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好汉,向来一诺千金。”曹操淡淡道:“如若不信,只管看着。若是吾做不到时,你便啐我家二郎。”
武松、呼延灼二人同回,还带着一个尴尴尬尬的宗允儿,武松将大哥拉到侧旁,复述了宗允儿“不造反、不滥杀、不害民”的要求,曹操一口答应。
如今明摆着阴吞四州之策更高效,曹操自然无意举反旗,况且对于武二郎心有所属,他比谁都兴高采烈。
甚至暗暗庆幸,自己对付宗泽的手法并不激烈,不然毁却这段良缘,以二郎脾性,尚不知何日才能找到动心的对象哩。
宗允儿自是不愿上二龙山,曹操亦不在意,只叫武二郎去青州找个客栈养伤,武松扭捏片刻,欣欣然去了。
次日,宋江赴登州、穆弘赴青州、石秀赴莱州、栾廷玉赴密州,各自带着若干兄弟,拜别曹操去了。
这几个人,宋江做了多年押司,穆弘一方霸主,石秀精明乖觉,栾廷玉久随曹操,都堪称练达,曹操自无挂怀处,安心住在二龙山,每日看林冲等人操练兵马。
这般闲住了几日,忽然一日早上,天上飘下雪花,不多时,群峰尽白,曹操看了一回雪景,不由触动思乡之念。
于是下山来,先去青州觅了个宽绰的宅子,安置下李师师,连武松一并迁入,又请了许多侍女、仆从伺候,遣穆弘多加照看,自己则带着樊瑞、时迁、吕方、郭盛四个兄弟,径直回返阳谷。
武松因伤势还未愈可,未允他同行,依旧留在青州养伤。
银装素裹,山河多娇,曹操等且行且看,在路非止一日,于十一月十八日上,抵达阳谷。
他自八月下旬离家,如今归来,一晃已有三月。扈三娘、潘金莲听闻丈夫归来,带着家里人众,急急迎了出来,齐声道:“恭迎老爷回府!”
曹操呵呵一笑,一眼看去,却见只下人们再喊,扈三娘、潘金莲两个,却是直着腰、板着脸,两张小脸,能刮下半斤冰霜。
潘金莲却又作怪,虽是一般板着脸,却不断冲曹操挤眉弄眼,眼神示意:我是从犯,都是扈三娘的主意。
曹操下马,高声道:“你等在家中伺候主母不易,每人赏十贯钱,都下去吧。”下人们齐声欢呼,行礼退下。
眼前没了外人,曹操先看扈三娘小腹,她腰肢纤细,此刻已看得出微微隆起,曹操欢声大笑道:“哈哈哈,吾家有后也,列祖列宗在上,我家血脉得继,此皆三娘之大功也!”
说罢上前,扶住扈三娘臂膀,温声责道:“你啊伱,既然有了身孕,就当时时在意,如何走这般快?若是累到,岂不让为夫心痛?”
三娘本来板着脸儿,见丈夫眼神中温柔无限,表情顿时一垮,流下泪道:“你还怕我累到么?我还以为你有了名动天下的李师师,便不把我们这些村姑放在眼里了。”
曹操眉毛一扬,随即无奈摇头:“这个铁牛,竟然也学人说老婆舌头。”
三娘吸吸鼻子,嗔道:“你自家做的坏事,还要冤枉兄弟!是宝莲来说,铁牛夜里做梦怪叫:‘三娘嫂嫂,金莲嫂嫂,师师嫂嫂,你们都不许打俺哥哥,他不是有意娶这么多婆娘的!’宝莲跟他一问一答,盘出你收了个叫李师师的,怕你带回家,激得我动了胎气,这才过来七弯八绕地说出来,好叫我有个准备。”
曹操听得暗自松口气,总算这黑厮没叫出金芝嫂嫂来。
三娘擦把泪花,伸头向他身后看了看:“人呢?妾身也不是小气的,既然你都收了,总不能赶她走,放着我这大妇在此,敬杯茶总是要的吧?”
