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过后不久,小慧就被柳妈妈调开了李月白身边,去伺候上房的另外一个姑娘。

至于她是如何说服刻薄的柳妈妈调走她的,这不得而知。

反正在李月白看来,以小慧的聪明不难做到这些。

可怪事也就发生在小翠死后的第七天。

这天以后,小慧的一些行为变得怪异了起来。

有人注意到,她开始变得爱打扮了。了解她的人都知晓,因为天生脸上有胎记丑的缘故,她是从来都没有打扮自己的习惯的。

又或许这一行为在众人看来都是正常的。说到底小慧还是个女儿家,看着身边的女子一个个都打扮花枝招展,心理有落差是正常。

不过……

李月白看了小慧的妆容后,倒是觉得这妆容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十分熟悉,可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她又具体想不起来。

但因为对小慧厌恶的关系,她又并未把小慧妆容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这段时间,李月白倒是把相当多的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周发财身上。

后者被前者又忽悠走了共计五十两银子后,似乎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劲便再没有来伊人楼。

而柳妈妈则还是没有让李月白挂牌接客的意思,继续让她每日学琴。

这倒不是说柳妈妈体谅李月白。

而是柳妈妈故意而为之。三天前,她故意放出了李月白暂不接客的消息。哪怕有人出了重金求见,也依旧被拒绝。

人们早就听说这位士族出身的李姑娘生得娇弱美貌,可又都是无缘一见。

这样一来,倒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让众人越发想要见见这位李姑娘了。

一直又过了半个月后,伊人楼才挂了李月白的牌子。

听闻此消息后,苍流县内上到有权势富公子,下到自认有几两墨水的书生在这一天的上午好全都候在了伊人楼的一楼正厅中。

而此时的李月白,在自己的房间内换上了一身鲜艳的红裙,并且脸上的妆容比起平时浓重了一些。这使得她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女子才有的妩媚。

而盯着镜中的自己,李月白却显出许些愁容叹了口气。

身侧替她才抹上胭脂的洛樱开口道:“妹妹不开心吗?要知道姐姐我当年正式挂牌的时候,伊人楼也没替我搞出这排场,他们这是有意捧你?”

有意捧我?捧我去和那些男人情情爱爱?

李月白自嘲一笑道:“我倒希望他们不捧我最好。”

来到这异界后,她最拿的出手的便是这容貌,可也是这容貌从某种方面来讲又给她带来了诸多麻烦。

洛樱却劝她道:“妹妹!你别这样想……伊人楼肯捧你,其实是一个机会。说不得这来的诸多人中,就有一个值得托付终生呢?”

“姐姐,我不明白,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依附男人呢?”

“妹妹,我们这种地方出身的女子,若想翻身也只能靠男子。”

洛樱给李月白回答的很直白。

可这样一句话的背后,对此地的无数女子来说何尝又是一种心酸和无奈?

正说着,外面柳妈妈催促道:“月白丫头,客人们都等了有段时间了,你该出来去见见他们了。”

……

约莫一刻钟后,众人在千呼万唤后终于见到了李月白。

她抱着一把古琴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众人这便也看清了她,一身鲜艳的红衣衬着肌肤如雪,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精致的容颜上带着许些哀愁,似乎是在向人表达落入风尘地的无奈……显得楚楚动人。

这……好一个红颜祸水!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李月白是在哀愁过去身为一个男人,如今却要化身女子来取悦他人,她实在郁闷。

也随着她出来,大厅中的气氛随即也热络了起来:

“李姑娘之容,当真绝美!”

“有诗云曰:如花解语,似玉生香;国色清清,兰味馨馨。我想不过是如此……”

……

来的人中有富家公子,也有颇有才气的俊美书生。

更有甚至更是当场掷出百两银子,来彰显自己的财力。

大厅内的气氛就此彻底热络了起来。

听着众人对李月白的奉承,也有女子起了嫉妒。便是小慧服饰的上房姑娘朱白颜,是个身穿碧裙的温婉美丽女子,颇有小家碧玉的气质。

虽说她的相貌也不算很差,可比起李月白就差了一筹。

尤其想到她今日过来是给李月白作陪衬的,心里便生了几分不悦。

当然,这其中也不妨碍有小慧在她耳边刮耳边风的缘故。

于是,不等李月白先开口,朱白颜先走到到众人面前温婉一笑道:“诸位公子,奴家这位月白妹妹初次与诸位见面,还是有些怯场放不开,不如奴家先给诸位来一曲如何?”

