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的样子落在盛礼眼中,本以为是他晓得收敛了,谁知文月城直接抬脚回踢,反倒把盛礼吓得愣在当场。

而文月城好像突然找到了好玩的事情,他见盛礼没有踢回来,就不停地用脚骚扰对面,嘴里还不忘打趣:“记妹妹不认识这位吧?”

“他”骤然踢空了的文月城嘴下打顿后,继续介绍:“他可是盛礼,昭沣县多少女儿家爱慕的对象。”

虽然记柳一心都扑在了烤鸡上,但不代表她腿被踢了还一点感觉没有。

这一脚是盛礼踢的,由于多次被文月城踢,他忍无可忍,抬脚回敬,谁料忘记了边上还有个记柳。

他的脚接触到一双纤细的小腿,这感觉和踢文月城完全不一样,尤其是看到记柳惊呆瞪大的双眼,他耳根子渐渐红了起来,面积越来越大,面具下的全脸涨得通红。

“文大人,民女和盛大人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记柳忍住心里那股子怪异和尴尬,认识盛礼不过两日,然而每次发生的摩擦都让两人面红耳赤,她不敢看向盛礼,只能对着文月城岔开话题:“咱们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哎呀,瞧我这脑子,”文月城仿佛这时才想起,现在该用膳了:“这菜都凉了,来人,将荤菜端下去热一热。”

随后又将桌子上的青菜挪到记柳跟前,贴心说道:“记妹妹刚淋了雨,还受了杖刑,不如将就着用些素食,莫要伤寒顶到胃。”

记柳看着那张一脸我是为你好,你该谢谢我的表情,生生咬碎一口银牙,才勉强忍住想要将筷子砸到文月城脸上的心情。

就在她加重鼻息,调整心情的时候,文月城转头笑眯眯对着盛礼说:“小礼子,本官听说昭沣县十年来鸣冤鼓都没有响起过,哎!你猜怎么着?!本大人刚上任不足半年,那老鼓便开始干活了!”

盛礼听他越说声音收的越紧,还有什么不了解,这厮明摆着在报复记柳。

旌国关于鸣冤鼓有个说法,哪里鼓声响起,消息便会被传到上头耳朵里,直接影响每年的评级。

而评级,不一定可以升官,但一定可以发财。

记柳这一举动,直接提前帮助文月城敲定了明年的俸禄。文月城可不似盛礼那般,是个性情温顺的主,相反,他绝对算得上睚眦必报。

盛礼见状,心中不耻,他偷偷瞥了一眼正咬牙切齿看着文月城的记柳,气鼓鼓的好像阴雨天气浮出水面吐泡泡的金鱼,煞是可爱,他突然觉得文月城这样也挺好的,随后嘲笑于自己的恶趣味,拿起木筷将话题拨回正轨,道:“赶紧吃,别忘了还要讨论案情。”

讨论案情?!

记柳听到他们提及这件事,即刻收回心神,为了表现得自然点,她听话拿住筷子,埋头吃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虽然被碗碟饭菜挡住了,但是耳朵竖的很高,生怕身旁的两人突然聊起,却被她错过了。

可偏偏那两人扔了鱼钩,不设鱼饵,吊着她的心砰砰直跳,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坐在中间干着急。

满桌子素菜被后厨师傅做的色味俱佳,结果还是无法将各有心思的三人吸引。

记柳环顾左右轻叹一口,心中忧虑,食不甘味,着实浪费眼前的美味佳肴,她咬住筷头,踟蹰不定,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担心,状似无意发问:“我听赵大哥说,你们抓到凶手了?”

“据说还是死者的妻子。”

两人听闻均是停下筷子,抬头看着她,盛礼没有回话,反倒是文月城眉心凝结,沉痛的说:“记妹妹,这种弑夫的案子问多了影响以后成亲生娃!”说话间好似在关心记柳,实则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不要过问!

记柳怎会不知自己越过了界限,但是她需要知道案件中的细节,如果一切对得上,李玉岂不是回头无路?!她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须得早做打算。

她顾不得文月城的警告,只能从自己看到的下手询问,冒冒失失道:“民女在公堂上说过,抛尸的是位精壮男子,会不会抓错人了?”

