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外头裴承州的轻咳声传来:“母亲……咳,有何事咱们回府再聊……嗯,再有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您……您小心些……”
赵瑾脸青了。
她没说话,也没再动作,马车的晃动终于停了下来。
“……啃够了么?”随着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裴西岭终于住了口。
“哼,谁叫你说我眼瞎!”
赵瑾很想怼他,又很怕他再来一口,只能忍气吞声:“能放开我了么?”回去做了你!
裴西岭却皱眉:“你又凶我!”
“……我错了,行了吗!”
“可你同我说话却毫无温情,冷漠如斯……你果然腻了我……”
随着他隐隐哀怨的声音响起,赵瑾额角青筋都跳了跳。
想抱就抱吧!
醉鬼愚蠢却实在美丽,她还吃亏不成?!
裴西岭却还不消停:“你怎么不说话?”
“……”
他摇了摇赵瑾:“你怎么不说话?”
“……”
又是毫无动静。
他摇的力气更大了些,抱着赵瑾晃来晃去:“你怎么不说话?”
赵瑾闭上眼睛,权当自己死了。
醉鬼似乎也会反省:“是我咬疼你了吗?”
赵瑾不说话。
他却似乎当成了默认,忙道:“我给你呼呼,不疼不疼……”说着说着就吹了上去,吹着吹着就亲了上去。
感受到脖颈间湿湿软软的触感,赵瑾身体微颤,脸色青红交加,双手紧握成拳。
眼下便是这人半露的脖颈,她咬了咬牙,闭上眼默念清心咒。
狗咬了你,你还能咬回去不成!
不气不气,不咬不咬。
终于在赵瑾死鱼一样的状态下,终于等到了裴承允那仿佛天使一样的声音:“母亲,到二门处了。”
赵瑾瞬间睁开眼,挣扎着就要下去……但没挣扎动。
她低头看了一眼还在亲她的人,忍了又忍:“到家了,能放开我了么?”
“……”
身上的人仿佛听不到一般。
“亲够了么?!”
“……”
赵瑾终于忍不住,狠狠一脚踹了过去,瞬间整个马车都剧烈晃动了一下。
裴西岭也终于闷哼一声,抬起头看她。
不知是醉的还是疼的,他眼里竟有湿润水光,眼尾也有些微红,像是抹了胭脂一样,潋滟勾人。
饶是赵瑾堆了一肚子的气都忍不住怔了一瞬。
“咳……母亲?”
赵瑾回过神来:“天色不早,你们先回去歇息吧。”
“是!”
几乎是赵瑾话音刚落下,这道迫不及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随着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想来三个孩子都离开了。
赵瑾深感自己清白被毁。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如今在孩子们心里,她指不定是个什么形象!
明天她还有脸见孩子吗???
她又踹了裴西岭一脚:“还不放手!”
裴西岭看了她一眼,却又低下头去,埋在她脖颈间不动了。
要不是赵瑾自制力还算不错,这会儿都要咆哮出声了。
她深呼吸好几回,勉力压下情绪:“直接赶去正院。”
“是。”马夫应声。
马车缓缓驶了起来。
赵瑾推了推他:“你想一晚上都睡马车里么?”
“嗯。”
嗯你个头!!
“可我腰酸得紧呢。”她勉力放柔声音,“今儿忙了一日,我想早些回房睡了。”
醉鬼似乎也吃软不吃硬,他反应了好半晌,摸索着给赵瑾揉了揉腰,重复道:“回房!”
“那你能先放开我,叫我下车么?”赵瑾声音更柔。
“不能!”
赵瑾深呼吸一口气。
终于在马车赶到正院时,在承诺一起抱着睡之后,赵瑾总算哄得他放开了手。
她迅速从暗阁里拿出狐裘,尽量往上包裹住脖子,然后迅速下车,甚至比刚伸出手的惜春动作都快了三分。
呼……
自由的感觉真好。
她迅速走进屋子关上门:“我要歇息了,带侯爷回前院!”
不是她不想以牙还牙,而是醉鬼太难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可以再等机会!
听到外头响起丫鬟的应声,她才松了口气,一边解狐裘一边往里走,却在转身的一瞬僵住。
——屋中间那个朝她走来的是什么玩意儿?!!
“你怎么进来的?!”赵瑾不可置信。
裴西岭顿了一下,指了指大开的窗户。
赵瑾顺着看过去,眼含歉意的惜春等人正围在窗外,显然是没拦得住。
见状,裴西岭快步走过去。
“啪!”
窗户被大力关上。
赵瑾察觉不对,后退几步,脑子迅速转着各种念头。
——狗东西是不是要霸王硬上弓?!
——万一真是,她叫是不叫人?
——可成婚十七年的夫妻,不就过个夜生活,大张旗鼓不是崩了人设?她要怎么圆?
——若不叫人,老娘这亏就吃定了么?!!
等等……好像也不亏?
正想到这一步,可看见朝她走来的裴西岭,赵瑾还是下意识就要转身就跑。
不过没跑几步她就被拦腰抱住。
她心中一紧——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啊啊啊!!
可出乎意料的,身后人脑袋搁在她肩头后就不动了,就这样紧紧抱着她。
赵瑾的头脑风暴终于暂时停下。
怎么忘了,醉鬼是没有那啥能力的。
——除非他没醉!
可话说回来,裴西岭若没醉,那绝做不出这种……羞耻之事来。
赵瑾无力抬头。
缓了好半晌,她才长叹一声:“我困了,想睡。”行行好放过她好吗。
话音落下她便脚下一轻,径直被裴西岭打横抱了起来。
赵瑾从没被人公主抱过,不过她也不打算矫情什么了,反正醉鬼不会听,只沉默地被抱着往床边走。
可裴西岭没走几步脚下却一个不稳,险些失衡,赵瑾下意识揽上他脖颈:“你、你放我下来走吧。”
裴西岭当然不会听,就这样三步一晃地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然后便准备抱着她躺一起睡。
赵瑾忙向里滚了一圈,反手将枕头扔在他身上:“不许上床!”
裴西岭还真愣了一瞬,继而眼神便委屈下来,好像在问她不睡床睡哪?
“你哪凉快哪——”说到一半,她又忍下气,默念醉鬼说不通,“……拿条被子,去睡软塌。”
裴西岭似乎不太愿意,终于委委屈屈出声:“你叫我进房,却还是不叫我睡床……你果然腻了我……”
“你若再多嘴,我便不止腻了你了。”赵瑾凉凉开口。
裴西岭瞬间闭了嘴。
见赵瑾冷着脸,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凉意,只能抱着枕头不情不愿转身,乖乖在软塌上躺了下来。
“……拿条被子。”
“左右你已经腻了我,我冻死在这里,也便不碍你的眼了。”声音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若非从头到尾都盯着他,赵瑾险些都要怀疑换人了。
平日冷漠严肃的男人,醉个酒能成这?
比怨妇还怨妇,人设崩得渣都不剩!
以防他真的冻死,赵瑾还是没好气地扔给他一条被子,后者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
“闭嘴!”
赵瑾躺在床上,顿感心累地闭上眼睛。
今儿没沐浴……但她不敢了。
生怕又惹得醉鬼发疯。
她果然还是太心软了么,被占这么大个便宜,竟只踹了他几脚?
脑子里杂乱无章地想着事,她竟也渐渐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