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姑娘,还请帮我个忙……”青鸩一边捂着腹部受伤的位置,一边又道:“我左肩的布袋上,有我自制的创伤药。还请帮我敷上。”
李月白看得出来,青鸩受的伤很重。那道伤口几乎是将她小半个身体都给贯穿。
听到青鸩言语后,李月白立刻从她身上那个布袋中摸出了药,撒在了青鸩身上受伤的位置。
这药不知是什么东西所制,外表如同金粉,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药确实也有奇效,只是刚刚撒到她身上,肉眼可见伤口止住了血。
只是单单止住血,不去治愈伤口,时间一久,伤势说不得还要发作。
李月白眼看四下无人,便背起青鸩将她放到黑马背上,牵着马向竹林中走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
“帮你治伤。”
李月白对着青鸩回答道。
在走的路途之中,李月白想及刚才一幕却是有些好笑。
以她现在的本事,莫说是刚才那几个酒囊饭袋的儒生,就是换成几个乙银炼气士也能给砍瓜切菜一般收拾了。
谁曾想半道青鸩会出来……
想到这,她笑着道:“青鸩姑娘自己受了重伤,却还要出来救我……为什么?”
她可不相信,这个小姑娘是单纯的出来行侠仗义。
“没什么。就是单纯觉得我和你还算投缘。若是不投缘……嘿嘿嘿……本姑娘可能还有帮着能几个儒生。”
青鸩嘿嘿一笑说道,眼中透过一抹邪气。
“呵呵……很直白的理由。”
李月白笑了笑,并没有把青鸩的话当玩笑话。她相信,这个姑娘可能真做的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到了竹林之后。
李月白用愈字诀加固稳定住青鸩的伤势后,又取出自己随身带的一些灵草碾碎后敷在青鸩伤口上,并取下白布为她包裹住受伤的腹部。m.
这个过程中,她还在青鸩不知情的用了燧火用来治愈她的伤势。
不出意外的话,只需几天时间。
青鸩身上的伤就会完全愈合。
“你是炼气士?”
过程当中,青鸩也在一直注视着李月白。
她见过不少中原的女子,大多身上都有一种她们南蛮女子没有的温柔和温婉,无论何时更是都有的一手好针线活。便是达官贵人家里的女子,不会针线活,却也能做到知书达理。
而眼前的李月白……
无疑比她见过的任何北方中原女子都要美。
只是在她的身上,青鸩却感觉不出那些北方中原女子该有的特点。
这一刻,李月白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笑起来温柔平和。
“能和你商量个事吗?”
“何事?”
“如你所见。我这受了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我花钱雇你几天行吗?如之前和你讲过的一天一百两。再者,我救了你,你能不能对我坐视不管吧?”
青鸩半躺在地上,摆出一副虚弱姿态。
“好。也可以。正巧我也准你继续向南而行。不过……你得讲清楚,你这伤又是怎么来的?”
李月白问道。
“还记得我昨天在客栈里,和那几个南蛮毒师比毒吗?”
“记得。怎么了?”
“那几个杂碎背后的人,看我赢了他们不爽!竟然勾结北方你们中原人的炼气士暗算本小姐!等我养好伤……我必要他们加倍奉还!”
青鸩银牙紧咬对着李月白说道。
接着,她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
昨天她在混南城出客栈以后,就又被一帮南蛮毒师给叫走比毒。
比毒的地点就在城外的郊外。
当时都是一群南蛮人比毒,青鸩也没多想,再者她自持自己炼毒天赋高,便也没把这几个南蛮毒师放在眼里。
然后不出意外的,这几个毒师也被她给毒到了。
可谁曾想到,就在这时她身后会有北方的中原炼气士出现,对着她的腹部就是一剑。
这一剑几乎就将她的半条命给要掉……
先前那些被她毒倒的毒师,也被后来的一位南蛮毒师给救下,然后一众南蛮毒师联合中原炼气士,就对她展开了追杀。
她不得已只能逃跑。
后来就躲到了这竹林之中,再后来就遇到了李月白。
“那些中原炼气士都是些什么人?青鸩小姐可还记得?”