话音刚落,两人的表情更是深邃怪异,她如坐针毡,下意识低头避开视线,假装自己是不经意提及。谁料太过紧张导致她触碰到红肿部位,记柳倒吸一口凉气,扭动两下,尽可能不去关心身下传来的针扎感。

盛礼眼珠微动,回道:“没抓错,李玉杀人藏尸证据确凿,记姑娘之前看到的男子,和案子中另一个疑点有关。”刚说完便再次被文月城暗处踢了一脚,他望了过去,轻轻摇头,随后起身离开,独留记柳和文月城呆在一处。

文月城在盛礼离开后,眼神依旧落在菜肴上,他偷偷观察着记柳,提出不切实际的猜测,试探记柳:“这类案子本大人在京都见多了,无非就是弑夫偷情或者谋财害命,像李玉这种,许是两者都有也未为不可。”

“不可能!”

记柳激动反驳,在对上文月城好整以暇的目光后,立刻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察觉到文月城对她已经生出怀疑,利用李玉的事迫使她情绪外露。

明明是她提起的话头,愣是被文月城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并不美妙,记柳立刻将不快压下,捏紧木筷,动作间发出咯吱的声音,她艰涩开口:“民女只是觉得当今世道女子更多的结局,只有被逼的走投无路时的自我了结,至于弑夫呵!”记柳不需要继续说下去,她相信凭借此时挂在脸上的讽刺,就能让文月城暂时闭嘴,不再追问。

“记姑娘,把这个垫在凳子上会舒服点。“文月城正被记柳噎住尴尬的摸着鼻头,盛礼就好像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将他解救出来,还是第一次和姑娘家讨论案情,没能把握住尺度也能理解,他暗自忖度。

“多谢大人。”

记柳愕然抬眸,她接过盛礼拿过来的蒲团,没想到盛礼观察细微,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就被他察觉到了,就算她和记某一起生活十几年,都没受到过如此关怀,一时间百感交集。

“虽然民女和玉李玉并不相识,但是对于钱庆丰还是听说过的,邻里乡间名声不大好,已然有了妻室却还是和寡妇纠缠不清,对妻子动辄打骂。”像钱庆丰这样的,谁知在外头有没有得罪过别人,就算被杀或许也是活该。

对于记柳而言,生命中重要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对她好的,她会不惜一切回报,至于其他人,很难让她记挂在心里,她甚至不知自己算是寡情?还是长情?!更不敢看向文月城,他的那双眼睛仿佛弯钩,挂上就逃不掉了。

“”钱庆丰的生平此时还在书房案台上摆着,除了说句可恨,他人的家务事文月城也不能评断,他敛眸思考片刻,略一沉吟道:“用完晚膳本官和盛捕快要去牢里审问李玉,记姑娘可要同去?”

记柳:“?”

如此突然。

文月城同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盯着记柳的目光仿佛倒映在湖中的明月,白亮清幽,真假难辨。

记柳忐忑不安,就如站在悬崖峭壁之间,松动的石块随时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惶恐间,她看向一旁端坐的盛礼。

可是记柳连瞥几次,盛礼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目不斜视,不曾回应她的求救。

记柳只得回头,强行扯起脸皮笑了起来:“大人说笑,一介草民如何能参与命案审问?”无论在哪个王朝,非官非吏者参与审问嫌犯,根本就是僭越,尤其她还是个女子。

文月城眼底深处刷一下亮了起来,他快速摆手随意说道:“怎么不行?!文大哥说了,妹妹能进去,你就是能进去。”

话既出口,没有收回的道理,记柳若是再推脱,反倒显得心中有鬼,她无奈点头,答应前去。

盛礼见状松了一口气,他提醒道:“若要同去,记姑娘也得上个药,我们在这里等你。”继续坐在这里,记柳也难以安心,就坡下驴,便赶忙起身告退。

盛礼仔细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确定记柳已经走远,他忽然开口说:“文大人,此举不妥。”

眼前的人对着茶盏吹了一下,氤氲的热气滕然朝前飘散,复又原路返回,遮挡住盛礼看过来的视线,他哂笑一声说道:“前任县官告老还乡,突如其来的大火将衙门里的户籍尽数烧毁,闹得人尽皆知。”

盛礼没有应声。

文月城本也没有等他接茬的意思,缓缓喝下一口撩人的热茶,继续说道:“调出来关于李玉的资料,也只显示是被钱庆丰买回来的。你不也知道,就算给李玉用刑,对于来处,她也拒不开口。”

“大人?”就在此时,赵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盛礼想说的话。

文月城终于舍得抬头,眼眸通透明亮,他勾起唇角,将人放了进来。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