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在指尖悄悄流淌,山川过汐,小路难行。

一辆中巴车在山路上崎岖而行,剧烈的颠簸混合着刺鼻的汽油味,几乎让崔岳快要窒息,胃里一阵阵翻腾。

司机哼着小曲,顺手点了一支白延安,吐出浓浓的烟气。

“前面兴丰镇有下的吗?”

车厢内晃晃悠悠站起来几道身影,向车门处挪去。

几人刚下车还未站稳,车门嘎吱一声,司机一脚油门已经开了出去,留下身后一片骂娘。

司机轻蔑的一笑,毫不在意。

崔岳赶忙起身寻了个靠前的位置,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一钻进鼻孔,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大哥,今晚能赶到后川镇不?”

司机打了个哈欠,盯着前面的山路,慢悠悠的说道。

“估摸着得后半夜了,我刚好就是那儿的人,今晚车就停在后川镇。”

“大哥,你也是那的人!太好了,能跟你打听个人吗?有个霍师傅听说过吗?”

司机一听这个名,突然转过头来,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崔岳。

“小伙子是不是遇上事了?找霍师傅的可都是摊上了点事的。”

崔岳赶忙将衣服领子又拉高了半寸,低声道。

“我是他朋友,从县里来找他有点事。”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崔岳的脸,邪魅一笑,嘴中平淡道。

“哦,是吗?这说起来霍师傅在这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找他办事的人很多,你去了不一定能找到他。”

崔岳暗暗点了点头,是了,这霍老怪说不定又去哪里坑骗钱财了,反正现在人已经在途中,去了再说。

“没事,大不了再等几日。”

这一路上,崔岳与司机闲聊了一路,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了,整个车厢内就剩下崔岳一个人。

秦岭山脉绵延起伏,山大沟深。整个山林间回荡着汽车发动机发出的剧烈轰鸣声,汽车在山道上吃力的爬坡,昏黄的车灯在夜幕中影影绰绰。

司机本名姓吴,山路开车本就枯燥乏味,有人搭话再好不过,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减少瞌睡。

此时的老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的哪道湾哪道梁都如数家珍,十里八乡的新鲜事也都一并说给崔岳听。

“吴大哥,你在这条道上跑了很多年了吧?”

“那可不,这条道我少说也跑了八个年头了,闭着眼我都能给你开到地儿。”

崔岳听了大翻白眼,大哥,咱还是睁着眼好好开车吧,我的小命要紧。

司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自外衣口袋内摸出一瓶二锅头,猛灌了几口,大呼过瘾。

“来,小兄弟,整点!”

盛情难却,崔岳只好接过酒瓶也灌了几口,辛辣的酒气一入喉便化作一团火焰。

老吴瞄了一眼,呵呵乐道。

“小兄弟,可以啊,酒量还不赖。”

“在家经常偷我爸酒喝。”

崔岳不好意思笑道。

老吴又灌了一口酒,打了一把方向,闲扯道。

“前面那道坡就是庙爷岭了,那地方可邪乎了去。”

说罢,对着崔岳还诡异一笑。

“怎么个邪乎法?”

崔岳权当是这司机在胡吹大气,故意吓唬自己。再说了,你要是想听恐怖的,我可以现给你讲点新鲜热乎的。

“那可邪乎了去了,这地方以前听说是万人屠,三国时有名的古战场,马谡兵败后,这里被坑杀过上万的俘虏。”

古战场这事崔岳倒是听说过,这街亭镇离这里不过二十里地,周边散落的古战场遗迹不在少数。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阴兵过境你听说过吗?”

“阴兵过境?”

“恩,大概是前几年吧,下着小雨。那天晚上也是我一人,准备开回去收车,就在前面的那道湾子里,我刚转过去,差点吓个半死,要不是刹的快,连人带车都开下崖了。”

老吴撇了撇嘴。

“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接着继续说道。

“成堆成堆的古代兵甲士兵,估摸着得有个上千人,提着刀甲在岭子上飘过去,我当时差点就吓尿了。就那么直勾勾的从崖子顶踩了过去,各个面色黑紫,根本不是活人的样。”

“你冲过去了?”

崔岳急忙问道。

“冲个逑,老子活腻味了。我吓得连车都熄了,车灯都没敢开,就远远的那么看着。”

“后来呢?”

“后来大概过了可能几分钟吧,那些人踏过岭子便无影无踪了,我赶忙打着车这才下了岭子。”

老吴又猛灌了几口酒,眼见着酒瓶都要见底了,崔岳瞪大了眼睛,生怕这大哥喝多了,毕竟还开着车呢。

“还有一次,也是这岭子上,晚上视线不好,我眼瞅着一道影子蹿了过去,我赶忙带了一脚刹车,晚了!还是感觉到前轮撵上了什么东西,我也没敢停车,就在倒车镜里瞅了几眼,路上躺着一只毛色灰白的黄皮子。”

“我一看也松了口气,这荒郊野岭一年半载的,哪能不碾死几只动物,也没当回事,加了一脚油门就走了。”

老吴转头对着崔岳,接着说道。

“你猜怎么着,还没开出二里地,我就察觉后面好像有一片黑乎乎的东西跟着我,我从反光镜里这么一看,差点一把方向撞在路边的山石上。后面居然他娘的跟着一群黑乎乎的黄皮子,起码得有上百只,领头的那只竟然是一只白皮的,两只眼睛绿咻咻的,瞪着我。”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黄皮子跟着你?”

“开始我也纳闷,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刚才碾死的那只黄皮子可能是他们的同伴,这会倾巢出动来找我报仇了。黄皮子这玩意邪性的很,我哪里敢耽误,加大了油门就跑,这群黄皮子大概追了三四里地吧,才被我甩远了。我永远记得那只白皮子的眼神,阴冷诡异,说不出来的一种邪性。”

崔岳也听人说过,这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说一种很邪乎的动物,在东北地区被称为“四仙之一”,不光会使邪术,而且报复心极强,但凡是惹到了它,睚眦必报。

“回了镇子之后,我也没多想,停了车就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可是到了第二天奇怪的事发生了!”

崔岳也隐隐觉得这黄皮子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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