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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如此轻薄

许追从地牢里被放出来之时,天色已经擦黑。她倒是觉得这个时辰不错,不然在地牢呆了那么长时间若是直接就见了太阳,那酸爽的滋味一定会让她泪流满面的。

许追坐着马车,一路的往皇宫方向而行。她撩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街道两旁已经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如今已经是六月底,马上快要进七月了。七月初七是七夕佳节,照旧京城会有一个极大的灯会。宫中亦是会张灯结彩,一是君民同贺佳节,二是迎接新人入宫。

七夕佳节之后第二日,便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到时候又会有一批新人入宫。

秦宓已然倒了,薛婉也是只有死路一条,宫中如今倒还是方贤妃一人盛宠优渥。不知dào

今年的新人中是否会有人能站出来,与这方浣平分春、色。

许追看见外面热热闹闹的景象,相反的,心中一阵孤寂。放下帘子坐了回去,马车行的倒是平稳,她的内心却是依旧难以稳定下来。

马车行了好一会儿停了下来,有人掀开车帘,许追见那人的笑脸心中瞬间温暖,手搭在她的手上下了马车。

“皎皎,可算是把你等回来了。”宋绮罗紧紧握着许追的手又道:“天已经黑了,我不方便这个时候再出宫就在这里等着你了。皎皎可会怪我?”

许追笑道:“怎么会?我能从地牢里出来多亏了你的帮忙,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其实把你救出来这事我只是中间传了个话而已,可不敢居功。你若是要谢就去谢皇兄吧!若不是皇兄,也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的就破了案子。”

许追笑容一滞,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陛下他帮了我。”

宋绮罗点头:“可不是吗?”

这可真是一个让许追难以相信的消息,陛下居然会帮他一直嫌弃的人!虽然许追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但也是第一次真心的感激宋衍琮。

许追收起惊讶换上笑容:“陛下不许我去乾元宫,那就等下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我再去谢恩好了。”

啧啧啧,皇兄这还真是搬着石头狠狠地往自己脚上砸去啊!不知dào

皇兄此时此刻有多么焦躁的想要见到她呢!可是许追却是迫于之前皇兄说的一句气话不敢过去。

宋绮罗心中这样想着,面上依旧笑得十分的纯良:“也好,你从大理寺回来也累了,是该好好梳洗睡上一个好觉。皇兄那里,倒是不急在这一时。”

不知怎么的,许追就觉得宋绮罗这话里含义颇深,而且她这个笑容,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过宋绮罗这话倒是说到了许追的心坎里,虽然只是两日,但是在地牢里简直是度日如年。再加上还有一把刀时时刻刻的悬在她的头上许追表示心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说起地牢,许追想起另一件事。

“薛婉怎么样了?”

“和裴寂一道被压入了慎刑司,容后发落。”

许追一愣:“裴寂?”

宋绮罗猜想许追之前一直被关在大理寺中,定是还不知dào

这事,便大致的解释了一下。许追脑海中闪过一月之前她去暖熙阁的路上,在御湖边见到的场景。浅青色衣裙的女子,从发色上来看能认出是薛婉。而和她纠缠在一起的那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却是看不清相貌。如今想来,那人便是裴寂了。

如此,倒是能说的通了。薛婉以腹中裴寂的孩子作为筹码,一步一步的布下了这个大局。只是可怜陛下,被身边的人戴个了翠绿翠绿的绿帽子。

宋绮罗本来想让许追赶紧回去休息,但是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再也忍不住的问出了这一整天一直盘旋在她心中的疑问。

“皎皎,你是怎知dào

薛婉就是幕后的真凶呢?”

许追从思虑中回过神来,宫灯之下,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紫色的阴影。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最清冽无暇的泉水,润物细无声。

“其实,这是老天爷帮了我。我看了这个案子的卷宗,却是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一些事情。直到墨汁弄模糊了我画的人物关系的草图之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本图上连接着秦宓和小曼之间的线和薛婉的名字连在了一起,我就在想若是小曼和薛婉之间也有某种关联的话会怎么样?答案就是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杏儿被害,秦宓疯掉都是薛婉授意小曼去做的。之后薛婉再指使小曼咬出我害了秦宓,却是没能如愿。当大势已去之时薛婉流产,把所有人的关注度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就没有人再去盯着小曼以及小曼身后的那人,小曼的死也就变得很是容易。这个时间点卡的如此的精准,精准的让人心惊,我一直都没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再然后便是我送过去的那个玉如意了。那东西是陛下所赐,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最后却是出了问题,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兰梓轩有内鬼,二是长春宫有人暗害。我相信兰梓轩的人,这三年来她们都没有丝毫怨言的陪着我,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她们。所以就只剩下长春宫的人了,再联想一下我之前所说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便能确定十有八/九便是薛婉所为了。

