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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这几日在御书房伺候的宫娥太监都是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们的主子夏朗因着前方战事不利,这几日脾性可是坏了许多,仅仅日的功夫,便是有十几名宫女太监因为伺候不周出了岔子被打得皮开肉绽。
晨光稀淡,云霞上托着灿目骄阳,三月的阳光柔柔的洒在长安城里,每一片琉璃瓦都被照映得熠熠生辉。
可是夏朗却没有半分欣赏这融融春日的雅兴,他斜靠在龙椅上,颀长的手指夹着一封边关呈上来的奏章。两条透发着英气的剑眉几乎要挤在一起,忽然那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手里的奏章也被摔到龙案上。
“来人,与朕修国书一封,邀辽主天帝云逸凡行猎雁门关,共叙邻邦之谊!”
“是!”当即有小太监战战兢兢去草拟文书,整个御书房里透发着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气息,让那小太监感到呼吸都有些阻滞了。
夏朗长身而起,金冠龙盘,明黄的龙袍上九龙盘绕,长袖一甩朝殿后走去,龙行虎步间隐匿着一种肃杀。
那种杀意不似血屠公子那般摄人心魂,却更令人胆寒,因为这就像是一条毒蛇隐藏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会窜出来。
一击不中则已,命中则对手必当万劫不复!
这便是西皇轩辕公子,深不可测,如同那沉寂的深海之渊,虽然安静,却猜不透蕴含着多少杀机。
长安写月叹独行,青天不尽贪狼心。
这是对他最好的写照!
夏朗徜徉在万千宫阙之间,身边没有一个随侍之人,任阳光普照在那锦绣龙袍上,似一条鳞甲生辉的真龙穿行于万千宫宇。
前方不远处的汉白玉栏杆上斜倚坐着一个人,血红的衣袍一把便抓住了人的眼球,浑身散发出的杀气让人灵魂战栗,这世间便也只有血屠公子一人能有此凶威。
“你能安然坐在这儿,看来朕手下那些侍卫该好好调教一番了!”夏朗的言语里带着几分自嘲,深邃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深山的雾气,他人永远也看不透彻。
血屠公子嘴角泛起些许不屑,冷冷道:“若是他们就把我拦住了,那我怕是早被仇家杀了千百次,坟头草也该长出来了!”
夏朗把玩着手里的紫玉扳指,移步站到了太阳光下,问道:“这次去江南可见到你要找的人了?”
血屠公子没有说话,只是怀抱着那把宝剑目光直直的看着太阳,那木然空洞的眼眸仿佛可以吸纳世间一切,对着那光芒万丈的太阳竟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刺痛。
夏朗身为九五之尊,却好像是习惯了他的这种漠然,也不以为忤,继xù
说道:“一晃就已经五年了,虽然你这五年经受的朕都看在眼里,但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那个人毕竟成名早了你十年,若是他日江湖相见,能敌则敌,不能敌……”
血屠公子那漠然的眼眸转向了夏朗,虽然阳光普照,但是连夏朗自己都能感觉到在这一刹那寒气袭人,方圆百丈似乎都被被冻结,灭绝了生机。
“他日江湖相见,我若斩不得他,自刎死了便罢,哪有这许多言语!”血屠公子站在了那汉白玉栏杆上,金色的阳光均匀洒在他血红的长袍上,就连乌黑的头发也似染了一层金色。
“还有,你们争主天下我管不着,也没兴趣掺和,只是那个人的脑袋是我的,若是谁在我之前杀了他,那他便是与我不死不休的大敌!”
他像是一柄染血的利剑,浑身上下尽显凛凛杀伐之气,话音落下,那片血红便像一片火云飘向远处,只几个起落,已然消失在重楼之间。
夏朗只是看着血屠公子远去,没有一句话,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夹着一抹笑意,如同被雾气掩盖的眸子却散发出让人心惊胆寒的凛冽。
“他的心思可要比你简单多了!”
