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因案情有了重大突破,而精神振奋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去。

脚步声渐近,一名衣衫不整的值班警员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沈…沈头…又…又死人了!”

“谁死了?”

沈亦白跑过去抓住警员肩膀,急声问道。

“富川商会的富川太郎,刚刚被发现死在和平饭店。报案人在电话里说…说…”

“别婆婆妈妈的,到底说了什么?”

见值班警员满脸的惊恐,沈亦白心里没来由的感觉到不妙,抓着他肩膀的手掌忍不住加重了力气,怒声吼道。

“他说看到了…叶小曼!”

彻骨的寒意自沈亦白的脊梁涌出直达后脑,大脑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你再说一遍!他看到了谁?”

沈亦白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警员的肩膀,声音一字一顿的自喉咙里挤出来。

“叶…叶小曼!”

警员都要哭出来了,一半是因为吓得,一半是肩膀的骨头快被捏碎了疼的。

“已经有人去通知老张了,宿舍里的兄弟们也都起来了,沈头您看…”

警员哭丧着脸说道。

话音刚落,沈亦白已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窜了出去,随后是顾清和刑子庸。

三人飞也似的来到一楼,直奔法医室。

哐!

这次不用刑子庸开锁了,沈亦白飞身而至,半空之中一脚蹬出,直接就将法医室的门给踹开了。

冲进法医室,看到静静躺在解剖台上,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三人都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不是诈尸就好!

“你们两个谁亲眼见过叶小曼?”

顾清问道。

“我只看过她的电影。”

沈亦白答道。

“我在夜总会看过几次她的表演。”

刑子庸道。

“能不能确认尸体就是叶小曼本人?有没有可能只是长得很像?”

“这个…我不敢确定。不过夜总会的那些人整天跟叶小曼打交道,他们总不会认错吧。白天王金虎他们已经亲眼确认过尸体,就是叶小曼本人。”

“走!去和平饭店。”

顾清一挥手,带头离开,沈亦白和刑子庸连忙跟上。

几个住在警署宿舍的警员已经在打着火的卡车上集合,看到大楼门口人影晃动,知道是沈探长出来带队行动。

可当三个人影靠近,才发现走在中间领头的竟然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而沈探长和刑子庸则像跟班似的分列左右。

“那人是谁啊?沈阎王竟然给他当跟班,啧啧啧,署长都没这待遇吧!”

“你他娘的小点声,万一让沈阎王听了去,你挨收拾没关系,别再连累我。”

“瞅你那怂样,我就是好奇打听下,又没说啥坏话。”

“你俩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能让沈阎王这样老实的,肯定是津南来的大官。”

“出发!”

随着沈亦白的一声高喝,两辆汽车驶出警署大院,风驰而去。

“富川商会和富川太郎你有多少了解?”

汽车里,顾清向同坐在后排的沈亦白问道。

经过案情分析会后,顾清已经自然而然且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三人组的主导,而身为正牌探长的沈亦白也非常理所应当的默认了此时的这种况状。

开车的刑子庸瞄了一眼后视镜,嘴角微微翘起。

一起共事好几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沈头对一个人如此俯首帖耳。

“没听说过,不过以我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叫这种名字的,多半不是什么好鸟!”

沈亦白摇了摇头,语带不屑的答道。

“有道理!”

顾清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顾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刑子庸突然问道。

顾清侧头望向窗外,夜空犹如黑幕,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舞台上风情万种,引亢高歌的美丽女子,可下一瞬,又变成了被开膛破肚的恐怖女尸。

叶小曼…布局人…尚未成形的胎儿…

“布局开始了!”

顾清轻声呢喃,也不知二位同伴是否听到。

十几分钟后,汽车在一栋洋楼前停下。

凌晨的风有些凉意,顾清缩了缩头,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抬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下,镶嵌在楼体上和平饭店四个大字显得有些模糊。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顾清好像在饭店两个大字的中间,看到了一抹暗红,暗红之中还有一张苍白的脸,似乎还对自己笑了一下。

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有没有这么邪啊!”

顾清竖起衣领以图挡住些许寒意,心里则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你们两个守住正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去后门,你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入口,其他人跟我进去。”

沈亦白熟练的给警员们指派工作,然后带着剩下的警员进入饭店。

刚一进门,就看到三个穿着工作服的人,畏畏缩缩的挤在门口,惊恐的目光时不时的朝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瞟去。

“谁报的案?”