我让你去找薛婉也不过是在赌,赌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非让我死不可。她若是不肯给我一丝活路,便一定会在所谓的‘子时之约’之前有所行动。还好,我赌赢了。”

宋绮罗抚掌赞叹:“皎皎真是心思缜密,难怪皇兄他”宋绮罗差点说漏嘴,见许追疑惑的目光望着她忙改口道:“皇兄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女子,所以你不得宠不算冤枉!”

许追简直哭笑不得:“你这真的是在夸我吗?”

**

宋绮罗一路送着许追回了兰梓轩,不想再打扰她便连口茶都没喝就离开了。兰梓轩的人一早得了消息,都守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她。一见到许追的身影便跪了一地:“欢迎娘娘回宫。”

许追眼眶热热的,忙弯下腰一个个的把她们扶起来。这才不过两日的光景,她最熟悉的人却好像都换了一副模样。

木槿木兰眼下都有些黑,看来是睡得不好。而杏儿更是严重,眼眶红肿的厉害。那日许追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睡着,想来是后来知dào

她进了大理寺,担心她才哭成这样的。

“娘娘你总算是回来了,吓死杏儿了。”

许追吸了吸鼻子,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李易平时很是老实稳重,此时却也忍不住,偷偷扭过头擦了擦眼角。

兰梓轩向来欢笑不断,少有这么煽情的场面,许追心中又酸又甜。不想让他们再难受下去,许追故作轻松的摆摆手道:“好了,见到我无事你们也可安心了,都别在这杵着了。木槿杏儿去备水,在地牢这两天没沐浴身上难受的紧,要好好的洗一洗。木兰去做点儿我爱吃的,这两日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的手艺的。李易今日你还要守夜,如今天色还早你先去睡一会儿,省得晚上难熬。”

她这么一说,这氛围果然就好转了。众人听着许追的话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忙着去按照吩咐做事了。许追松了一口气,这才进了寝殿。

过了一会儿,寝殿内间靠着墙边摆着的梨花木折叠屏风后面摆了一个大大的浴桶,杏儿伸手试了试水温,温度适宜。便转出来走到梳妆台前:“娘娘,已经都好了。”

木槿帮着许追拆开发髻,仔细的梳着头发。许追听言点点头:“你们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们的。”

“是!”

两人走出去,许追才往屏风那儿走去。一件一件除去了身上的衣服,踏入浴桶中。那温热的水洗刷着这两日的灰尘与疲惫,让许追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许追自小就不喜欢她洗澡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伺候着,总觉得脱光了让别人看很难受,就算是入了宫也依旧没能改变。

许追沉下身子,靠在桶边上闭目养神,许是近日太累了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她仿佛是做了个梦,梦见了一条白色的大蟒蛇缠在她的脖子上。她平日里最是怕这东西,可是这回却不知dào

为什么见了这白色大蟒就觉得它不会伤害自己一般,没了害pà

,倒是亲切。大蟒吐着信子在她的脖子上游走,滑滑的触感在这夏日里甚是清凉。大蟒的头沿着许追的肩膀向下,许追只觉得胸口的皮肤轻微的刺痛,可能是在热水里的原因,她身体都不由得燥热起来。

大蟒滑进水中,继xù

向下进行着动作。许追身子一缩,浑身打了个寒颤。一冷一热之间,脑子越发混沌

“娘娘,娘娘醒醒”

许追幽幽睁开眼睛,对上杏儿那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她的意识还有些不清晰,眼神茫然甚是娇憨:“怎么了?”

杏儿捂着嘴笑着:“水都已经凉透了娘娘还不出来,要是得了风寒,娘娘又要吃苦药了。”

她这么一说,许追才反应过来水真的很凉。她急忙站起来,杏儿知dào

许追的习惯,递过极大的毛巾之后便绕出了屏风。许追打着哆嗦一边擦着一边祈祷着千万不要得风寒,她是最讨厌吃药的。

突地她擦着身子的手一顿,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脖子到心口的那一小块一小块红的滴血的痕迹。

“咦,这伤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倒像是蚊子叮的”

许追实在是冷的厉害,再不管这个,手下更快的擦干身子,从屏风后面的横木上面拿下寝袍穿在身上走了出来。

“杏儿,明日的时候记得点些驱蚊的香在屋中。”

杏儿讶异的“咦”了一声:“这屋中每日都会点的,只不过娘娘不喜欢那香的味道奴婢就在娘娘睡着之后再点,到了第二日娘娘晨起的时候就燃完了,所以娘娘才不知dào

的!”

