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茫茫黄入天。
无边无际的西北沙漠中,赵明月的四万大军已经迷失方向好几天,尽管一路省吃俭用,但(shēn)上的干粮和水已经消耗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赵明月和上官倾城昔(rì)晶莹剔透的俏脸也没有了光泽,变得一片灰白。
为了减轻负担,尽早走出沙漠,军队已经丢盔弃甲,偃旗息鼓,完全没有往(rì)的军容。
赶了一天的路,尽管累得半死,但也只是翻过了几个沙头而已。四面环顾,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黄沙。
“(diàn)下,现在将士每天只能喝三口水,就算这样也拖不过明天了。再找不到水源,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徐子轩向赵明月汇报道。
赵明月站在一个沙头上愁眉紧锁,看着漫漫黄沙,叹气道:“是我大意了,只想到了西夏军队,没有想到这要命的大漠会如此可怕。”
徐子轩接着说:“将士们都已经坚持不住了,现在每天只能走十余里,再这样下去,只能全军覆没了。”
赵明月眼眸一眨,滚落两滴眼泪,拉着上官倾城的手说:“我们都是当兵之人,死在大漠也算为国尽忠,只可惜连累了你。”
上官倾城摇头道:“不,是我对不起你,凌坤让我保护你,可我没有做到。”
说到凌坤,两个女人同时泪流满面,那是她们共同牵挂的男人。等他回来,估计她们早已经被风沙掩埋了吧。
“只可惜(diàn)帅不在,否则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徐子轩在另一边说道。
“是啊,他要是在,总能想到办法,可惜我们不是他,这些天都没有想出办法。”上官倾城叹道。
赵明月咬咬干裂的嘴唇说:“算了,不想了,倾城,你听我的,你轻功好,带上所有的水和粮食出去,替我照顾好凌坤。”
“不可能,我就算能回去也没脸见他,你别说了。”上官倾城拒绝道。
“倾城,我死在大漠是职责所在,死得其所,你没有必要跟着我送命。”赵明月说着,噗通一声跪在上官倾城面前:“你听我一言,就当替我回去照顾
凌坤好不好,不然他找不到我们会急疯的。”
上官倾城吓了一跳,赶忙去扶赵明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你不走,我就不起来。”赵明月仓啷一声抽出长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徐将军,把水和干粮全部给倾城,她不走,我就死。”
上官倾城焦急地吼道:“明月,我不怕死,但我害怕这样回去,你这是为难我。”
赵明月目光果决,毫不动摇。
上官倾城紧紧盯着赵明月,良久后说道:“好吧,我听你的,把水和粮食给我吧。”
赵明月面色一喜,丢掉长剑站起来,与上官倾城抱头痛哭。
上官倾城接过两个水囊和一袋干粮背在(shēn)上,伸手轻抚赵明月的脸庞道:“你保重,坚持下去,一定有活路。”
“嗯,我会的,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的,走吧。”
上官倾城点点头,脚尖点地,踩着沙子飞跃出去,顷刻间已经只剩一个黑点了。再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以她这样的速度,一定可以逃出沙漠的。
白城,是西夏王李继迁的老家,也是他几起几落的老根据地。
此刻,李继迁盘膝坐在暖炕上,非常认真地将一条煮熟的羊腿削成薄片,放在嘴里美滋滋地品尝,还时不时给对面的盘子里放上几片道:“你也吃啊,你好久没回来了,估计馋了我们的滩羊(ròu)了吧。”
他对面坐的正是侧妃赫连晶莹,她一直在西夏和宁国之间斡旋。然而眼看就要两军汇合之时,李继迁却突然撤回老家。
这让她心急如焚,星夜赶回白城来见李继迁。
“大王,我现在哪里有心思品尝滩羊(ròu),宁国眼睁睁等着我西夏大军的支援,您怎么说退就退了呢?当初可是我们上赶着要去结盟的,现在如此失信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宋军援军已到,我们打不出环洲去,连灵州都危在旦夕,哪里还能支援宁国?”李继迁眼皮都不抬,依旧削着羊腿。
“大王,我知道宋军已到,可我也听说了,宋军现在被困沙
漠,九死一生,这不是真是好时机吗?”
“是啊,宋军被困沙漠,正是消灭他们的好机会,再过一两天,我会亲自带兵去灭了他们。”
赫连晶莹急道:“大王,这有必要吗,沙漠自会耗死他们,何必我们出手?”
“本王自有主张,此事不必再议,你回去休息吧。”李继迁挥手道。
赫连晶莹咬咬嘴唇,向李继迁施礼告退。
出了门,她依然满脑子疑云,这次的李继迁很反常。
李继迁一向狡猾,果断,从不浪费任何战机,为什么这次要和宋军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还有,她很长时间没回来了,李继迁为什么没有留下她过夜?这在以前可是没有过的。
有蹊跷,她一定要搞清楚。
赫连晶莹这么想着,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shēn)夜行衣,返回李继迁的营帐,从后面跃上房顶,紧紧贴在上面,偷听李继迁说话。
此时,正好李继信进了门,向李继迁行礼。
“阿信,你来得正好,坐下,吃点羊(ròu),现杀现炖的滩羊(ròu)。”李继迁招呼道。
“大哥,我已经吃过了。”
“哦,好吧,宋军现在怎么样?”李继迁问道。
“已经困了八天,应该已经断水断粮了,用不了三天,就会困死在沙漠中。”
“呵呵,那可不行,宋军可以困死,赵明月可不能死。”
“大哥打算怎么办?”李继信问道。
“宋军估计已经失去作战能力,我们明(rì)就去打,消灭了宋军,抢回赵明月。以后我们就关起门来过(rì)子,也不再与大宋找麻烦了。”李继迁的声音有些兴奋。
“真是没想到,大哥竟然还是个(qíng)种。”李继信笑道。
李继迁哈哈大笑:“男人嘛,都是(qíng)种,只是要看有没有遇到让你动(qíng)的人。”
李继信也跟着大笑。
赫连晶莹在房顶上听到这话,心中大吃一惊,原来李继迁坐失良机是为了赵明月。
怎么又是赵明月,为什么天下好男人都要围着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