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郭原睁大眼睛看了又看,确实在他面前的确实就是李月白,而不是段剑安。
这让他大感疑惑的同时,内心也显得十分慌乱。
别的不说,先不论李月白在神灼卫的身份,就单是“烈莹郡主”这个身份,哪怕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在手中,但也够他头疼的了,是他不能想动就动的。
想了想……
郭原咬了咬牙,对着李月白道:“李大人,这件事情肯定是有误会在里面的。”
“误会?我想没有多少误会吧?郭大人要是有话想说的话,还是去大理寺的大牢说吧。”
李月白话罢不久,外面就有大理寺的官员走了进来,将郭原一众人全都带走。
所有人都离开后。
段剑安才又显出身形对着李月白道:“兄长……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
“有点太过分了?你要知道今天要是你落在他们手里,落得可不是这样下场。”李月白看着段剑安认真说道。
谁知道,后者却是笑笑道:“兄长!我想说的是,你只让他们去大理寺!这多少还是有些轻了!最起码我觉得还是把他们关在刑部好点。最起码,我能让这些家伙真正闭嘴。”
李月白思索少许后,像是第一次认识段剑安一样笑着对他道:“书生,你变了。我以为你是想替这些家伙求情!没想到,你这是嫌他们受罪受得轻了。”
段剑安笑笑道:“官场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你对他人不能把事情做绝。那人家如果有一天东山再起。你可能比现在还要难受……”
“说的有理。”
李月白点了点头。
一天以后,五皇子赵玉门客被押送大理寺的消息传了开来。
消息传开以后,一些人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再也没有来骚扰过段剑安。后者也就难得开始过上了几天清静日子。
……
时间过的很快。
很快,临近秋季。时间来到了万象四年的九月初。
正好也是今年科举的日子。
外地的大部分的读书人赶着时间,早早来到了京城。
可以发现的是,今年来京城的读书人要比往年多上许多。
其中的原因,倒是也不难猜测。
一般像是往年的时候,一些科举名额都是被士族暗箱操作给内定了一部分。这酒导致大部分的读书人来了京城,也没有他们的机会。
但今年大不一样。
随着朝廷近来的清明之风恢复,科举考场的风气也改了不少。大部分读书人自然心知肚明,今年来此考试是大有机会的。
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放人显得悲天悯人……对着自己科考显得很没有信心。
说白了,他们当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来京城就只是为了走过场。若是有幸在京城结识什么大人物,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有趣的是,像是往年科举的主考官大多都是朝廷内定的。
但今年朝廷却是和神灼卫一番商量后,推选出来了一个叫范一永的人。
这个人,其实更早之前就在朝廷任职了,只是大多时候都是不受朝廷重视。直到之前被神灼卫的人给发掘后,才渐渐在朝廷上展露自己才能。
而这一次,他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
毕竟有趣的是,这此作为几位副考官之中的其中之一的人却是李月白。
当然,这是那位大乾皇帝的意思。
不排除有向李月白或是向神灼卫示好的意思。
当然,要李月白去做这个副考官。
朝廷上大部分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位郡主平时的爱好似乎就是看书。而且看得颇为驳杂,许多孤本古籍,她也能知道一二……
而这一次,范一永的意思是,希望李月白在考卷当中出一题。
一开始李月白是想直接拒绝的,可想了想后,她又觉得直接拒绝或许还是有些不妥的。毕竟,朝廷让她做这个副考官,也算给足了她面子。要是她直接拒绝,这就有些不近人情。
范一永也向李月白提出了他的建议。
他抚着花白胡子对着李月白道:“我闻李大人过去曾从青州徒步来到京城,我想不如就以你的所见所闻为题如何?”
现在大多数人叫李月白其实都是叫郡主多一些,只是范一永和她相识较早,还是习惯叫她李大人。
而范一永的话。
这倒是给李月白提供了思路。
要是真比什么诗文之类的东西,她大概率是比不范一永这些读书出身的人。那不如就避重就轻,找个自己擅长的。
最终……
她在思索少许后,提趣÷阁在纸上写下了这样一行字——何为江湖?
范一永拿起纸后,看到这四个字先是一愣,后又笑道:“李大人这四个字,乍一看似乎有些街边听人说书的意思……可不免有些……”
李月白笑笑又出声道:“我对这四个字的解答是人间百态为江,人情世故为湖。汇聚一起,看过人间百态、人情世故为江湖。”
“李大人这番回答,仔细一想大有意思啊……我等为官,这所谓的庙堂何曾不是江湖?”范一永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几天以后。
科举正式开始。
刚刚历经上半场考科的人,正好就遇到了李月白出的这道题。
总金额题看着简单,只有四个字的“何为江湖?”……
可让一众读多了书的读书人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意思。
闲来无事,在京城闲游和茶的李月白正巧在一家茶楼的一楼隔壁,听到了几个考生读书人对她出题的议论。
先有一个读书人道:“今年有道题好像和别的题不一样啊。”
“是那道何为江湖?”
“对对!对!就是这道。”
另外几位读书人回答道。
之前那位读书人又道:“何为江湖,我觉得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江大湖嘛!我大乾何其之大,若写江湖之宽广,我这有诗一首……”
随后,他把考卷上写的诗文背了出来。
众人听后无不较叫好。
李月白闻言,则笑着摇了摇头。
有一说一,这位读书人的作诗功底确实不错,所用词句讲究华丽。可他字里行间的江湖,就真的只是在赞美秀丽美好的风景江与湖。
和她出题的本意,差了太多。
有几个书生倒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勉强说的沾点边。
只是这些书生大多都是只知埋头苦读书,哪里又知道“江湖”所代表的是怎样都意思,因此他们对于人情世故只限于纸上谈兵。
李月白闻言又摇了摇头。
一旁,随她一同走出来喝茶的范一永笑道:“现在看来,李大人这个题出的好啊!要是让一群只知苦读书的书生来治国,那真就是纸上谈兵了!”