许追点了点头感叹着,这蚊子生命力还够顽强的,不仅在这驱蚊香中活了下来,而且还叮了她好几个红包包。不过倒是不像之前被蚊子咬的时候那么痒,许追就没让杏儿麻烦的去拿药膏。

“娘娘去睡吧!奴婢已经铺好了床啦!”

许追看着一脸邀功的杏儿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心头一松,现在总算是能够歇一歇了。

**

乾元宫

御书房外沁香一脸焦急的在门口徘徊着,她才得了消息,裴寂被关进了慎刑司。沁香心下震动,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就来找陛下求情。可是偏巧陛下不在乾元宫内,她就只好站在门前等着。

鹿远得了陛下的吩咐无论谁来都要挡驾,说陛下在潜心看折子不见人。他只是看沁香在门口跪着求情十分的可怜才松了口说了陛下不在这里,可是谁知dào

这女人平时精明,却是拧的很,偏得要等着陛下回来。

“其实你来找陛下又有什么用?裴寂犯了这么大的错,陛下不诛他九族就是开恩了。你又能做得了什么?别傻了。陛下看见你来求情只会更加的生气,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裴寂。”

沁香听着鹿远这淡淡的话眼中一红,死死的盯着他:“你和裴寂也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如今他遭了难你不去救他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还真是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呵呵,也对,裴寂若是死了你便是陛下身边最得力的人了。鹿远,我真是看错了你!”

鹿远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神色是少见的正经:“你说的对,裴寂确实是我的好兄弟。可是如今他犯了错,他背叛了陛下,他害得陛下伤心难过。若不是陛下早早识破了他和薛良妃设下的局,如今陛下可能”鹿远顿了顿,想起了宫中的忌讳,又继xù

道:“我和裴寂都是先帝所救,如今裴寂所为,乃是不仁不义不忠之举。我虽然可惜我的兄弟,但是我是陛下的臣子,陛下的安危在我心中才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不会为裴寂求情,但是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愿意披麻戴孝为他守灵。”

沁香眼眶蓄满了泪水,但是强忍着不掉下来。鹿远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步道:“还有,沁香,你是个好姑娘。裴寂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过错,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做。他对你的好,不过只是想拿你做掩护,好暗地和薛良妃私会。你真的用不着这样。”

沁香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眼泪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汹涌而落。她知dào

裴寂被压入慎刑司是因为和薛良妃一同谋害许充媛,而许充媛在陛下的心中的分量她是知dào

的。可是她却并不知dào

,裴寂和薛良妃她

想到这,她突地笑了,是她太傻了。裴寂和薛良妃之间本无交集,若是非要把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之间联系起来,除了“情”之一字之外还会有什么。难怪之前一直对她冷冰冰的裴寂突然一下子就对她温柔起来,那夜的月光如水,那落在她头上的合欢花,还有他的触碰她本以为是新的开始,没想到却是旧的蔓延。

鹿远还没见过沁香这个样子,又是哭又是笑的。那模样说不上好kàn

,反倒很是狼狈。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年轻男人,鹿远最是见不得女人哭。

“那个,你别哭了,真的很难看。”

沁香抬眼看着他,然后突然一把冲到了他的怀中,抓着他的衣裳前襟,呜呜呜的哭着,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般。

鹿远身体僵了僵,每一截的骨节都像是重装的一样,那抬起胳膊轻轻拍着她后背的动作做得无比的漫长又无比的艰难。却是最终得以实现:“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哭过了一切就都过去了,十八个时辰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鹿远嘟嘟囔囔的说着,沁香却像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一般,自顾自的哭着,发泄着。

宋衍琮和明泉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鹿远和沁香相依相拥,沁香哭着,鹿远安慰着

鹿远看见宋衍琮只觉得很是尴尬,下意识就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可是这乾元宫哪里会有地洞这种东西,而且他为什么要躲?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就安慰一个被渣男欺骗感情的女子吗?做了好事有什么可尴尬的!

这么想着鹿远顿时平静了,还记得靠近沁香咬着耳朵说道:“陛下回来了。”

鹿远只觉得怀中的人身子一顿,然后吸鼻子的声音传来。下一秒沁香离开了他的旁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宋衍琮行礼。宋衍琮看着哭成这样的沁香,再看看外号“大嘴巴”的鹿远,一下子明白了。

“沁香,你是来和朕求情的吗?”