李月白又问。
淼州以南的地方,一方面朝廷不反对南蛮毒师公开比毒,可另外一方面朝廷对炼气士又管制的十分严格。
可以说没有朝廷允许,炼气士不会冒然去和南蛮毒师搅和在一起。
“我虽没有看到那些人什么模样……不过也大体猜得出来。他们应该是官家的人。”
“官家的人……此话怎讲?”
李月白对于青鸩的话有些诧异。
淼州混南城以南的官员,可不是随随便便有个功名就能当的。既是处在南蛮之中,少不了得和南蛮人打交道,这就需要这些官员既能震慑得住南蛮人。也得治理当地。
这酒需要本地的官员,既是炼气士还得有功名在身。
此外,还得得到上任地前任官员的举荐信。
这样的官员,几乎各个都是全能型人才,万里挑一。
“呵呵……你能问出这话就说明你是外地来的。算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人心眼小而已,旧唐都亡了几百年!当初八万之乱时,南蛮各部落也未曾动乱。单纯有些人心眼小,容不下南蛮人而已。”
青鸩冷笑一声说道。
她话说的隐晦,似乎并不愿再多说。
她话说的虽隐晦,但李月白也隐约猜到了一些原因。
天下虽分九州,可到底是北方中原人的叫法。在南蛮人的眼中,他们只认中原和南蛮的区别。
说到底这是属于北方中原人和南蛮人的冲突。
南蛮虽是大乾的一部分,可多数的中原人打心眼里却是不认可南蛮人,就如昨日里客栈的那些儒生,就看不起南蛮毒师。
毒师的身份,在南蛮人的地界尚且尊贵,却都被普通中原人看不起,更不要说普通的南蛮人……怕是都不会被中原人高看一眼。
“哼!也若不是几百年来,我们南蛮各部落都谨记五毒圣会过去和旧唐时的约定。这大乾朝廷,我们早反了!朝廷的那些官,我自以为没一个好东西!新上任那位皇帝也是……他的仁慈不过也就是只针对中原百姓才有!”
青鸩又说一句。
李月白如今有着一个列莹郡主的身份,青鸩这话差不多也算是把她给骂上了。
不过青鸩这话,李月白也确实没办法反驳。
青鸩说的也是实话,几百年下来中原人的确看不起南蛮人。过去甚至还有京城士族建议当时的大乾皇帝挥兵南下彻底绞杀干净南蛮人。
而几百年以来,南蛮人没有造反,竟然是因为过去和旧唐时的约定……
这还是李月白第一次听说。
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约定,能让南蛮人即使遭受中原人的打压也不造反,这让李月白相当好奇。
但青鸩没说,李月白也不好再问。
只是中原之地的人老想着去打压南蛮人,这也确实不像话。
最起码,现在南蛮人还能遵守约定,继续受你中原人的打压欺负,可将来呢?
这南蛮和中原之地的矛盾,也是一个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
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估计也很难。
几百年的恩怨,也不是简单就能化解的。
青鸩又道:“本地那些当官的,表面说混南城,中原和南蛮人一视同仁。可背地里却是和我们南蛮没骨头的毒师勾结在一起,到处追杀我们南蛮毒师……”
似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青鸩又看向李月白笑道:“当然,我说这么多。没有针对月白姑娘的意思,就是事实就是的说而已。”
李月白闻言笑了笑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对了……你接下来要是继续南下的话。我的建议是你最好穿我们南蛮服饰的好。”
青鸩建议道。
李月白约莫猜到了一些原因,但还是摇了摇头。
在原地略做休整以后。
李月白让青鸩坐到马背上,牵着马离开了竹林。
往南而行,不单积水之地越来越多,成片成片的树林业多了起来。
一些建筑也多是竹子搭建成的高脚屋。
几天以后。
就如眼前这间路边搭建成的屋子……
就是一间很有南蛮特色的路边客栈,不时有南蛮服饰的人进进出出,并用着一种异样目光看着李月白。
这些目光算不上敌意,但绝对也不算多么友好。
进入客栈之后。
店家是一位朴实的南蛮汉子,将头发给高高盘起,下半身穿着兽衣。对谁都会投过去一个温和笑容。
唯独面对李月白这个中原服饰的人时,即便她外貌出众,却也收敛起了笑容,转过身端过来一盘子烤制的青虫。
盘子内,有的虫子还算烤熟了。有的却是半生不熟,插在签子上还扭动着身体……
“什么意思啊?拿人看菜是吧?我南蛮又不是只吃这个!”