看起来,她这番举动倒像是一位知心大姐姐主动前来为怯场的妹妹分忧。

实则不然。

她这番举动有刻意显示娇弱造作的嫌疑,可没办法就是正中一些公子哥的下怀,还就对这位温婉的小家碧玉起了兴致。倒不如说她是来抢李月白的风头的。

甚至于接下来,她还要让李月白难堪。

所以接下来她刻意弹奏了一首《秋寒月夜》。

随后她看向李月白道:“月白妹妹。这会你想必应该不怎么怯场了吧?今天这么多公子来此皆是为博你一笑,你不抚琴一曲聊以报答?不如便抚一曲最近常练的《花解语》吧!

《花解语》这是风尘女子间最广为流传的一首曲。曲调简单哀怨,也是诸多风尘女子都会的一首曲子。

和曲调和韵律都是上佳《秋寒月夜》比起来,它就有些很不上台面了。

而李月白失了记忆忘了琴技,也就只能弹个《花解语》了。

到了这里就有明眼人看出,朱白颜有意刁难李月白了。

朱白颜在回到原来的位置入座后,小慧更是在她耳边悄悄道:“李月白怎么能和朱姐姐比!她啊……也就只能弹一首《花解语》取悦男人了。或者说这花解语她都弹不出来!以后啊,只能凭着她那张脸取悦男人了!再或许用不了多久,柳妈妈就会调她去下房了。”

朱白颜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十分受用的端起摆在面前的蜜茶姿态优雅的泯了一口。

而李月白因为修炼法字决的缘故,耳力更甚从前,自然将小慧的话一字不漏听到了耳中。

也看来小慧这小丫头,还是不长教训啊……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朱白颜,觉得这姑娘的身段自然是极好,但可能正是因为发育的太好,大脑的智力都转移到了某处。这才会相信了小慧的耳边风。..

李月白想着她要还是男儿身,自是有办法把这种无脑的妹子给哄骗个死去活来。

可惜……有些事情就只能是想想了。

看到李月白向自己看过来,朱白颜又朱唇轻启笑道:“这首《花解语》最为符合现在妹妹楚楚可怜的气质。妹妹弹奏最合适不过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只能弹《花解语》来取悦男人了。

这就让她很不爽了。《花解语》这的确是近来她练习最多的曲子。可弹奏这首曲子也就等于是她以女子的身份,去取悦这些男人……

这可是最触及她逆鳞的事情。

柳妈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言语。她倒是巴不得这些女子争斗的越厉害呢,越是这样,才越能吸引这些公子哥。

接着,李月白道:“诸位公子,在下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便忘记了诸多事情连着琴技都忘了许多。”

似乎上她是服软了。

朱颜白嘴角起了一丝妩媚笑意对身边的小慧道:“接着她该是要说自己多么悲惨了……女儿家嘛!再流些眼泪就能让这些公子哥欲罢不能了。”

可接着李月白道:“不过近些日子以来,柳妈妈为我专门请了琴师,我这琴技便恢复了一些。几日前偶有灵感,便作了一曲名为《沧海一声笑》。”

说是这么一说,其实倒不如说是因为前世她有过弹吉他的经验。而音乐总都是共通的,所以在练习了半个多月后,勉强能用琴弹奏曲子。

之所以选择《沧海一声笑》,除了抒发她心中的郁闷,也有她表达不愿取悦人的意思!

说着,她便抚琴弹奏了起来。

初始,此曲平缓,自有一股闲情逸致……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但随着她起声后,此曲立显大气磅礴!

她声音虽然柔弱,但却并不显妩媚造作,配合着大气磅礴的曲调,自有一种与命运相争的气势。

更似乎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也由此展现了出来。

而在场的诸多公子和书生,过去都是听惯了表达情爱的曲子,哪里听过这样的曲子?在听的过程中,不觉就被这曲子给吸引了,心中更是被那曲中的江湖给吸引。

在待到一曲罢,众人都还沉浸其中,久久回味曲中的江湖。

“这一曲!好啊!好!”

说话的是个身穿玄衣的中年男人。

此人名叫葛宣东,是本地苍流县当差的衙役,少年时曾投身镖局纵马江湖。

曲中所含的韵意,只有他最清楚。

甚至连朱白颜都被吸引了,恍惚间她似乎看到是个豪情潇洒的男儿在抚琴。

可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是个比她还要美上几分清雅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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