沁香点点头,又摇摇头:“奴婢只是来看看陛下是不是饿了?”

宋衍琮也不戳破,笑了笑:“朕在别处吃饱了东西回来的,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不用在跟前伺候了,回去歇着吧!”

沁香福了福身:“是。”便退了出去。

“你倒是会怜香惜玉。”

宋衍琮脚步走近,明泉在前面开了御书房的门,鹿远轻咳一声:“臣只是看她被蒙在鼓里可怜才说了的。”

“哦,这样啊”宋衍琮异常温柔的冲着鹿远一笑,然后猛地一拳捶在了他的肩膀上。鹿远身受重击,捂着肩头抵在墙壁上,宋衍琮“啪”地一声长臂在他身边支起,那样子要多狂放不羁有多狂放不羁。

鹿远忘了肩上的重击,改为按住自己的胸口,哆哆嗦嗦道:“陛下,臣臣不好这口的。”

宋衍琮又笑了:“若是你再敢大嘴巴的说东说西,朕就找人好好训liàn

训liàn

你,务必,要让你好上这口听清了吗?”

鹿远奶白的小脸一脸的悲戚,这威胁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逼良为娼,哦不对,是倌儿。

“臣听清了,听清了。”

宋衍琮满yì

的收了手,怡怡然地走进了御书房。明泉同情的看了一眼鹿远,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鹿远吞了吞口水,肩膀一下子疼的不要不要的,他一张奶白色的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太医救我!

宋衍琮坐在长桌后的椅子上,神情是说不出的满足。不自觉的便想起刚才之事,热水萦绕之中,轻纱屏风之后,她的如玉肌肤半在水上半在水下。

他悄悄地走近,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宋衍琮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定是这两日她殚精竭虑的累极了才会这般在沐浴时都能睡着。可她睡得这般的沉,就不怕哪个英俊帅气的采花贼轻薄了她去吗?

宋衍琮瞄到她白皙的肩头,眼神暗了暗,终是忍不住般的弯着腰吻了下去。当他的唇触到她柔软的肩膀之时,一切仿佛都不受控zhì

一般。眼前的景致是他一直和以来所向往的,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挡他有些颤抖着的唇一路向下

“铮”脑中的那根弦骤然绷紧,叫嚣着还要继xù

向下的唇硬生生停在了那里。宋衍琮一下子放开她站了起来,水花荡出浴桶,甩到了他身上。宋衍琮这才算清醒,他这是在做什么?这番流氓行径连他自己都要唾弃,更何况是她。

门外像是有所动静,宋衍琮再不敢多呆,俯下身在她轻吻了一下便急忙离开了。

不过虽然是没做什么实jì

的,但是就这么亲着也是极好的

明泉是真的好奇,当他和小邓子十分辛苦的把兰梓轩的宫人都引出去之后,陛下他做了什么事情才能开心成这副鬼样子

明泉深知作为一个太监,还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要有十分过硬的职业操守才行。他迅速的忘记疑问开口道:“陛下,如今薛良妃已经招认了所有,陛下要如何处置?”

宋衍琮心里还在冒着泡泡,还是粉红色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明泉说的是什么,待顿了顿才想起一件事。脸上笑容顿时收起,眼角微微挑着:“你不说朕倒是忘了,这女人敢害许追就已经必死无疑了。不过陷害妃嫔这种事情还闹不到弄死她的程度,和侍卫私通虽然是死罪,但若是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

明泉点头:“这事确实是难办,更何况陛下还要顾着朝中之事。”

“哈哈哈”宋衍琮突然大笑出口:“有什么难办的!朕要是让她死她怎么可能还会有活路。她若是为了报仇来害朕,朕见她情深意重倒是可能会免她一死。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许追。”宋衍琮唇边笑意越发冷然,眼中也像是淬了毒一般的锋利:“朕都舍不得动一下的人,她居然敢想着害她!呵呵呵既然你嫌命长了朕就成全你。”

明泉看宋衍琮这既任性又疯狂的样子,心下却是有些疼。他自小跟在陛下身边,对他的心性也算是了解。这次许充媛出事之后,陛下身上带着的那种阴冷慑人的气质越加的明显,这是真的动了气,也是真的动了情。

“明泉,去慎刑司,朕今晚就送这位薛良妃上路。”