青鸩却是一拍桌子,将这一盘青虫给推到卓下。
店内的人见此都要发作。
却见青鸩亮出自己胳膊上的毒师纹身,其他人眼见她是毒师才有闭嘴。
不过也有南蛮人对青鸩提醒道:“姑娘,你贵为我们南蛮尊贵的毒师。就该和这些中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些中原人……可都是满脑子坏水。”
青鸩则是似笑非笑看向李月白。
那意思在说,让你换上我们南蛮衣服,不就没这些事了吧。
李月白也不多言语。
南蛮的食物虽与中原大不一样。像是有道食物,竟然是用某种毒虫的肉做成的,但吃起来却是别有风味。
一些面食更是看卖相就不怎样,可吃起来却上头的很。
最绝的其实还是属茶……
据说天下名茶,七成出自南蛮。
李月白喝着眼前名为晓雾的茶,却是入口甘苦,咽下后又有一种清香感。
当然,李月白明白,青鸩来这不是单纯吃饭的。
先前她说过,她是被人暗算才受的重伤。
如今伤好了一大半,自然是来打听暗算她人的消息。
而南蛮人普遍信仰百臂蛊童,简称蛊神。又都是以五毒圣会为尊,各地都会下派一位五毒圣会的人。
而刚和本地官府勾结暗算她的毒师,大概率也就会是五毒圣会的人……
即便不是,找到这位五毒圣会的人,再顺着他打听一下……也能顺藤摸瓜找到暗算她的人。
毕竟各地都的毒师,就那么几个……
随便打听一下,总是能打听的到。
这边青鸩已经在开口问了,另外一边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赖子头、南蛮打扮的中年人冷笑一句道:“南蛮的毒师,为何要和中原人搅和在一起?”
“是啊……为什么要和中原人搅和在一起!快说!快说!”
说话的依旧是赖子头。
或者准确说,是他头顶上的赖子,皱皱巴巴勉强组成一个似笑非笑的人脸模样。
且这个中年人的身上,有些地方竟然生长有羽毛……
却和常人大不一样。
不过他身上也有独属毒师的纹身,并且肩膀上还挂着一个乙银炼气士牌子。
他又道:“我就是你们要找本地五毒圣会的人。”
“对……我就是!”
他头顶上,那赖子脸也似笑非笑说了起来。
“没让你说话!”
赖子头中年人伸手盖住头顶,似乎不太喜欢长在头顶上的这张脸。
“呵呵……本小姐喜欢和这个中原人来往!干你何事?”
青鸩没好气回道。
顿了顿,她又道:“你既然是本地五毒圣会的人,是否清楚……有毒师勾结本地的官府,追杀我们南蛮毒师?”
“知道……所以我要去打算清理门户。我们南蛮毒师之间的确是水火不容,可也轮不到一些没骨头的年轻后生,勾结中原炼气士来迫害我们南蛮人!”
中年男子缓缓说道。
似乎也为这些南蛮毒师的不作为感到气愤。
“姑娘怎么称呼?在下易赫连天。”
“青鸩。”
青鸩对他回答到。
李月白的目光则是在易赫连天头顶那张赖子脸上,这种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总是会让她想起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栖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