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几个郡府上的炼气士以白胖男子为首都向李月白看了过去。
绣楼之上的一众宾客也向李月白看了过来。
先前,李月白坐的位置并不起眼。这倒不是汤奋故意给她安排了一个偏僻的位置。
而是李月白故意选了那样一个靠窗却显偏僻的位置。那个位置用来观光下方的场景正好,又不会被绣楼上的喧嚣给过分的打扰。
李月白缓缓起了身,斗笠下的容颜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双狭长丹凤眼媚而不妖,柳眉似剑眉却要比之柔和许多,只是恰到好处添了几分英气。整张脸白皙细腻,五官精致。
却是一个有着倾国之色的绝世美人。
只是她气质决然清冷,倒和一般的柔弱女子大不一样。
白胖男子在打量了李月白一眼后,起先心中自是有些心猿意马。可到底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他道:“汤家出了妖邪是不假……这是公认的事实!我等只是禀公执法而已!姑娘若是有不服之处……可上报四水郡府就是!”
他说的义正言辞,但不过是在试探李月白的底细。
原因有二……
第一,李月白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个普通人,至少一眼看过去她眼中对于他们这些炼气决可没有害怕的意思。
第二,她头不戴盖头,说明她是外地来的。
因为这两个原因,他不得不谨慎。
“郡府?行……那我就等郡府的人来。”
李月白缓缓说道。
这样的一句话说出。
倒是把白胖男子几人给整的有些懵了,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本他们想着抬出四水郡府的名头,对方就算有一定背景多少也会忌惮一二。
可结果对方却要他们把郡府的人叫来当面对质……
这……难不成对方的背景来头还真的很大?
还是说对方在虚张声势?
可看对面一副沉稳模样,又不像是虚张声势。
“头儿直接动手一试?”
郡府几个炼气士中,有人对着白胖男子低声说道。
白胖男子头上出现一抹冷汗。
轰隆!
天空一声雷声响起。不多时,有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这雨下的倒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京城以南的地方,尤其是溪州多水洼坑地,雨本来就多。像是连下好几天雨,只晴一天的情况经常都有。
白胖男子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动手,而是胖脸出现一抹笑容:“姑娘……你看到了!这下雨了,雨地泥泞难走啊!郡府上的那些大人未必会跟我们来啊!”
“是吗?”
李月白嘴角杨起一丝玩味笑容,然后取下了斗笠,缓步走在绣楼上的露天地带。
有雨落下,却沾湿不到她衣服,往往雨在靠近她的时候就已经被她身上附着的气给蒸腾干净了。
她抬出左手引雷弓出现在手中。
随着她开始拉弓。
轰隆!轰隆!轰隆!……
弓弦之上不断有轰鸣声响起。
接着,一道雷箭直冲云霄然后化成一道冲天雷柱,将积厚的黑云给瞬间冲散。雷光耀眼,将下方的一切都招的通透!
就此,汤县上空的阴霾开始消散,天空放晴了。
“这……这……”
所有人都目惊口呆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
“能请吗?”
李月白重新戴上斗笠回身到刚才的席位,此刻刚刚泡的茶尚且还温热。她端起后,轻轻泯了一口。
“能请!能请!还请这位姑娘……啊不大人!啊不前辈……啊不……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郡府上的人过来!”
“我们这就去!”
“马上就走!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白胖男子几人早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他们是这么都没有想过,他们这次随便出来就遇到了李月白这个级别的炼气士!
白胖男子估摸着,李月白至少是甲金以上的炼气士!
不敢再多停留,几人这便要离开。
“倒是也不必那么麻烦……四水郡府抽空我会过去一趟!只是告诉郡府上的人,有些位置坐上去,就该尽到应尽的责任!做不到,那自然会换新的人上去。带着这个去吧!”
李月白叫住他们说道。
说着,她随手凭空一抓,画妖之力凝结成的趣÷阁出现在了她手中,她随手一画,一只墨鸦出现落在了白胖男子的肩膀上。
她在这只墨鸦里注入了一道神念,墨鸦会把她想说的带给郡府那些人。
白胖男子眼看着墨鸦落在自己肩头,却不敢多言语。
随后,几人迅速离开。
她没有去惩治这几人。
但她相信当这几人把墨鸦带回到郡府上时,自然会有人处理这几人……
再者,这几人要是想逃跑!那墨鸦的体内还被她注入了一道剑气,这道剑气足够杀死这几人。
至于四水郡府……
大不了出了汤县之后,她再去。反正怎么都要走到那里。
另外一边,白胖男子几人倒是也算老实恭恭敬敬将墨鸦给带到了郡府。
郡府上专门主管炼气士的司官,一位丙铜牌子的炼气士,当看到白胖男子几人回来后骂道:“这么着……这次让你们接个美差……你们怎么还能愁眉苦脸的回来?”
“大……大人!这次!”
白胖男子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把刚才的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但站在他肩头的墨鸦却直接冲向司官,然后融入到他的天灵盖之中。
当墨鸦体内的那道神念在思官的意识海释放开之后,他面色变得很难看:“你们这次……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
“大人……那……那个白衣女子!到底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呵呵!”司官冷笑一声然后道:“那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别说我!就是再往上的大人物,在她面前指不定都是不入流的小人物!”
“啊?”
白胖男子几人闻言,面色煞白!
随后,白胖男子直接跪在司官面前道:
“大人!我们……我们冲撞了那位大人物!该怎么办?我们还有命活吗?”
“不对!那位大人让我们给她送信!是不是意思她对我们既往不咎?”
“大人,是这个意思吧?”
