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真不是在开玩笑。
参加过播州战役的吴惟忠、李如松等将军们,心里都知道郭淡绝不是在开玩笑,因为当时能够轻松平定播州,关键不在于强大的军事力量,而是在于军纪、军容。
最初参战得明军,并没有多少人,以那个兵力是吞不下播州的,但是后来的情况,明军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强,就是因为播州百姓心向明军,杨应龙其实就是败在这一点上的,不是败给火器的。
在卫辉府提倡得训练制度上,军纪、军容也变得越发重要。
这可是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啊!
“郭顾问!”
出得会议室,金台吉突然来到郭淡身旁。
郭淡笑问道:“大首领有何事?”
金台吉笑道:“是这样的,我这不是要带兵出征么,关于我们叶赫部与你们的贸易,全都由我妹妹东哥负责,你到时与她接洽便行。”
杨飞絮稍显得意地瞟了眼郭淡。
郭淡给了她一记警告得延伸,旋即向金台吉道:“大首领,你妹妹才多大年纪,她能处理得来吗?”
金台吉忙道:“小妹自小的聪明伶俐,足以应付。”
郭淡正色道:“在买卖上,我可不会含糊得,你选择谁来主持大局,我当然是不便干预,但是我希望你已经做了非常周详的考虑,而不是拿这个当儿戏,虽说这做买卖有赚有赔,但是我无法接受这种失误所给我带来的任何损失。”
金台吉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但也就是一闪即过,立刻道:“还请郭顾问放心,我们叶赫部上下都非常看重与郭顾问的贸易往来,只不过我经常要带兵作战,而小妹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故此我打算着重培养她,将来由她全面负责我们叶赫部与你们一诺牙行的贸易,故此我也希望郭顾问能够教教她。”
郭淡沉吟少许,点点头道:“好吧。”
“那就有劳了!”
金台吉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抱拳一礼。
金台吉离开之后,杨飞絮突然将自己黑面纱递给郭淡。
郭淡愣了下,看着杨飞絮道:“什么意思?”
杨飞絮莞尔道:“咱们家最需要轻纱遮面的是你。”
郭淡一手将杨飞絮揽过来,好气又好笑道:“理解万岁!”
如今他也看出来,这金台吉还真有让他入赘的意思。
其实如今女真许多女真部落都想与叶赫部联姻,试问谁不想得到女真第一美人,其中就包括努尔哈赤,在此之前,金台吉也打算将东哥许给努尔哈赤,但那只是迫于无奈。
不过此次外交事件又令他改变了主意,毕竟他知道努尔哈赤渴望统一女真,而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而郭淡只是一个商人,追求的是利益,而非是统一女真,这个商人的财力却又能够助他统一女真。
他跟努尔哈赤是有着根本得矛盾,而他跟郭淡是刚好互补。
可惜,郭淡第一眼并未看上他妹妹,好在也给予他很大的支持,然而这种支持,又令他更加渴望郭淡能够入赘叶赫,故此他才打算将东哥接管叶赫部的贸易,以此来促成这一段姻缘。
不过郭淡现在可没有泡妞得心情。
来到最高指挥室,只见里面坐着沈一贯、方逢时、田义三人。
这个指挥室,没有任何一个将军进来过,包括李如松,这也充分体现出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肮脏得政治,自然不便在阳光下交谈。
方逢时见到郭淡进来了,似笑非笑道:“临行之前,不知郭顾问可有为老夫准备什么锦囊妙计。”
郭淡笑道:“我的锦囊妙计,可能方尚书不愿意听,不说也罢。”
方逢时呵呵道:“你倒是先说来听听。”
郭淡道:“我的锦囊妙计,就是在已经确定胜利的情况下,不要去全歼倭军,给其中几路日军一条活路。”
沈一贯问道:“这是为什么?”
郭淡笑道:“如果日本完全失去战斗力,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在朝鲜保持我们的存在。”
田义道:“倘若女真能够形成对朝鲜的威胁,那么我们就不需要依靠倭国的威胁。”
郭淡苦笑道:“如果只是女真的话,那么朝鲜防卫将会集中在西边,但如果倭国还能够威胁到朝鲜,那我们就有理由在东边驻军,如此就能够形成对倭国的威胁。”
说着,他又向方逢时道:“说到女真,方尚书,如果努尔哈赤那一路军队有一些出格之举,比如说调戏朝鲜妇女什么的,您也就当做没有看见,不要以对我们将士的标准,去要求他们。”
方逢时岂不知其中含义,苦笑道:“有你在,这一场战,注定打不痛快啊。”
郭淡忙道:“那也不是,倭军一共来了十多万人,而我们才几万人,就是打他一半人,双方人数还是起鼓相当,当然还是以胜利为重,在这个大前提下,我们再精细得操作一下。”
这时,一个锦衣卫突然走了进来,给杨飞絮递去两份情报,道:“这是潞王府刚刚传来的。”
杨飞絮转手就递给郭淡。
郭淡接过来打开一看,笑道:“来的正是时候啊!”
