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有限的，而需求几乎是无限地膨胀的。
王哲浩已经习惯了总是能在各种笔试、面试和招聘会上碰见熟人的事实，只是这些天都不见了边潇然，他每每想消息问她的时候，却又会不期然地想到杜浩然的话，他当然不是相信杜浩然说的边潇然会毁了他之类的疯话，他只是介yì
，自己和边潇然再寻常不过的几次见面居然会被当谣言这么传得沸沸扬扬，他生怕颜烨子误会，更何况边潇然亲口对他坦言的她曾经暗恋过他，更让他觉得没法这么坦然地说出他和边潇然之间毫无交情的话。
已经进入十二月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尽管他告sù
自己要冷静，不要焦急，但是自信却还是在现实面前慢慢溃败下来，耐心也慢慢在等待的煎熬中变少，他的脾气变得很坏，他迫切地想找到工作还改变现在的状况，却总是一次次徒劳无功，他慢慢变得害pà
回到学校，他不想听到别人找到工作之类的消息，他觉得自己慢慢变得承shòu不了，别人的成功，只能映衬得他更加惨淡。于是，在这样煎熬的情况下，他再努力地压抑自己的脾气，却只会爆得更加厉害。
当王哲浩又一次和颜烨子争执后，颜烨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哭了。
“哲浩，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颜烨子的神情格外迷茫，她一遍遍地问，只因她无法理解王哲浩，她觉得他们的心渐渐有了隔阂。
“对不起。”每次争吵后王哲浩都会道歉，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脾气差，所以对颜烨子感到抱歉，他也誓自己不再对她脾气，可是每一次他都办不到，他觉得自己是真懦弱差劲，没有力量去改变现状，却只会把气撒在关心自己的人的身上。
“你心情不好，干嘛老冲我火啊？”颜烨子是真的觉得委屈，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迁就王哲浩，她知dào
他现在找不到工作心情不好，就很少去跟他触碰这方面的话题，她安安静静地看自己的书，替王哲浩打理好房间，叫好外卖等他回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就看不到自己的这些努力而不停地跟自己火，自己又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shòu他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对不起。”王哲浩的手捏成了拳头垂在两腿旁边，他为自己现在的状态感到懊恼。
“对不起，你每次都只会说对不起，说对不起有用吗？”
王哲浩真的不知dào
自己该说什么了，他承诺给颜烨子一个美好将来的诺言此刻就好像一个讽刺无比的玩笑，除了说对不起他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他也知dào
自己现在神经过敏，对自己和对身边的人怀着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他叹了口气，说道：“烨子，我还有份家教要做，我先走了。”
现在的王哲浩，只能靠着家教维持着他的生计。
“你走吧！我今晚不在这儿住了！”颜烨子顿足道。
王哲浩已经拿着包站在门边，听到她的话只能默默地说：“好吧，我知dào
了。”
颜烨子又是气得顿足，她希望什么呢？大概还是希望王哲浩向她道歉、挽留住她，但是他却偏偏什么都没有做，她又跺足，“好吧，好吧，你走吧！你走了就别回来！”
王哲浩明白今天争吵的起因都是因为自己，他对颜烨子心里有愧，但是他现在却什么也说不了，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在半月前还能有自信说出来，现在他的信心却已经溃不成军，他只是觉得无能为力，一种对生活的疲倦感涌到他的心头。
他默默地关上了门，凄冷的月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片阴影。
他想，他这辈子，都是生活在阴影下的人。
他给个高一的孩子补习，那孩子学得很不专心，虽然他很尽职地坐在那里跟他讲课，但那孩子却总是转着笔儿玩，或拿出他的PSP在那里玩。
大学四年，王哲浩做过无数份家教，辅导过不少孩子，这些孩子被安排的课程倒是不少的，可是他们的自主学习能力却下降了，他记得自己的高中那会儿，哪还需yào
人催啊，哪个人不是昏天暗地地拼命做练习？但是他们那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呢，无非和他们考上一样或还更糟糕的大学。他不禁感慨命运的不公平。
辅导完那个孩子，王哲浩拿着今晚赚回来的70块钱回家了，当然还要扣除坐公交车的4块钱。他觉得每一分钱赚得那么辛苦，他坐在公交车上，看着漆黑的夜里不禁呆。他想他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跟颜烨子道歉了，他明白在这个敏感的时间里，他们的情绪都无法稳定，他是男人，就必须让着颜烨子一些。毕竟，他还是想把握住这段感情的。
就在他掏出手机的时候，公交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他无意识地往窗外一看，竟然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她正弯着腰费力地捡着掉在地上的书，而她的脚上，则很鲜明地被打着石膏。
“边潇然？她腿怎么了？”
王哲浩冲她挥手，但边潇然并没有抬头看见他。
王哲浩犹豫了一下，他不知dào
自己该不该下去见她，但是看着她那么费力地去捡那几本书，他的良心是无论任何也无法安宁的，他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跟师傅打了声招呼，就从车门里跳了出来。
边潇然正费力地弯着腰，想把最后一本书捡起来，却不妨一只手已经捡起那书。
“诶，那是我的书！”她忍不住焦急地叫了起来。
“我知dào。”王哲浩微微一笑，把书递到了她的面前。
“哲浩？”边潇然一只手捋起垂到眼前的一缕秀，诧异地抬起眼看他。
王哲浩把她抱着的书都拿过来，轻轻扶着她，问道：“你腿怎么了？”
边潇然神情有些迟滞，过了一会才微微笑着回答道：“腿都打石膏了还能怎么着，当然是摔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
“呵。”边潇然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你现在要去哪儿？”
“就想去街对面的图书馆，以为这几步路没问题的，结果还是摔了。”
王哲浩扶着她穿过马路，忍不住问道：“钟凯呢？你不让他来照顾你吗？”
边潇然却还是笑，没有回答。
“怎么了？”
“没什么。”边潇然仍是笑，只是笑的意味有些复杂。
王哲浩忍不住想到杜浩然说的那些话，他虽然有些尴尬，还是禁不住问道：“我听说你和钟凯吵过架，起因——不会是为了我吧？”
边潇然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好像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似的，爆笑起来，笑得王哲浩都有点脸红。
“王哲浩，我以前都不知dào
你这么自恋的啊？”
“不是，不是……”
“我说，你心里不会是想说，是不是因为你，我和钟凯吵架了，然后他推了我一把，让我变成现在这样？”
王哲浩很尴尬，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怎么可能呢？”边潇然笑得很讥讽，“第一，我和钟凯的确吵架了，不过和你无关；第二，你觉得钟凯有那胆量把我弄残成这样吗？”
王哲浩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只好沉默着扶着她穿过马路，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他看着她手里那几本书，试图现点话题，却意wài
地现这是村上春树的，他忍不住问道：“村上的？”
“是啊。”边潇然笑了笑。
“你也喜欢他？”
“以前是不喜欢的，不过看到一个人喜欢，我就忍不住找了他的书看，想不到就这么看入迷了。这几天碰到那个人，我忍不住又翻出他的书看看。”
王哲浩又沉默了，他明白边潇然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如果自己就这么直白地问她，一定又会引来她的嘲笑。
“好了，很晚了，我把书还了就回去了，你也该回去了吧？颜烨子在家该等急了。”边潇然推他。
王哲浩苦笑道：“不必了，她今晚不在家。”
“怎么了，两个人吵架了？”边潇然的眼里，有一丝无法捉摸的微光。
“恩。”
“那么有没有兴趣过会送我回家，顺便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