“呵呵……”
司官冷笑了起来,低下声怕了拍白胖男子的脸。
被自己的上司这般羞辱,白胖男子却也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他如此,其他几人也都是略显尬不尴尬的陪笑了起来。
“要不世上还是蠢货多!”
司官直起了身子,眼中带过一抹冷漠。
看似李月白似乎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送信回来自己解决。可她也没有明说,就一定要放过他们。
那墨鸦带回来的也只有一句话:该让谁死,你这个司官自己看着办。
翻译一下就是,她是一定要见到有人死的。
可这个死……
可能是包括白胖男子几人死,也甚至包括他这个司官也要死!
总之不让对方满意的话,那可能要死更多的人!
……
这边的绣楼在经过刚才的小插曲之后,汤家小姐抛绣球选婿,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汤老爷的心情显得格外轻松。
当然,他对李月白也显得越发重视。他心中也庆幸,昨日还好挽留了一下这位李先生。
不然今日那几个郡府炼气士那么一闹,他还真不知要这么办?
众人一方面对着李月白敬而远之,一边却是也想离这位白衣绝美高人近一些。
想比较之前还热衷于谈的汤家小姐的话题,人们转而谈论起了李月白:
“你们说……这位高人……是从哪儿来的?”
“你管她哪儿来的!这高人能让那几个郡府上的人都灰溜溜离开,肯定是大人物!关键这大人物人还很好看!”
“是好看!可惜……这样的高人!却不是我等普通人能接触的!也莫要再议论了!还是抢到绣球,娶了汤家小姐这个实际一点。”
众人在议论了一会儿之后,随着汤家小姐出来之后,众人谈论话题的重点又重新转移到了汤家小姐这边。
毕竟李月白虽美,可这种美却是可望不可及……太过飘渺。
倒是这汤家小姐更真实一些,他们能真正的接触到。
也随着汤家小姐终于抛出绣球,下面的人直接沸腾了起来!
起先,绣球快要落到一个一脸麻子的青年人身上。
青年眼看绣球要落到他身上,大喊道“哈哈哈哈哈……今日我要抱到美人归了!”
可还不待他真正放浪形骸的笑出声,马上被人给挤走!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顶了上去。
“嘿嘿……都别和我抢!”
他声如老牛,大手一挥,将众人都给挤出去。
李月白看到有个身材瘦小的青年似乎不悦,脚步轻盈挂在魁梧汉子身上竟然解开了他的裤腰带,将他裤子给当众脱了下来。
“你瘦猴儿……你个不要脸的!”
魁梧汉子眼看裤子被脱下,羞的脸红脖子粗弯下腰就要去穿上裤子,却被人流给直接挤到了地上。
瘦小男子则是眼疾手快轻松一跃就要拿起那颗绣球。
这般看下来,李月白觉得这争夺绣球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但就在此时,一名剑目星眉的男子轻松一跃,跃过众人抓向了绣球!
另外一边一阵尘土飞扬,就见一位身着紫衣的年轻公子,骑着马也向这边的绣球而来。
见他马鞭一挥,马一跃,他离绣球也很近。
李月白身边,已经从李月白一箭散开乌云的邓逊回过神来看着那位骑马的公子道:“这人……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李月白看向那名骑马公子。
见这公子面容虽然俊朗,可个子并不算高,甚至面相也有些过分阴柔。
而这名公子能不眼熟吗?
赫然不就是那玉芝如吗?不过就是脸上贴了两撇小胡子!
李月白倒是也意外,这姑娘竟然大胆到了这一步!
昨晚她只是稍稍点了她几句,她以为这玉芝如最多是当晚会去找汤家小姐汤汐说些什么。
谁又能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这时代,一般的感情尚且都讲门第!哪怕这汤奋通达一些,但某些事情他也注定不会接受!
这玉芝如也当真算是大胆!
只是……玉芝如终究只是个柔弱女子,未曾练过武!纵然骑着马!可拿到那颗绣球的概率也不大!
“算了……帮你一把吧。”
想了想,李月白指尖凝结出一股气向着那绣球一指,绣球的方向又改变一些。
于是,玉芝如稳稳抓住了绣球。
可另外一边同时,那剑目星眉的男子也抓住了绣球!
两个人就这么同时抓住了绣球,然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这……”
绣楼上,汤奋显得为难。
他只有一个女儿,总不能撕成两半嫁出去吧?
他看向了李月白道:“这小女的婚事,不知先生……”
要是由李月白去选择接住绣球中的二人之一,想必在场其他人都不会言语。
李月白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汤家小姐道:“怎么选……还得由汤汐小姐自己来吧。”
顿了顿,她又叮嘱汤汐一句:“选你认为对的!无论怎样,我都会做你的证婚人!无人敢在这里撒野!”
她相信这位汤小姐肯定也认出了玉芝如。
也既然她们二人都是自小玩到大,她不可能认不出来!
楼下,那俊美男子和玉芝如都走了上来。汤汐先是迈出一步走向玉芝如。
只是随后她把脚又收了回来,走向了剑目星眉的男子。
玉芝如瞪大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大声道:“小汐!我是芝如啊!你没认出我吗?”
说着,她卸去自己的伪装取下胡子,一把拿去头上的木簪,任青丝披下。
“这是……这是玉家那个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沸腾起来,起了议论。
“芝如……对不起!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去年我们一起种下的山茶花,我的那珠,根是我挖断的。”
汤汐见她如此,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愧疚。
玉芝如在短暂失落之后,凄然一笑,但随后她道:“没什么……以后我想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嗯……我一向都很胡来!看着你嫁人,我也就放心了!如何相夫教子,我也该好好学习一下了!今天权当我又一次胡闹吧!”
可李月白看得清楚。
她眼中哪儿有什么释然,不过是悲伤之后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