明泉回过神来,眼睑敛下:“是,陛下。”

**

慎刑司是宫内专门关押犯错的宫人以及妃子的地方,薛婉因为身份比较特殊被关押进一间独间的牢房里。冰冷的墙壁,冰冷的地面,虽然是盛夏,但是四处都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最上边有一个只能容孩童通过那般大小的一扇窗,平时是通风换气而用,但是在这阴冷之地,只会让人觉得绝望。

月光照满堂,却是照不回自由的方向。

又是月满当空的时候,薛婉一身素净的白衣正站在那窗口之下,抬起脸呆呆的望着那窗外漆黑的夜色,淡薄的月光。她看的如此的投入,直到宋衍琮走进来都没有发xiàn。

“你很喜欢月亮。”

男声比这月色还要清冷三分,薛婉身形一僵,旋即淡淡笑了笑:“不是我喜欢月亮,而是这深夜寂寥,除了看这月亮还能做些什么?”她转过身子并未行礼,只是那样直直的站着。小产还未出月,又在这种地方呆了半日,薛婉的脸色有些发青,身子更是纤瘦单薄的厉害。可是那眼神中却是生机盎然,是宋衍琮从来没见过的薛婉。

“过了这夜,我便连这月色也都看不见了。”

“你倒是明白。”宋衍琮负手而立,脸上滑过一丝残忍:“朕知dào

你在想些什么,你想着你死了就可以和周是之在地下团圆?别做梦了,朕已经下旨,把你和裴寂葬在一起。你可能还不知dào

,裴寂为了保你已经自尽了。朕一向对下属都是宽容的,他既然已经伏法,朕也不会再把他如何。裴寂这一生的遗憾就是没能和你生同眠,朕就许给他一个恩典,让他和你死同穴。呵呵和裴寂同葬的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周是之!”

宋衍琮每说一句薛婉的脸色就再要白上一分,当他说完,薛婉没了刚才的淡然,像是疯了一般的就往宋衍琮这边扑过来。宋衍琮心中冷笑一声,闪过身子,薛婉失了控zhì

扑了个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现在知dào

怕了,知dào

后悔了?朕告sù

你,晚了!从你开始要算计许追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就算是许追真的做了那些事,朕也有的是办法救她。你费尽心机,不过做的都是些无用之事罢了。”宋衍琮蹲下,搬过她尖尖的下巴,看着她眼神中的怨恨笑得一脸的肆意:“不仅仅是这样而已,你的家人会因为你做的这些事情失去原有的荣华安稳,宁古塔那种地方,若是去了,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回来了。就算是你不在意他们,朕也会这么做。他们所受到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你而起,朕就是让你连死都不得安稳!”

“啪”地一声,宋衍琮甩开了她。薛婉纤弱的身子伏在了地上,那彻骨的寒意袭满全身,却是比不得心寒的万分之一。

“玄明玄明”

薛婉闭上眼睛,那人的音容相貌依旧在,却是再也回不到那时。就连死,她也没有资格再去阴曹地府见他了。

恍惚中,仿佛还能听见那个名叫“九日”的山谷中回响的哒哒马蹄声。那一身淡青色骑装的少女,那一个骑着枣红马的高大男子。清风拂过面颊,两人相视而笑,浓浓的情意化也化不开。

骑得累了,两人下了马,随意的坐在草地上。少女歪着头,微红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的显眼,却也比不得她眼中跳动着的光更加让人心动。

“玄明,你骑得可真快。我还要再努力才行,下一次再比骑马的时候我一定要赢过你!”

男子剑眉星目,脸上带着宠溺一般的揉了少女的头发:“你总是想着赢过我作什么?万事有我挡在你的面前,你不用这么刻苦。”

少女白皙的脸颊绯红,看着身边这个从她记事的时候就存zài

的信仰,有些羞涩的一点点靠过去。男子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笑得爽朗轻揽过她的肩头:“我的小姑娘快要长大了,终于可以嫁给我了。”

那日的诺言仿佛只是昨日的事情,可是他却是终究没能娶他家的小姑娘。

一道圣旨下达,把悦宁公主宋绮罗指婚给了龙武卫大将军周是之。

薛婉得了消息,急的马上就去找了他。她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他说过要娶她,他说过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这次也是一样。可是当她真的找到了他,却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婉,我不能抗旨。”

他眼中的犹豫与不安深深的刺痛了她,薛婉哭着捶打着他的肩膀:“你怎么能这样”

周是之高大挺拔的身子站的直直的,双臂几次想要把在他怀中哭闹着的人环到自己的臂弯之中,却最终只能无力的垂到身侧。

“小婉,我对不起你。我比你大了那么多岁,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本就不应该如此放肆的去和你在一处,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

薛婉闻言一把推开了他,眼眶红的吓人:“你现在说痴心妄想了!可当时是谁说的一直在等着我长大?是谁说的此生除了我之外身边不会再有其他的人的?也对,我只是个将军的女儿,和大梁国堂堂的公主确实是毫无可比之处。你如今这般反口和我说这些,难不成是因为贪恋着皇家的富贵荣宠,想要往着高位上爬?”