“是啊……有些读书人只读死书。甚至连二十四节气都不知道,何时种粮食也不知晓。你不得不怀疑,这样的人做上官后真的知民间疾苦吗?”李月白缓缓说道。
这时候,一位长相凶恶,看着像是一个杀猪匠的一个青衣大汉道:“江湖嘛……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血里饮西风。要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才真是把书读傻了!”
大汉对着一种读书人说道。
言语中未有讥讽道意思,就是就事论事。
但是听在几位读书人耳朵里,这儿觉得这位腰带杀猪刀的屠夫,不屑道:
“你一个杀猪都懂什么?我等诗文哪是你能比的。”
“切!你能有什么高的见解?”
“见解?你们刚刚那些读江湖的见解,还不是来自于前唐那本《本中河记》,那书是不错,但你们的理解有问题。那本书中也言江湖,百川聚河可为江湖,也为人间庙堂。”
杀猪匠对着几位读书人缓缓说道。
那几人闻言,这才又一改刚才的姿态,觉得对方的话说的有道理,连忙道歉起来,问道:“阁下,莫非也是……”
“我非这一次的科考学子。再说了,我一个杀猪匠做的可是下九流的买卖,哪儿有什么资格去科举?”
杀猪匠摇了摇头起身。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有一说一这一次的出这题目的人很有意思,不像前几年那些朝廷的考官,只是流于走格行事。”
“确实。我听说这次出这题的好像是那位烈莹郡主。”有读书人说道。
“是那位?传言里,说这位郡主容貌虽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看,可手段似乎也是出了名的冷血。”
“先不管冷血的问题,至少这郡主身兼神灼卫等数个职位,既有仕途之才能,也有千里杀人的炼气本身。也不知将来这郡主会相中怎样的男子……”
“什么男子也好但总之不会是我们这样的。”
“不对吧!不一定是男子吧,可能是女子,知道吗?有人说,这位郡主过去常乔装打扮去笙歌楼见那些漂亮舞姬。”
“这……真的假的?”
话题忽然就变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对于这样的话题,李月白只是笑笑没有过多理会。
说到底是她现在的身份地位高了起来,一般人很少见到她,自然就有了距离感。同时,加之一些人的刻意宣传。
李月白就有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而对一般人来说,最老生常谈的无非就是那些民间俗事。
而容貌出众,还有炼气本身在身,在朝廷上已然有了高权势地位的李月白,很自然就成了他们谈论的对象。
而这些读书人聊的话题虽然擦边。
但总归还算中规中矩,所有的话题也不过界。对于李月白,也更多是一种敬畏和尊敬。
那些话题也点到为止,未敢深聊……
读书人们聊着火热。
倒是也吸引了茶楼其他一些人对于“何为江湖”的讨论……
几个走货商人,又或是走镖的男子也说了自己的见解。
甚至于一位腰间挂着丙铜牌子的炼气士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便是茶楼店家的老板娘也说了一句:“江湖嘛……对我一个开店的来说,不就是看你们这些细细碎碎素不相识的人,打我这儿来,又像流水一样走吗?有的人在这人海中有缘分,看对眼了就组一对。看不对眼就相忘江湖,成仇家了呗。”
“有道理。老板娘这说法有意思。”
李月白身边的范一永抚着花白胡须点了点头。
那位老板娘因此就注意到了他,对他道:“我说这位老人家,我看你老是对别人的回答一个劲的点头!你自己有什么好的见解吗?这样吧,无论对或是不对,只要你说,我这一坛十五年的女儿红就送你了。”
范一永闻言笑了笑,然后仔细思考起这个问题,过了片刻他道:“江湖嘛……以老夫看来就是如梦如幻的一场戏。戏中有你有我,只是大多时候,你我却都只是他人的陪衬,陪他人逢场作戏。”
顿了顿,他又道:“可无论戏好戏坏。在江湖这个舞台上,你自己的戏总归是有唱完的。甚至有时候却了你,别人的戏也就不叫戏了……”
“老先生高论。”
有读书人起身向着他鞠了一躬。
老板娘瞬时开了那坛女儿红。
范一永则是将他一起分与了众人。
这时,有人又看向李月白,注意到李这个容貌十分出众的女子。
有人又向她道:“姑娘,你身边这位老先生有他的见解。你对江湖的见解是?”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李月白笑着,一双狭长好看的丹凤眼里透出几分洒脱惬意。
随后,她拿起一杯酒饮尽起身道:“今我等因江湖二字相遇,那么在场诸位的酒我请了。”
说着,她放在一锭金子和范一永起身离去。
这时,常在这里混迹的店小二回来,认了出来刚刚走的李月白,正就是那位近来京城风头正盛的烈莹郡主。
一众外地来的读书人,和刚刚来京城开店的老板娘则都是惊呼出了声。
那位杀猪匠则是起身看着李月白离去的方向,缓缓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一点都没说错啊。”
他不远处,那位挂着丙铜牌子的炼气士走向他道:“你躲了八年的时间,我们之间的仇该有个了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