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齐月在屋里睡了个饱觉,第二天醒来自然就重新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只是她没想到一打开门,还能看到坐在院子里没走的钟屿民和徐钰。
“你们昨天没回去休息吗?”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齐月刚说完就后悔了。
毕竟这已经不是凡俗界了,之前她和舒兰在飞舟上,两个人都还是凡人也都没引气入体,所以按凡俗界的生活习惯过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现在到了合欢宗,她再用老眼光看待周围的人就有些不合适了。
好在,钟屿民和徐钰他们都没计较这个。
反而是第一时间关心起她要不要用早膳的事。
“要,不过这里的早膳吃什么?”
齐月也装作之前的话像是没说过一样,点点头,随后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修仙界的早膳,不知道会不会比凡俗界的更丰富,也更好吃?
只是,摆在眼前的……
是炒青菜?还是红烧蘑菇?又或是清蒸白萝卜、清蒸白人参?
看着石桌上几道不过成人巴掌大的菜碟,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玉瓶,齐月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修仙界的早膳,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齐月母亲不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自然也就没有留有有关修仙界膳食的信息)。
“小师叔以前是在哪里生活?”
见齐月懵了一下,但很快就拿起竹箸开始慢条斯理地享受起来。
渐渐地,钟屿民也好像是看出一点不对劲来,这位小师叔与他们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
视线在齐月坐的位置上以及徐钰有些气闷的脸上扫过,钟屿民突然皱了皱眉。
“我来自凡俗界。我母亲以前是一名散修,怀了我后不小心掉到了宁国,所以我从小就是在宁国国公府上长大。”
齐月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毫无隐瞒地道出了自己的来历,并解释道,“凡俗界六岁后便有男女大防一说,女子一般都是养在深闺中,极少与外男见面,一旦出门都要戴上面纱。
而我在宁国的身份虽然贵重,但有些世俗偏见,我人单力薄,反抗不了,久而久之就养成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
余光瞥过徐钰皱起的眉头,钟屿民脸上露出一抹恍然,然后又道,“不过师叔既然不在凡俗界了,以后就不必再遵守那些陈规旧俗,宗门里也不讲究那些。”
齐月轻轻颔首,“我知道,我会尽快适应这里的。”
修仙界不分男女,不论身份,只认修为强与弱。
闻言,钟屿民满意地点头。
又看她将桌子上的灵膳全吃了个干净,他心里估量着她的食量,决定以后就让杂役弟子按这个标准来了。
“你手上的灵露是用来驱除你体内的杂质,以后每天早晚都要用,只是切记不要贪多。”
之后,钟屿民又很细心将这个院子的基本情况介绍了一遍。
而且在知道了她来自凡俗界后,他这次很是注意的说了不少平日里就连普通弟子都不怎么留意的琐事和俗务。
这也就为齐月融入修仙界和适应缪清峰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如果钟屿民负责的是讲解“入门知识”,那么徐钰就是个行动派了,他带着齐月坐着灵鹤在缪清峰转了一圈后,就直接去了外门。
齐月嘴上说归说,但心里对舒兰的安置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不过,这点在意在听到当时那个外门执事的禀告后,齐月顿时就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合欢宗对外门弟子的待遇即便是以她两辈子的眼光来看,那也是顶顶不错的了。
毕竟只要你遵守门规,每月再按时完成一些日常任务,就能获得包吃包住还包学包玩的福利待遇。
更不用讲因为文颜一开始的话,眼前的外门执事多多少少都会照顾她一二,就这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走吧,不用看了。”
齐月想知道舒兰的情况,不过就是因为她是自己带来的。
了解到她不会因为自己受委屈就可以了,至于她以后会将日子过成什么样的,她一点也不关心。
以前在宁国公府,舒兰可从没因为自己比她小,就会让着自己。
所以现在想让她看在一起来的份上去照顾她,哼,凭什么?
“师叔、师兄慢走!”
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见两人的身影飞快地从视线消失,那外门执事这才暗自捏了把冷汗,心道幸好当时没看人家灵根太差就狗眼看人低,不然今天就不好向那位师叔交代了。
“干脆,就再给她分配一个轻松点的任务算了,这样师叔哪天要是心血来潮又问起来时,也不会得罪人。”
这么想着,那个外门执事后来也就这么做了。
而因为人生地不熟被人无意排挤,正是舒兰最为无助的时候,突然有人就通知她跟着一起去照顾灵植。
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眼神下,她跟着那位师姐的身后,原本慌乱不安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跟齐月来合欢宗的这一步棋,她没下错。
只是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再见齐月一面的这个愿望,会那么难以实现。
就算在师姐的“帮助下”,已经在外门站稳了脚跟,舒兰也依旧怀揣着利用齐月并踩她上位的野心,信心满满地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能让她一飞冲上天,也能把齐月彻底踩在脚底下的时机。
只是这个时机,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又是一年外门大比。
就在外门弟子都在为这难得一次能进入内门的机会或是向金丹真人求得收徒机缘而奋力一搏的时候。
玉境峰,桃花坞。
“小师叔,小师叔……”
突如其来的流光,立即惊醒了叽叽喳喳的鸟雀声,打破了后山的寂静。
一大片桃林中,最大的桃树上,掩在层层叠叠的桃花后,一道青色身影若隐若现。
流光最后在树下停下,变成一只能口吐人言的朱鸟。
“意欢,有什么事吗?”
许是被吵醒,人还没清醒过来,软软的女声还透着些许未醒的沙哑。
“小师叔,掌门让你去朝露殿一趟。”
朱鸟尽职尽责地当着主人的传声筒。
眼见着树上的青衣少女还是似醒非醒,它立时唧唧唧唧地叫了起来,引得桃林里立时一阵鸟鸣附和响应。
齐月被吵得实在睡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