伴着几声轻咳,一个黑衣老人从殿角坐着轮椅缓缓朝夏朗过来,一张脸干皱得像失了水的橘子皮一样。明明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却有着一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轮椅的轮子压过一块块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夏朗虽然背对着他,但是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感到吃惊,只是冷笑道:“既然选择了江湖,谁又会是干净的呢?”
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斜睨了他一眼,道:“说到底他也是老夫教导出来的,可莫要做得太绝了。”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透出了几分不应有的沧桑,“什么群雄逐鹿,争主天下,都是他娘的放屁,不过是鬼谷一门在选优秀的继承者罢了。嘿嘿,这鬼谷的手笔也太大了,一世又一世,为了磨砺门中子弟,偏偏要搅得天下大乱。”
夏朗冷笑道:“等朕一统了天下,便不会再有这事儿了,整个鬼谷都将不复存zài。说到底你只是鬼谷博弈的失败者而已,而朕,绝不会如你这般!”言语里的挑衅与讥讽昭然若揭。
“咻咻咻!”
残疾老头一听夏朗这话,杀气横生,干皱的手扣动轮椅上的机关,当即就有几支短箭划破疾风朝夏朗射过去。
“当当当!”
两种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夏朗依旧背对着他,可是夏朗的身后却站了两个身穿黑衣的武士,那黑色劲装遮蔽了全身,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左边的那个手里提着一杆长枪,通体乌黑,就连那随风而动的缨络也是黑丝编成的。右边那人手里斜握着一把刀,那刀模样与中原兵刃颇有差异,二指宽的刀锋上缀着细细的碎纹,刀面上泛着星星寒光,分明是扶桑武士才能持有的器刃。
“宫本的刀,真田的枪。哼哼,扶桑两大顶尖武术世家竟然被请动给你当护卫,挺有本事啊!看他们的武功,都达到上忍宗师级别了吧!”残疾老头咧着嘴怪笑道,眼里却是愤nù
与怨憎。
眼前这个男人,心机当真是深不可测,无论什么人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心腹,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尽知他的底蕴。他整个人就像他那双被云雾笼绕的眼睛,看不透彻,既然看不透,又如何能击败他。
“武功这东西,朕向来是懒得去练的,可是身边却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想对朕不利,天下未定,朕的性命又怎能轻易交付出去呢。”夏朗挥挥手让那两个上忍退下,自己往前走了几步,继xù
道,“朕一直相信,世上没有请不到的人,只有开不出的条件。老爷子,你和朕都是一类人,何不联起手来拿到各自想要的东西呢?”
两个上忍如他们来时那般隐匿进虚空,虽然残疾老头是上一代鬼谷传人,功力早已登峰造极,却是感应不到那两个人的一丝气息,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夏朗拍了拍残疾老头的肩膀,大笑着走开,只有一句冷傲的话语遥遥传来:“朕不需yào
朋友,那东西太虚伪,朕只知dào
利益才能把人牢牢的捆缚在一起!”
