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一郡十四县纳入孙策的进程还算顺利,至少北方的精华地带十分顺利。

余暨、山阴、上虞、余姚、句章、鄮县、鄞县、剡县、诸暨、乌伤这十个县十分紧凑,都是策马无需三日技能抵达的北方核心,占据了会稽在籍人口的八成。

这紧凑的布局,注定了地方长吏根本无法抗拒孙策大军,故而都平静的接受了孙策领会稽太守,行太守事的形势。

当然,他们不承认也实在没有办法。

孙策在入主山阴之后,就开始委任文武,接管地方。

他以张昭为殄寇将军府长史,领抚军中郎将,督管吴郡、丹阳、会稽三郡的全部政务,推行孙策的治理方针。

然后以张纮为军事中郎将,总督会稽郡军事部署,参与军机。

而张纮也是不负孙策所托,迅速完成了封赏,以程普为荡寇中郎将,领吴郡东部都尉,统兵两千四百余人,全权负责会稽东部余姚、句章、鄮县、鄞县四线的守备、治安和防盗等事宜。

程普乃率部进驻鄮县(魔都上海),然后分兵屯驻,以校尉朱桓率部屯鄞县,以校尉凌操率部屯余姚。

此三人无一不是江东之俊杰,当世之名将,以其才干而守一县已绰绰有余,又皆统帅孙策麾下最精锐的职业士兵,就算有豪杰长吏发起叛乱,聚众数千人,他们也能一举荡平。

然后孙策又以贺齐为南部都尉,派徐逸率部屯乌伤。派周泰率部屯章安。

章安这里已经远离北方各县了,事实上周泰这已经是率部前去收复章安县。如果长吏胆敢抗拒王师进入,周泰就要一鼓而下,攻克当地城邑。

而魏滕也开始发力,他以郡中田曹、户曹、督邮等职缺额为由,调永宁长如郡担任吴郡北部督邮。

永宁长为三百石县长,而督邮是两百石的郡吏,理论上这不能算是升迁。有点类似于汉室将一郡两千石的太守转为了一州六百石的刺史。

但如今随着乱世加剧,州刺史还有郡守都已经无限趋同于一方诸侯,独立的君主。尤其是在战乱地区,灵帝还在位的时候,凉州刺史就能调度指挥凉州所有的太守了。徐州刺史陶谦更是跟治下各守相勾心斗角,威逼所有守、相臣服。不愿臣服的都被其所迫,逃到了江东。

所以从永宁那个偏远的荒凉地带,回到繁华的吴郡北部,在孙策赐下上百匹绢后,几乎没有人会拒绝。然后孙策直接调吴郡的县令转任会稽,以韩晏充任永宁长。

韩晏之前为乌程县令,虽然平叛的本事一般,但在全县皆反的情况下,他仍旧死守城邑,心向孙策,这个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忠诚,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要比才能更受君主看重。

因为有才能的人,主君可以随时调用,让他去解决各個地方的问题。比如会稽郡南部,孙策就已经准备好了由贺齐去各处解决山越、宗贼。

但能坚守在各个地方的长吏,那却是非忠贞之士不可。

同样,最南端的东冶长,孙策也更换了主官,以从弟孙暠为东冶县长,以东冶长商升为无锡县令!

这个已经是绝对意义上的高升了。东冶也就是后来著名的侯官县,这里在整个扬州的最南端,去山阴近千里,去交州亦近千里。

这方圆数千里内就他一个县,周围全是山越、丛林,简直是官员的发配之地。他对岸就是夷州岛。这里有多荒凉?历史上孙权不顾大臣们反对,强行派军进攻珠崖(海南)和夷州,围攻一年,因水土气毒而死者十之八九。

所以说,穿越者要是穿越了,想在这两个岛开发,反攻中原的,那都是在痴心妄想。

从这种荒凉地方,升迁到江南最繁华的太湖一带,且从三百石县长升为了一千石的县令,这绝对是最佳不过的升迁路线了。如果商升没有野心,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