她声声尖厉,颇有些口不择言,这样的话她从前从来不会说。在她的心中,那个高大威武的人早已经驻扎在心里,随着年月的流逝没有半分的松动,反而是根茎越发的深入。

周是之一脸的受伤,唇边挂着苦笑:“小婉,既然你这么想,我也不再说什么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早点看清也好也好。”

他说着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黄昏中他的背影有些说不出的萧条。这还是第一次,他独自一个人先行。留在原处的薛婉终是忍不住蹲了下来,哭的泣不成声。

时光如水,薛婉一日日的茶饭不思,整个人都熬瘦了。薛母早亡,薛父又是常年征战,与这个女儿并不亲近。只有一直照顾着薛婉的王妈整日变着法儿的让薛婉吃一些东西,好歹不会这般下去累得丢了性命。

悦宁公主出嫁的那一日,整个京城都沾染了这喜庆的气氛,入目都是大红的颜色,比那日他离去时的天边红霞都要绚烂。

薛婉穿上了很久都没有穿的淡青色骑装,由于瘦的太厉害,穿在身上宽大的很。她就这样抱着肩膀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看着他一身大红色的锦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面带微笑的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她笑了笑,眼神中的光彩淡到看不见。正欲转身逃离这让她再次心碎之地,却是发生了那一件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事情。

人群中一个身穿淡紫色官服的人突然冲出来,拦在了周是之的马前。周是之看清面前的人明显的一愣,再看他这明显不会让开路的样子想了想,只能翻身下马走了过去。还没等周是之有什么反应,面前的人不由分说的一拳便挥了过来。周是之一时不查脸上被这力道甚猛的拳头刮了一下,他向后退了几步站定皱着眉头道:“莫大人为何上来便打人!”

来人便是日前连中三元,目前在大理寺任职的莫笑染。莫笑染一句话也没有回,阴沉着脸再次的攻了上来。周围的人看未来的驸马爷和太子殿下的至交好友就这么厮打在了一起俱都不敢上前拉着。这一个公主一个太子,得罪了哪一边都不是好玩儿的。

薛婉唇色发白,看着周是之被莫笑染缠的厉害心都揪在了一处。莫笑染是文臣,功夫却是不差。不知打了多久,两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只听见“刺啦”一声,是布料被撕开的声音。薛婉循声望去,只见周是之胸前的衣襟被莫笑染撕开,胸口处一只展翅雄鹰的刺青赫然出现。

薛父是和羌族打过交道的人,薛婉自是知dào

,这刺青是羌族,且是皇族才能有的。

周是之脸色大变,急急地单手捂住胸前。看着面前终于展开笑容的莫笑染,青筋暴起:“原来你早有预谋!”说着便想冲过来,谁知还没到莫笑染面前,人群中就冲出来十几个手执长刀的东宫侍卫,把周是之团团围住。

“龙武卫大将军周是之是羌族的奸细,娶公主便是为了颠覆我大梁基业,如此恶人,断断不可轻放。先把他压到大理寺去,待本官奏明陛下再行处置。”

随着莫笑染一声话落,众侍卫押着再也没有翻身之力的周是之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玄明!玄明!”

现场早就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沸腾开来,周遭都是纷乱不堪,可是周是之却是异常敏感的捕捉到了那一声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他偏过头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只那么一眼,就看见了摇着手的他的小姑娘。

她瘦了,憔悴了很多。此时脸上挂着泪,让他的心疼的厉害。

他看见她想要冲出来,却被身边的王妈拦住。他看见她哭的那么的伤心,就也不知不觉的掉了眼泪来。

我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为了我的族人来到了大梁,成为了周是之。我本是无牵无挂的孑然一身,却是遇见了我命中的不可割舍。我娶公主是为了更好的完成我的任务,可如今却是败露了。

我多想再带着你去草场骑一次马,再揉揉你的长发,再把你抱在我怀我的小姑娘,我终是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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