残疾老头靠在轮椅背上,浑浊的眼睛透出无限的萧瑟,鬼谷一门,双生纵横,它们的宿命便是扰乱天下么。残疾老头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怀疑,自己坚守了几十年的信念在这一刻竟然有了些松动。
师兄教出的两个弟子,而他也算是教出来了两人,上一代鬼谷传人的角逐,他败了,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也失去了这双腿。
可是这一世的角逐,他不甘寂寞,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加入了进去,可是他又真的会胜么?可是他教导出来的是一匹狼啊,即使是胜了,也恐怕……
“嘿嘿,若是这世间少了贪狼,想来也会寂寞许多吧……”
残疾老头自言自语道,催动轮椅滑向宫阙深处……
***
华夏炎兴五年四月十八日,辽主天帝云逸凡应夏主嘉澜帝之邀,并辔行猎雁门关。
雁门关连年兵戈,锄地可见枯骨,一到雷雨天在雨水的冲刷下,地上常常会裸露出嶙峋白骨,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还会有猎物,两位乱世中最顶尖的王却相约此处行猎,至于他们猎的是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dào。
这天天气不甚好,整片天灰蒙蒙的,大风卷得阵前的军旗高高扬起,到处都透着一股边荒的肃杀之气。
那雁门关里涌出一队人马,衣甲清一色深紫,前方金戈斧钺开道,三十六骑紫衣护卫威风凛凛,中间缓缓行着一匹红鬃烈马。夏朗身披浅紫色甲胄,斜挎鹊画宝雕弓,箭筒里插了二十四支雕翎羽箭,腰上斜挂天下第一名剑轩辕夏禹。
马是西域汗血宝马,鞍是明月镶金七宝鞍,鞭是金丝云缕编成,单是一副座驾便已极尽奢华,价值连城。
夏朗那如同蒙上了一层山雾的眸子让人永远也捉摸不透,在这大漠狼烟面前更衬出几分神mì
莫测,一股君临天下的王霸之气中却又敛着几分阴冷,让人忍不住退避。
而遥遥相对的天狼关中也走出一队人马,清一色玄衣墨甲,黑色旗帜上绣着龙蟠金纹,整个倚仗队伍像是一团黑云飘了过来,透着几许沉闷,几许威压。
天帝云逸凡像是一条破出深渊的黑龙,墨甲上闪着凛凛寒光,一双墨玉般的眼眸冷冷的逼视着前方。不同于夏朗,他多了些傲然之气,举手投足间有股雍容高贵的气息,同是帝王,他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
若说夏朗是一头蛰伏于荒丘的狼王,那云逸凡便是一只俯瞰寰宇的鹰王,同是雄霸一域的王,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两军相隔里许,便齐齐勒住了马,前方仪仗队不约而同的向两边分开,夏朗和云逸凡就这么直直的对视着。
一边是以奸险诡诈行于世的西皇,一边是搅乱尘世的北帝,他们不仅是两个王者,更是这江湖中名声最盛的公子。
西皇轩辕公子,长安写月叹独行,青天不尽贪狼心。他有着他的深不可测,那一张完美的皮囊后面,不知隐藏着怎样的机谋。
北帝逸凡公子,鲲鹏扶摇冲霄起,纵横北海十万里。他有的是一种高傲,与生俱来的高贵,不肯与凡尘的俗人同流合污。
夏朗微微一笑,拍马朝前方缓缓走去,身后几骑骁将赶忙出班禀奏道:“陛下不可,辽主武功惊世骇俗,万不可孤身犯险,请让臣等同往,到时必当拼死护驾!”
夏朗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两国帝主相会岂同江湖草莽,为表诚意,朕不带侍从,相信辽主能明白朕此次会晤的诚意!”他故yì
说得很大声,以云逸凡的功力,虽是相隔里许,但是还是能字字入耳。
这相当于是说如果辽主趁机偷袭,那便与江湖草莽无异,如何当得一国之主。不管对方有没有那心思,这都给对方下了一剂猛药,让对方不能轻举妄动。
云逸凡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嘲讽,轻拍了胯下那乌骓马一下,那马儿便扬起蹄子朝前方走去,这乌骓也是日行千里的良驹神骑,丝毫不弱夏朗的汗血宝马半分。
两个人走得近了,一双看不透彻的蒙着雾霭的眼眸,一双墨玉般的泛着威压的眼睛,就这般对视着。
一人暗紫战甲,腰悬轩辕夏禹,眉宇透着丝丝阴翳,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那淡淡的微笑,似乎泰山崩于前这笑容也不会退去。
另一人连人带马都是一色,射日屠龙弓挂于马鞍上,二十四支黑色翎羽的箭置于马鞍另一侧。玄衣如墨,风华盖世,眼睛里平静如水,却流溢着傲世凡尘的超然。
腰间那把羽化宝剑返璞归真,似一截木头佩在这位举世无双的辽主身上,可是任谁都知dào
,能让天帝佩在身上的岂是凡俗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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