沈亦白朝着三人喝问道。

“警官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俺们就要给吓死了。有鬼啊警官,鬼…鬼…鬼…我瞧得真真的,穿着红色旗袍,走道不抬腿,直接飘上去了,我地妈呀…可吓死我啦!”

一个四十多岁的脸色煞白的妇女哭喊道。

“憋回去!”

沈亦白冷着脸吼了一嗓子,吓得妇女立即就雨停云收,再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你报的案?”

见沈亦白盯着自己问话,妇女连忙摇头,伸手指向身边的小伙子。

“长…长官,是我报的案。”

小伙子举起手,可怜巴巴的答道。

“你报案说死了人,是你亲眼看到了?”

“是张姐最先发现的,我听到有人叫喊就上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就看到死人了。”

“在几楼?”

“三楼3306号房间。”

“庸子你带个人,给他们三个分别录口供。顾清你跟我来。”

到了现场分配任务环节,沈亦白终于是找回了正牌探长的感觉,指挥安排的井井有条。

顾清则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慨,自己之前多少有些小瞧了他。

因为是凌晨出警,带来的人手有限,分配完任务以后,就只剩下沈亦白和顾清两人,前往三楼的案发现场了。

来到三楼,按照侍应生小伙子说的门牌号,找到3306号房间。

房门虚掩,沈亦白走过去刚想推开房门却是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还是你来吧,我粗手粗脚的万一再破坏了现场。”

沈亦白侧过身体,将门口的位置让给顾清后说道。

顾清也没推迟,点了点头走到房门前,先是将门框、门锁和把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的发现后,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亮着灯,顾清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去。

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脑袋低垂,呈跪姿跪在宽大的软床上,一动不动。

房间里灯光有限,离得又有些远看不太真切。

“留意脚下,贴着墙根走。”

顾清又仔细检查了地板后,对沈亦白说道。

二人侧身贴着墙根进入房间,在距离软床一米时停下了脚步。

“哪来这么多的水?还是这家伙失禁尿了?这尿的也太多了吧!”

沈亦白撇了撇嘴嘟囔道。

床周围的地板上,有一大滩水迹。不过多数都已经渗进地板缝隙里去了,只剩地板表面浅浅的一层。

“不是尿,是水。你看,是从床上淌下来的。”

顾清蹲下身子观察片刻后,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水,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然后指着从床边垂下来的一截被角说道。

沈亦白顺着方向看去,正好一滴水珠从被角尖端落下。

检查过地板上的水迹,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和问题后,二人这才走到床边,近距离查看起尸体来。

“全身皮肤呈现苍白色,湿冷有黏稠感,有明显皱缩,口鼻处有白色细小泡沫溢出。脖颈、后脑无明显外伤,符合溺毙特征。全身有零星淡红色尸斑,死亡时间应该超过四个小时。”

说完,顾清又绕到床的另一边。

在老张来之前,顾清不打算触碰尸体,所以只能观察裸露在睡衣外的身体部位。

尸体双手手腕没有捆绑和挣扎的痕迹,但为何会背负双手?

尸体呈现以头抢地的跪姿,这是磕头认罪的意思?

还有这床…

伸手抚过被子、床单、枕头,包括尸体穿着的睡衣,入手冰凉,全都是湿漉漉的。

就好像有人端着一大盆水当头浇下来似的。

“一天天的,就不能让人睡个好觉!”

满含怨愤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二人闻声看去,就见法医老张拎着工具箱,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

“难道凶手杀人还挑时候?别墨迹了,赶紧过来干活。”

沈亦白招手催促道。

“我四处转转。”

打了声招呼,顾清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却是差点与匆匆进来的刑子庸撞了个满怀。

“我问过饭店的人,这个富川太郎昨天下午五点半左右回到房间后,就再没出去过。凌晨一点零五分时,那个张姐在二楼洗衣间里打盹,恍惚间好象看到有人影从门口走过去。她还以为有客人入住,就出来查看。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上了三楼,跟上来后没看到走廊里有人,却发现3306房间的门被打开,然后就发现了富川太郎的尸体。”

“那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呢?”

“凭空消失了!他们都说,那是叶小曼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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