接任的孙暠,是孙静的长子,虽然历史上孙策去世时,他想出来夺权。但孙策也并没有太在意,孙策相信自己在世,他不敢有任何胡思乱想。

而宗子维城,镇据边陲,乃诗人所赞之事。坐镇东冶这种事情,交给其他人总免不了有发配之感。用孙氏族人亲自坐镇这种边陲,最合适不过。既给了他升迁之路,又堵住了别人说孙策任人唯亲的物议。

更置会稽郡长吏这件事上,孙策是十分大方的。凡是支持自己统治会稽的地方长吏,绝不损害他们的利益。最低程度也是保证他们原本的职位,而其中部分则要么升往郡府,要么调往吴郡。这使得会稽长吏非但没有因为孙策攻入会稽而有所损失,相反纷纷因此而受益,实现了升迁。

到冬季十月,一郡十四县基本上彻底被纳入了孙策掌控之中,地方长吏并没有发起叛乱。

但地方豪杰的叛乱,那就风起云涌了。

由于孙策不承认这些强宗骁帅超然独立、割据一方的地位,可以说是整个会稽狼烟四起,从北部山阴到南部太末,几乎每个县都有叛乱烽火。

至于更南方的那千里之地,孙策干脆直接失去了情报掌控,这千里之内到处是山越纵横、宗贼叛逆。

孙策预期的,会稽豪强会激烈抵抗自己征服,迅速转为现实。

但孙策也意志坚硬如铁,面对这风起云涌的叛乱,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想法。

如果连这点叛乱都处理不了,他怎么敢跟曹操争雄于天下?

曹操当初进入兖州时打青州黄巾,丢失兖州时,打吕布、张邈,情况可都比孙策这危急多了。最严畯情况下,曹操只有三个县支撑,军队万余人。可比不上如今孙策,背后有富庶的吴郡,麾下有精锐的强军。.BIQUGE.biz

于是在孙策强硬的意志下,驻扎在会稽郡境内的名将劲旅们皆振奋士气,义武奋扬,昼夜会战。旬月以来,将士们无日不征,无夜不战,砍下来的贼酋首级一颗又一颗,平定的叛乱一处又一处。

就连山阴宿贼黄龙罗脑袋都被董袭砍了下来。哪怕他聚众数千人,下山劫掠的过程中,也被董袭率猛士直趋其阵中,阵斩其首级。

但豪强也绝不是一个整体,要是天下豪强都能联合起来绞杀一位诸侯,那这位诸侯会大陨石召唤术也是绝对合情合理的。甚至后者是可能出现的现实,而前者只存在于天真的想象当中。

别说天下了,就是会稽这一个郡的豪强,他们的利益和诉求也是南辕北辙,自相冲突。

在整个会稽疆域内,一边孙策跟强宗骁帅们打的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一边又跟另一批豪强们相处的亲密无间,贸易的热火朝天。

大部分豪强都是不想割据为王的,能稳定生产,贸易经商,他们也不希望遍地虎豹豺狼,四处匪寇强梁。

随着张昭把吴郡的制度推到会稽,各种政令告谕百姓,这些豪强们简直恨不得箪食壶浆,奉牛酒以犒师。

不立田制,废除徭役,还为百姓修水利,关键是还能私铸钱币!你管这叫乱世之诸侯?亲爹也不过如此了啊!豪强们恨不得给孙策立生祠,日夜祭拜、供奉。

而百姓们更是奔走相庆,孙郎为所有人尽去苛捐杂税,而且免除今年的田税。这简直是当世仁君啊。所有人都盛赞,会稽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明府君。

更重要的是,孙郎已经告谕百姓,凡是叛逆豪强的田产,将会全部抄没,发给贫困百姓。按先贤之治,一夫携五口而治田百亩,凡是少于这个标准的,皆可以向官府申请,官府会给其分田授田。

会稽这里实在是太偏辟了,孙策对这里的规划就是农业区。这里能把农业先发展起来,就足够了。工商业的事情,还是暂时先不用想了。

所以在会稽北部这里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割裂的画面,在某些地区战斗依旧激烈,鲜血星流。在某些地区,则热火朝天,百姓围观官府扫平叛逆,然后兴高采烈的跟着官吏进去分田。而在城邑当中,则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这么多张灯结彩的情景,当然是因为新征服者开始跟本地豪强联姻巩固统治。

