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朝堂之上,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元善之弟元喜,与元解父亲的妾室马氏私通。元解领兵在外,对此事本来并不知晓。但是元喜为人傲慢又特别惜财,时间久了元喜飘了,也不再打点马氏身边婢女。婢女怀恨在心,在元解攻下悬瓠城回长安述职的时候向元解告发。
元解之父元茗乃是元见堂弟,去年刚刚病故。并无甚本事,但是为人风流妻妾众多,因为马氏有为元茗生下一子,此子年纪尚幼,故而元解将马氏留在府中以母待之。
听闻此事,元解起初不信,但是婢女将下次幽会的时间,地点通通告知了元解。元解带人捉奸在床,此乃天大的丑闻,本来元解想着看在元善的面子上将马氏赶出府邸就算了,元喜居然毫无悔意,被元解一顿爆打。
元喜被打后回到府中越想越气,遂去找元善,如今元善正在用人之时,元解刚立下军功,就未给元喜出头,元喜受不了这个委屈,居然明媒正娶的将马氏抬回府中。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元解大怒,带私兵前去元喜府中闹婚,元喜非但不惧,还对着元解说道:“吾乃你假父也。”(我是你爸爸)
突如其来的父子情让元解一时不知所错,羞愧盛怒之下当众捅死了元喜和马氏。
元解后来在家将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慌忙之中逃到到封地凉州,据城自守等待长安消息。
元善听闻元喜娶马氏的时候,就极其反对,故而婚礼就没去。听闻元喜被杀,就要杀了元解给元喜报仇,被闵观元稹死死拦住。
闵观更是直言:“元喜最有应当,不负人伦之理。”
元稹也表示元喜已死,若此时再杀元解,朝局动荡。
元善闻言,目光寒冷的看向元稹和闵观,但是终究没有做声,闵观给元解发出书信,表示元善已经被劝住了,让元解速回长安请罪,莫要糊涂。
元解见状,从凉州回到长安,结果刚进皇宫就被元善控制住,随后拉到偏殿,元善本意只是教训一下元解,但是元解拼命反抗,结果被士卒用刀柄重击肋部,元解当场不起。
元善此时也慌了手脚,看到元解还有气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元解,随后便诬赖元解要对自己动手,自己失手杀了元解。
这等把戏自然骗不过元稹和闵观,但是元解已死,众人对元善也无可奈何。
元解部下吕篡在宫外一直没等到元解,待到日暮,才看到禁军抬着一具尸体出来,冷冷的交给了元解,并说道:“元解欲袭杀大司马,已被正法,念元解征战有功,故不株连族人。”
吕篡自然不会相信这等鬼话,带着元解尸体回到府中之后,次日城门一开,吕篡就带着元解之子才五岁的元俊和元解尸体赶回凉州,随后拥立元俊为王,占据凉州造反,要求朝廷交出杀人凶手元善。
元善遂发兵征讨凉州,北秦内战开始。
江陵城外,恒现在城南铺设祭坛,萧炬经过一系列的仪式之后,终于登基称帝,改元弘治。
并在登基当日发布讨贼檄文,例数萧峦陆苛的罪状,包括弑君,勾连北朝等大罪,宣布征讨建康。
加封韦然为忠武公,都督讨逆诸军事,韦然进位大将军,负责东征所有事宜。
封恒现为尚书令,杨虎为龙骧将军,宋无为为镇国将军,其余众人皆有封赏。
在恒现的提醒下,萧炬还将在建康的官员也加封了一遍,以此动摇萧峦等人的人心。
江陵韦然府邸之中,萧嫣然听闻萧衡死讯痛不欲生,身为萧衡最宠爱的女儿,萧嫣然自小得万千从爱于一身,悲伤过度后倒地不起。
李钰婉看着又要出征的韦然,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母亲,何故如此悲伤。待我平定建康,尽除陆苛一党,以后朝政清明,我们也可无忧啊。”韦然十分不解。
李钰婉随后带着韦然在花园中闲逛,江陵的韦然府邸自然不如建康的郡公府大气,花园也只是一个小庭院,李钰婉在亭子中坐下之后对韦然说道:“昔日你父就是死于朝堂斗争之中,死于所谓的忠。之前韦伯在江陵的时候也时长和我聊起这些。”
“母亲可知道韦伯乃是前北燕太原王?”韦然这时候想到了这个问题,急忙问向李钰婉。
李钰婉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母亲自然是知晓的。你父亲也是知晓的。”
韦然还欲在问,李钰婉则是打断他说道:“韦伯房中有一封书信,你稍后可以自行去看。”
“韦伯之前和为娘说过,他很欣慰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勇武,但是没继承你父亲的愚钝。”说到这里,李钰婉不禁神色黯然:“你和陛下关系甚笃,无懈可击。但是人非圣贤,一定要将未来可能造成的后果扼杀在摇篮之中。”
韦然慌忙看向母亲,随后小声又急促的说道:“母亲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钰婉看着韦然焦急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韦伯以前曾和我说过,先帝就是太过心慈手软,才导致南方士族不停的做大。”
韦然深以为意:“不知道韦伯还说了什么?”
“韦伯说做事不可在人后,在朝堂之中,心慈手软会害了自己的命。在权利面前,感情是最值钱但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说陛下和楚王之间必然谁继位,都必有一站。陛下代表的是寒门和南方士族截然相反。”李钰婉说道这里,随后又凑到韦然身边。
韦然见状,也赶紧上前,之间李钰婉用细小的声音和韦然说道:“韦伯说了,如果想真正杀回北方给侯爷报仇,想真正的扫平天下。那么如果战事将起,一定要趁机机会将南方士族连根拔起,不肯犹豫。”
韦然听闻这话心中也是一惊:“韦伯怎会说出这种话,韦伯所谓的连根拔起又是何意?”
李钰婉随后低下头,沉思良久之后,才缓缓的说出了八个字:“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韦然此刻震惊的看着母亲,李钰婉又说道:“不解决掉南方士族,陛下就没法真正的任用寒门,日后这些南方士族势必会和寒门子弟爆发冲突。如果你和陛下的期望只是保住一方国土,那么可以利用权衡之术保证自己的皇位。如果你们的理想是一统北方,那么就必须犁庭扫穴,将朝政牢牢的控制在你和陛下两人之手。”
此时已是秋天,但是韦然没来由的感受到了阵阵的寒意,但是看着又不像在说笑的母亲,韦然内心暗道,韦伯这不是让我做一个大权臣吗?
似是看出了韦然心中所想,李钰婉说道:“权臣和忠臣并不是两个极端,他们两是可以在一起的。闵观是一个权臣,但是你能说他不是一个忠臣吗?”
韦然听完之后摇了摇头:“闵观是一个权臣,对北秦而言也是一个忠臣,但更是一个奸臣。”
李钰婉点了点头:“那你也可以做一个权臣,做一个忠臣,但是你可以选择做一个名臣啊。”
言至此处,李钰婉也不再多言,但是今天的谈话却改变了韦然的一生,但是后面的嘉康之乱,韦然才真正领悟了李钰婉和韦伯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