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裴西岭一番深情告白结束,赵瑾面部表情恢复正常,却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愿意留在这里,只是因现代回不去,对你动情在其后。”

那话说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为了他含泪放弃了回去的机会呢。

虽然对裴西岭动心的她来说,若现在有机会她也不会应,不过先后因果关系得搞清楚。

“还有谁告诉你我对权势不甚看重的?”赵瑾也是稀奇,“我就是个俗人,荣华富贵,权势名利,若有机会,我全都要……还有三个孩子,我既承了原主的身体和身份,对她的孩子上心也是正常,且这三个孩子皆拿我当生母对待,投桃报李,我也该对他们回以真心。”

裴西岭面色并未有变化,只是反问:“若现在有能回去的法子,你走是不走?”

赵瑾摇头:“不走。”

“你喜爱权势,劝我上进,青云直上可对我毫无益处?”

“自然有益。”

“你对三个孩子是真心疼爱?”

“当然是。”

“他们可是我亲生?”

“是。”

“那不就是。”裴西岭轻笑一声,“君子论迹不论心,无论你心里如何想,可行动却尽皆偏向于我,叫我得利,这难道不算付出?”

“……”

赵瑾震惊了。

你小子油盐不进啊!

这就是恋爱脑的世界么?

“更何况你亦心悦于我,将我当成唯一的、携手白头的爱人,论迹论心,你都无愧于我,对我付出良多……我都记着。”

看着他郑重真诚的眼神,赵瑾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脑补虽然是病,可对于祖传恋爱脑来说也算基操了。

她赵瑾一生积德行善努力奋斗,这是她应得的。

想罢,她脸上笑容更大,重重亲了裴西岭一口,罕见的主动来了个深吻。

裴西岭立即回吻住她。

一吻罢,裴西岭紧紧抱着她,轻声开口:“从那样开明有趣的时代来到我们这个刻板守旧的地方,举目无亲踽踽独行,不知你该有多彷徨无助,枉世人对我赞誉加身,我却帮不上你分毫,能留住你的只有一腔赤诚爱意,叫你从身无拖累到接受我的三个孩子,从自由独立到只能终日困于后宅,更委屈你良多……我对你再好都不为过的……”

听着他一番话响起,赵瑾眼中也渐渐浮上些水光,唇角却不由自主扬了起来。

纵然她是个孤儿,可现代到底是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乍然来到一个陌生的时代,哪里能没有悲戚无望?

还是这样封建保守的时代,叫她一身价值却再无自由身,她又岂无怨怼?

在现代她孑然一身,背后无依仗,哪里敢倒下,只能全力拼搏努力,只有钱能叫她安心,来到这里后更是如此,她甚至不了解这个时代,只能靠着不断加重砝码来安自己的心。

不是谁生来就是卷王,就愿意无止境奋斗拼搏,而是她所处的环境、她内心那单薄的安全感,叫她不得不选择为自己奋斗努力。

久而久之,连自己都要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和状态。

她心思一向藏的深,从前这里也没有能叫她敞开心怀的人,便只将情绪尽数埋在心底,每日笑脸度日。

却不想还有人会心疼她的迷茫和无助。

赵瑾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裴西岭的话不由叫她生出一股果然没看错人的欣悦。

她抬起头,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却在与裴西岭视线相交一瞬忽地一顿,由胃泛上一股恶心呕吐感,叫她忍不住偏头干呕起来;

“呕——”

裴西岭吓了一跳,忙小心揽着她,眼神慌乱:“瑾儿——”

听到这称呼的赵瑾又是一僵,继而干呕的更厉害了:“呕——”

“夫……夫人……”裴西岭慌忙开口,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对外吼道,“快去请太医!!叫府医!!”

外面很快就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惜春等人也顾不得规矩,忙进来伺候着:“夫人——”

赵瑾还在干呕,旁的感觉倒是没有,只胃里一阵阵的恶心感齐齐涌上来,叫她难受得很,只能捂着胸口半弯着腰,连眼角都激起了些生理性泪水。

惜春等人捧着漱口水和痰盂,还有热水站在一旁伺候着,脸上虽有担忧,可在看到赵瑾这模样时,还是互相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俱都有了猜测。

好半晌之后,赵瑾总算堪堪止住了胃里涌上来的那股反胃感。

裴西岭忙小心抱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惜春几人忙伺候她漱口,惜冬还贴心地端了一盘酸梅过来。

“怎么样?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裴西岭眉头紧皱,眼神担忧的看着她。

赵瑾眉头也皱着,眼角因为那不受控制的泪水泛起了红,瞧着颇有些可怜。

裴西岭眼里心疼更甚,抚了抚她眼角,再抬头看向门外的目光更冷了几分:“太医离得远,府医也没腿么?他们平日里便这样怠慢正院?”

惜春虽然也心疼赵瑾,但还是为府医说了句公道话:“禀侯爷,府医住在前院,距正院还有些距离,不过若脚程快些,一刻钟便能到了,奴婢使人再去催催。”

赵瑾拉了拉裴西岭的袖子,叫他别发火,然后将手伸去了那盘酸梅,待尝了一口后,终于将方才那股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

她不由多吃了几个。

府医是被惜夏匆匆拽来的,老胳膊老腿走到正房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饶是三月底的天还不算热,他额间竟也冒出了不少汗珠。

“快给夫人诊脉!”裴西岭像是看不到老人家跑的气喘吁吁似的,张口就是使唤。

惜夏也跑的直喘气,惜冬便顺势接手,一边拿着帕子给老大夫胡乱抹了抹汗,一边半扶半催着他快些上前给赵瑾把脉。

赵瑾有些不好意思,府医摆了摆手,也不含糊的就拿出脉枕和丝帕为她诊起了脉。

赵瑾还算淡定,不过裴西岭许是被她方才那动静吓着了,一直眼神沉沉的盯着府医,若老人家能开花,这会儿头上都能百花齐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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