其余众人却是嘴角一抽再抽。
安阳郡王性情方正?
秦王世子生性眼瞎。
这场满月宴宾主尽欢,办得也算圆满。
宴罢,众人先后告辞离开,裴西岭双胞胎与裴羡都忙着送客,赵老爷一家与柔嘉长公主一家都去了正院。
花园里最后只剩下不断倒苦水的安阳郡王和被拉着手不放的秦王世子。
连秦王都走了。
“啊?长宁如此跋扈恶毒,侧妃岂非被她欺负得毫无反击之力?”秦王世子夸张地睁大眼睛。
“哼,那不还有本王?长宁在老子面前能翻出什么浪来!”
“王叔是这个!”秦王世子伸出大拇指,“侧妃能有王叔相护,是她毕生之福,怪道王叔能老来得子,这是您惩恶扬善,刚正不阿的福报啊!”
安阳郡王被夸得飘飘然,也被捧得不知东西,连连拍着秦王世子的肩朗声大笑。
“不过这长宁……王叔您可得看着点啊,小小年纪如此歹毒,竟连亲弟弟都不放过,日后长大还不知如何呢!”秦王世子话头一转。
安阳郡王不由皱起眉头。
“她如今就已看不惯弟弟,待他出生,岂不更成了长宁的眼中钉肉中刺?王叔好不容易老来得子,若最终阴差阳错,白发人送黑发人,为时已晚,只为长宁做嫁衣啊……”
“当然不可能!”安阳郡王已经喝得有点上头了,眼睛瞪得老大。
秦王世子长叹一声:“长宁也是,心眼儿忒小,若换作我父王要给我生弟弟,我定然将庶母供起来养着,哪里会给父王添乱,还生出如此恶毒的心思呢。”
安阳郡王脸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