甚至孙策也参与了其中,当然这种事情在当下一般都是正妻主持。

此前孙策正妻陈月就一直带着二妹待在钱塘,贩卖田产。

孙策从钱塘打过浙江,身边也得有人照顾,于是陈月就从钱塘搬到了山阴。

这两处虽然相隔在两郡,其实距离倒是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余暨县。

而这几个月,简直是陈月嫁给孙策以来最幸福的几个月。

夫君不用再到处征战,倒是在床榻上对她有无数征伐,她这几个月都格外心安、幸福。

但这个时代,女人一安下心来,就免不了要想相夫教子的事情。

但偏偏,夫君非常喜欢这些事情,每晚也少不了数度征伐,她却肚子一直没反应。

所以趁着云停雨歇,陈月猫在孙策怀里,便说道:“夫君,我们已经婚配数年,却一直没有子嗣。母亲虽没有跟我说过此事,但我也知道母亲甚至夫君麾下文武对此都十分焦急。故而我想为夫君新纳一妾。”

任何时代,继承人都是事关国本的大事。

陶谦、袁绍、刘表为什么黯然落幕,不就是因为后代实在不堪?

生出一个后代,对稳定势力,团结人心还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对这个事,孙策却不太急,便抱着陈月,笑道:“我刚弱冠,豪杰谈及我想到的还是年少万兜鍪,这后代之事不急。你我只要努力,必有结果。”

陈月脸色微红,他这夫君真的是年少意气。年轻人的身体,一晚上可以轻松要她两三次。

她按住孙策不安分的右手,说道:“夫君是不急,可总得考虑麾下文武之心。尤其会稽这新降之地,人心浮动,不知所归。夫君纳妾既可以联姻豪杰,若有子嗣,亦能安麾下之心。”

“如今夫君作为会稽府君,不与会稽大族联姻,又让麾下文武联姻之人该作何想?”

这个倒是有道理,如果孙策一直抗拒跟会稽大族联姻。会稽大族必然会思考,在江东地位中,他们是否低于丹阳、吴郡士人。

最好还是孙策的夫人中,有人各出自丹阳、吴郡和会稽。

虽然这不一定能平衡三郡士人的地位,但却一定能防止会稽大族胡思乱想。

孙策想了想,便问道:“那夫人纳妾有何人选?”

陈月立即说道:“我在山阴这数月,一直听说谢氏之女腹有诗书,为天下才女。谢氏乃山阴大族,其祖谢夷吾乃大汉名臣,曾任荆州刺史,拒鹿太守,被盛赞为社稷之元龟,大汉之栋梁,天下无人不知其名。其父谢煚亦曾出任尚书郎、徐令。”

谢夷吾啊,这个名字孙策自然是耳熟的,大汉名臣。第五伦把他夸出花来了,不惜下令班固写表举荐他。

他才干如何先不提,这个名声绝对是名动天下了。

就是谢氏父亲的这个职位稍微低了点,仅是尚书郎、徐令。跟如今的顾雍位置相当。

以孙策如今的身份娶顾氏女、谢氏女,地位都不太匹配。只有纳妾的话,还勉强说的过去。

孙策好奇的问道:“为什么选谢氏之女?”

陈月笑着说道:“自然是因为其姿容绝世。毕竟是为孙郎纳妾,也不能只看出身,还得看其姿容才气。”

孙策顿时露出笑容,这个考量,自己喜欢啊!如今还是大汉,可不是大清。国家自信,选女可不唯出身,容貌也是非常重要的考量。孙策可不希望自己的后宫里,妃子都跟清宫那些吓人的妃子一样。

孙策便问道:“可,那就她了。她叫什么名字?”

“我在府中约见过山阴大族各族夫人,听过谢氏之女才名,名叫茵,字灵毓。”

谢灵毓,孙策真的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这不就是那位“人生于世,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云卷云舒,去留无意,且闭耳目而不惊本心。”的谢夫人吗?

这应该是母亲为孙权娶的正妻啊。

果然还是妻子向着自己,母亲不在,妻子主持,就把这江东才女送给孙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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