曹操赔笑道:“实不相瞒,正是怕你动了胎气,未敢带回家,安置在了青州。铁牛梦话倒有一句不假,为夫也不是有意的,只是造化弄人,无可奈何。”
扈三娘性情豪爽豁达,虽然也有些吃醋,但一则有潘金莲成例在先,二则李师师名扬天下,跟了自家夫君,她隐隐还有些自豪。唯一所虑者,倒是怕李师师风姿出众,独占了丈夫宠爱。
如今先见曹操对她关切不减,又见曹操怕她生气,竟然舍得将个新鲜佳人丢在青州独回,那点醋意便已消弭大半。
“哼,还什么造化弄人,我看就是你见色起意。”她如今有了身孕,心境比不得以往,倒是趁势撒起娇来。
曹操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当初见到三娘,嬉皮笑脸,穷追不舍,这方才是叫见色起意。于那李师师,实在是个凑巧,在她家里打了一顿皇帝,不带她走,必是个死。”
扈三娘先听他说对自己见色起意,不由高兴,又听打了皇帝,吓了一跳,顿时忘了李师师:“啊哟,你好生了不得也,皇帝也是能打得的?忒也胡闹——那皇帝挨了打,可会哭么?”
潘金莲白她一眼道:“我就说姐姐装腔作势,刚才还跟我说,我们在家朝思暮盼,他却在外面风流快活,等会儿你和我都板着脸,十天不要理他,这汉子方才知道厉害,这转眼就你侬我侬起来。”
说着冲曹操深深一福:“大郎,奴家恭迎老爷回府!方才可不是奴家无礼,都是姐姐骗我,奴家耳软,误信了她的谗言。”
扈三娘瞪她道:“哼,谁说我骗人?这十天,只让他在客房独自睡,难道我和你两个,竟是好欺负的么?”
潘金莲笑得狐狸也似,连连点头:“奴家本来就是个性子软、好欺负的,大郎,姐姐既然不给你去房里,便在奴家房中将就过吧,你若真要欺负时,奴家也只好认命。”
扈三娘大怒,跳脚道:“好个蹄子!这般欺我,今天大郎便在我房里睡了,我虽不想他,奈何肚里孩儿要见爸爸。哼,本来还想下半夜放他找你,现在叫你望着月亮算时辰、数着指头等明天,方称我心!”
潘金莲就做出哭脸道:“大郎可见么?姐姐自从有了身孕,便是这等欺我。”
曹操哈哈大笑,拥着二美入府,走到后院,忽然风声一动,两头隐蔽在花坛里的小老虎猛扑了出来,潘金莲刚要喝止,曹操早已起腿,一腿一个,踢得在地下打了个滚儿。
那两个虎崽已有半岁,因吃得好,毛光水滑,一身抖颤颤的膘,个头比得上大狗,虽然挨了一脚,却还是张牙舞爪,低低嘶吼,跃跃欲试。
潘金莲骂道:“小仲、小康,瞎了心么,自家主人也不识得了?难为他千百里抱了你两个回来,早知这般没孝心,都扒了皮做褥子。”
扈三娘叹道:“他一走数月,这两个小东西如何记得?也不过是见他搂着你我,怕要相害,这才恼怒,分明一番好意,你却还骂它们。”
说这过去,一手一个,揪住顶瓜皮拖来,按着头让它两个闻曹操:“记住了,这是主人,以后不许抓咬他。”
说罢对曹操愁道:“本以为两个小虎,养家了便和狗儿一般,谁知却是野性难驯的,如今除了金莲和我,还有大乔小乔两个,其他人都不许进着后院,不然便咬。这般放在家中,迟早有事。”
曹操听了大喜,面上淡淡道:“无妨,回头我带去青州军营里,跟马军一起训练便是。回头寻两个乖巧猫仔,让你们养。”
扈三娘就扶着肚皮,满足笑道:“我只愿养好了他,什么猫儿狗儿,让金莲姐姐养吧。”
潘金莲听了怒道:“大郎你听见了么?你这趟回来,无论如何,也给奴家装上孩儿才好。低姐姐一头,也还罢了,若是那李师师也赶在前头,却见奴家如何做人?”
看官们,只因二女玩笑斗嘴,潘金莲这个念头一生,可怜曹操再出府门,已是过了足足三天以后。
有分教:院内犹能伏二虎,房中二虎更难缠。古来多少英雄汉,扶墙徒叹汉子难。
今日,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