他将其中一封递给杨飞絮,又将另外一封递给方逢时,道:“如果遇到这几路倭军,那就可以往死里打,剩余的,能给一条活路,就给一条活路。”
方逢时接过来看了一下,道:“这是为什么?”
郭淡笑道:“根据我们打探得情报来看,倭国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而这几路军都是那丰臣老贼身边的精锐,削弱丰臣老贼的实力,等于破坏其在倭国的统治力,我的势力才能够很好的渗透到倭国,如此才能够一劳永逸啊!”
方逢时道:“这是打仗,可不是游戏,什么都由我们说了算,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一下。”
郭淡笑道:“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方尚书的职责,还是要以打赢为前提,”
其实关于这一切,他也只不过是跟方逢时提一声而已,具体还是他自己操作,方逢时的责任主要就是率军打赢这一场战争。
回到自己的宅院时,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厅中等候。
那人见得郭淡来了,便是抱拳一礼,“张亭午见过东主。”
此人正是风驰集团在云南的总经理,也是李通一手提拔上来的,由于李通要全权负责南海贸易,那是重中之重,故此当初打洞乌的时候,都是张亭午在负责后勤,同时他也是此次后勤的大主管。
“关于如何运送粮草,这个你就尽情发挥,我可教不了你什么。”
说话时,郭淡从杨飞絮手中接过一封情报来,递给张亭午,道:“这些朝鲜商人就是我们此次合作对象,我希望当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已经成为朝鲜最富有得商人。”
张亭午接过情报来,立刻道:“东主请放心,我绝不会令东主失望的。”
关于这种事,他在洞乌那边已经干过好几回,云南那些大富商,大地主,几个能够离开风驰集团,真是驾轻就熟。
其实这是两场战争,一场是属于保家卫国,保护藩国,驱逐贼寇,是极其正义的战争。
国家肯定是要光伟正。
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还有一场战争就是属于郭淡的经济战争。
他要借这一场战争,扶植周边地区的商人,形成对各地市场的有效控制,甚至于帮助他们能够左右他们国家的政策,因为如今要成为大商人,就必须依赖与大明的贸易,如此他就能够控制周边地区,他一早就安排人从朝鲜和日本挑选最佳的合作对象。
反正就是国家层面必须是正义的,要以王道服人,如此才能够长久,至于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都是郭淡自己干,反正他也是个商人,不能对商人的道德有太多的期待,毕竟商人天性就是逐利
.
而就在这期间,朝鲜的两京八道已经全部沦陷,日军顺利完成第一个作战目标,耗时还不到两月。
根据计划,下一步就是要进攻大明,毕竟丰臣秀吉都已经准备迁都。
然而就在这时候,明军出兵的消息,也已经传到日军这里。
日军各将帅也赶紧召开会议,商议如何应对。
平壤。
“建州好玩吗?”
小西行长入得大殿,便向加藤清正问道。
加藤清正道:“收获不少。”
小西行长呵呵道:“如果你拿下了建州,我军便可长驱直入,一鼓作气拿下北京,可惜啊可惜。”
加藤清正哼道:“老子不过是去试探一番,可即便如此也拔寨二十余,斩首数千,实在是那补给跟不上,不然的话,建州已是我囊中之物啊!”
小西行长听他还在嘴硬,可真是恨得牙痒痒,咬着牙道:“但是你也成功逼着女真投靠了大明。”
加藤清正反驳道:“他们本就是一家人,倘若女真是真的愿意与我们结盟,当初就会答应你。”
小西行长当即暴怒,指着加藤清正道:“你这蠢货,在出征之前,我就与你说过,女真对我日本毫不知情,他们凭什么答应与我们合作,待我大军压境时,他们自会另做考虑,而这一切都因为你的莽撞之举给破坏了。”
“你这商人胆敢骂我。”
加藤清正起身拔刀相向。
小西行长身边的武士也纷纷拔刀。
“够了!”
这时,一个中年秃哥站起身来,此人正是第三军的主将黑田长政,“待我军消灭大明之后,你们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决斗,但当下绝不是时候,若是坏了太阁大人的大计,你们都是万死难辞其咎。”
小西行长吩咐左右道:“收起刀来。”
加藤清正也收回兵器。
黑田长政也真是心累,要不是他在中间调和,这两个早就打起来了,待小西行长与加藤清正坐下之后,他问道:“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该如何应对?”
小西行长沉默不语。
加藤清正道:“我们尚未与明军交过手,不知其实力如何,而我军现在已经补给线过长,我建议还是先守住朝鲜,一方面等待粮草,一方面看看敌军的虚实,然后再做打算。”
经女真一役,他这回可算是长记性了,朝鲜就是一个另类而已,绝不能一概而论,否则的话,可是要吃大亏的。
黑田长政点点头,又看向小西行长。
小西行长极其敷衍道:“我随便。”
其实他也就这个意思,因为他们三路大军冲的太快,导致他们的后勤已经跟不上了,如今他们是真的无力再入侵大明,这防守反击,是他们最佳且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