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云信和朝戎刚下船,还没出花林,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啊!”朝戎看着天边还挂着的日头,摇头晃脑地吟了一句。
对突然这么文雅的慕长缨,云信表示很震惊:“长缨,你念的可是诗?”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朝戎心里咯噔了下,颇觉不妙,连忙搪塞。娘嘞,一不小心差点又露馅了……
云信看着心虚得有些明显的朝戎,正想说点什么,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后者拽住胳膊撒腿跑。
“长缨!还下雨呢,避避雨再走!”匆忙间,云信说道。
“你傻吧,下雨天躲树下容易被雷劈!”朝戎翻了个生动的白眼,从拉着云信的胳膊转为拽他的袖子。
听得熟悉的那个字,云信打从心底颤了颤,脸色可见的苍白了几分,脚步停住,僵在原地。
雷……
后面的人忽然就拉不动了,朝戎停下来,回头看云信:“云信,怎么了?”
云信明显在走神中,没听见朝戎的问话,目光放空。
朝戎难得见到他失态,诧异地上前,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云信?云信?”
云信一惊,心神回到现实,入目就是朝戎惊疑不定的脸庞,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云信,你怎么了?”
“没、没事,长缨,快回家吧。”云信回道,汗湿了后背,被风一吹,阵阵凉意袭来。
出口成章舌灿莲花,面对众多才子也能从容不迫言辞流利的云秀才,破天荒地结巴了。
“真的没事吗?”朝戎半信半疑。云信太不正常了,她刚才也没说什么,他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而且他刚才的表现好熟悉,像极了她针灸时的反应……
云信,到底在害怕什么?
“好了,别多心,刚才我只是在想事情一不留心走神而已。”云信说道,见雨势变大,外衣一脱盖上朝戎的头,“回家吧,雨下大了。”
云信有意回避,朝戎识趣地不再问,拉下兜住半个身体的白衣,往后一甩再撑起,顶到了云信和自己的头上:“一起躲,跑回去吧!”
说完,朝戎先迈开腿。
云信伸手扯住衣服的另一边,配合身边人的步调,急急忙忙地跑回村……
杏花村村尾,竹院。
朝戎被狗追似的冲进堂屋,着实把没上工的芸娘给吓了一大跳。
“长缨,你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芸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起身迎上前,用手擦了把朝戎湿漉漉的脸。
“外面下雨了,我和云信都没带伞。”朝戎解释。
“你们两个啊,我要怎么说你们才好!”芸娘放开朝戎往外走,“你先去楼上把衣服换了,我煮姜汤去去,这一天到晚地瞎折腾,伤才刚好,又想染上风寒不成!”
芸娘絮絮叨叨地走出去,朝戎笑笑,没有半点不耐烦,颠颠地奔上楼。
真好啊,慕长缨的阿娘。她借他人之名,享上一世稀薄的人情,即便良心难安,她也愿意溺死在这温暖之中。
至少,心不会冷,人也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