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天之后。

王忠平家里早早就挂上了大红灯笼,换上了喜庆红对联。随着门前的花轿落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新媳妇被接到了家里。

众多的宾客纷纷前来道起喜来。

众人见到李月白一行几人前来贺喜都是大感意外。未曾想过卖油郎王忠平会将李月白给请来。

而面容出众的李月白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今天一身淡雅白衣,微微一笑嘴角显出两个浅浅酒窝,不觉让人有些“春风得意”。

可明白她身份不简单后,众人又都故意撇过视线不敢去直视她。

除开这个,穿了一身官府衙役服饰的段剑安也很引人注目。倒不是他穿这身故意显摆。而是早上时他刚去忙完公务,几乎就来不及换衣服。

一个仵作在那些京城贵人看来,那不算什么。但在富贵街这些百姓看来,到底大小是个官吏,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更有些眼亮的,认出裴春花是裴家掌上明珠的身份,也是惊了一地下巴!人们未曾想过,她一个官宦子弟竟然会来参加他们平头小老百姓的聚会。

可实话实讲,对于裴春花而言,她就是跟着李月白几人前来凑热闹,顺便蹭吃蹭喝的。

反倒是身穿百纳衣的黄逵,显得不怎么起眼。可到底他又是在和李月白混在一起的。外人见了,都会去招呼几声。

见人齐了。

成婚礼便正式开始。王忠平和白三娘一对行人行起了大礼。

只是这个过程中,每当李月白想要仔细去看这一对新人的身影时,他们的身影就显得越发模糊。偶尔她看到的是两具骷髅身穿喜服在拜堂……

一恍惚她摇摇头后,这种感觉就没了。

这并不是说,眼前的这对新人就是什么妖邪。而是极有可能是姻神所谓的灾祸,既诅咒对她的影响。

她问了下黄逵、段剑安、裴春花三人。

他们也受了一些影响,也不一样。就如段剑安说,他所看到的是王忠平这对新人一直在对着他笑,且笑容诡异。可自始至终,这对新人压根就没去看过他。

黄逵所看到的倒是一切都正常。只是耳朵里却常常有种诡异的女人笑声。就仿佛有个女子坐在他身边一样。

但等这对新人拜堂结束后,他们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那位白三娘在今天也没有循规蹈矩,拘泥于那些俗世礼俗,在拜完堂以后,她收起红盖头大大方方穿着喜服露了脸端着酒,同王忠平一起给人敬酒。

平头百姓成婚。席桌上的酒席没有大户人家和京城贵人们那般讲究。就只是单单一些流水席,简单做上几个菜。但看着花红柳绿,颜色分明都很有食欲。吃起来也有滋有味。

气氛正热闹的时候。

忽而就见一个光头汉子带着几个青年走了进来。

这光头汉子姓袁,是早年间白三娘先夫的弟弟。也就是白三娘的小叔子。自白三娘先夫死后,他没少受白三娘接济。

只是那时他尚未成年,还是少年的年纪由嫂嫂照顾几年也说的过去。可长大以后,他却整日和申荣巷那些赌坊里赌徒酒鬼厮混。见他不成器,白三娘彻底将他赶了出去。

此后一连几年二人见面也是一句话都不言。

众人想不明白,这袁老二今天回来又是个什么意思?见他笑容满面,不像是找茬的。可你说他诚心来祝贺吧,又是空着两只手来的。

袁老二修到白三娘面前先是拱手作揖一拜,随后又道:“嫂嫂。你今天再嫁!兄弟我没有意见……那几年你受苦了,兄弟我也清楚。”

“那你今天过来什么意思?”

白三娘没好气回他一句。

李月白看得出来,白三娘对于这位曾经的小叔子,并不是很待见,满眼尽是嫌弃。

袁老二则厚着脸皮继续道:“嫂嫂。我今天过来就一个意思,怎么着曾经也是我嫂嫂是不是?现在兄弟我有难,你得帮我……我……我一不小心欠下了一些赌债,现在得想办法还他们。”

他小心翼翼指了指身后那几个面色不善的青年,意思是他们就是要债的。

白三娘冷笑道:“你欠赌债,关老娘我什么事?”

“这事还就和你有关系。”正在此时,一个身穿刑部狱卒牢头衣服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出来。

让李月白值得注意的是,这家伙衣服腰间挂着一个炼气士的丁铁牌子。

还不等其他人开口,牢头继续看向白三娘道:“白三娘,他是你小叔。你是长嫂,这债就得你来换。一共是三百二十一两……还不起你就卖身抵债吧。不行就去大牢里走一趟。你要觉得不公去找顺天府告我们也行。总之,我都是按照大乾律法办事。”

他说着,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端起席桌上的酒喝了起来。

白三娘虽平时事泼辣,但见牢头是官家的人,心神便慌乱了几分。而三百多两,对她而言还是一趣÷阁不小的数目。至少她和王忠平一起凑,至多出来五十两。

且百姓们愚昧大多都是斗大字不认几个,听牢头扯起官家的律法做名头,他们就怂了。

事实上,牢头办事在某些方面李月白看来的确合乎大乾律法。

现在明眼人更是都看得出来,这实际就是赌坊的人和这牢头串通在一起,搞出了这么一出。

白三娘几个平头百姓去告他们,因为后者行事都是在律法框架中进行,且因为他们还是官家的人,这场官司就注定白三娘等人不会有好结果。

这就是“聪明人”的做法。

这时,段剑安则站出来出声道:“大乾律中却有父债子还、兄债弟还的道理。可白三娘现已改嫁,袁老二已经成年,二人早就不是一家人。这就是黑白分明的事情。再者,就算他们还是一家人,也是白三娘为长,袁老二为幼。哪儿有长辈为小辈还债的道理?律法里有写吗?”

“这……这……”

牢头皱起了眉。

但随后他又看向段剑安道:“你一个不入品级的仵作倒是伶牙俐齿的很。不过我怀疑,你有徇私枉法的嫌疑,需要带你一趟去刑部调查一下?”

到底是混迹市井的老油条子,总有手段去变着法去压制人。

只要是段剑安随他去牢中,他总是能弄出几个名头按在他身上。

“要是不随你去呢?”一直未说话的李月白开了口。

“那可由不得你!”

牢头陡然起身,表现出一副目龇欲裂的神情,衣服无风自动鼓起。几步踏出迅速走到段剑安面前就要带他走。

李月白素指轻起,动用势字决指尖聚起一阵罡风对着牢头轻轻一点,后者便像破开的沙包一样倒飞了出了大门之外。

后者勉强爬起后,准备再冲进来,身边又有人赶来对着他耳边道:“齐牢头,这女人我刚刚在富贵街打听过来……”

不知那人说了什么。

后者面色一变一言不发,从身上拿出两张一百两银票再次进入之后,对着李月白……尤其是对着裴春花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要债来错地方了!”

有人告诉他李月白的背景很不一般。但他更没想到裴家的那位掌上明珠竟然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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