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早先出去的那名喽啰再次走了进来,斜眼一瞄北漠寒,嘿嘿怪笑:“当家的,如何处置?”
罗英站起身来,脸上那憨态可掬的神情霎时变得阴沉:“难怪喝了茶那么久都不昏,见了山贼也敢那么淡定,原来是名武者。”
他催动气探入北漠寒体内时,尽管北漠寒已将气撤开,但多少还是有些残存,在罗英的感受下,这等稀薄之气,少说也该有初出之境五层的修为。
再参照北漠寒的年纪,以及他今天的表现,罗英顿时心中大定。
想来是刚学了武功的富家公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才自以为是,连山贼都不怕。
不过看北漠寒模样,估摸年纪也就十来岁,能修炼到初出之境五层,想来资质不弱的同时,所修行的功法应该也是不差才是。
一念至此,他道:“把他和那寡妇关一起吧!再给他下点药,这小子如果上道,尝到甜头后愿意加入我们,交出修行功法,咱便留他一命,若是不行,哼哼。”
北漠寒继续装死昏迷,任由那喽啰将他扛上肩膀,走出聚义堂,拐进隔壁不远的草屋中,重重的摔在一把椅子上。
嘴巴被强行撑开,一些粉末顺着分泌的唾液入喉,紧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砰的声关上门。
北漠寒偷偷将眼睛打开一条细缝,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范围内,房间的光线很是昏暗,一盏残灯正透发着微弱的光芒。
铺满茅草和鸢尾花的地板上,横竖躺着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正目眦欲裂的张大着嘴巴,瞳孔已然涣散,正与北漠寒四目相接。
一股凉意从心头冒开,北漠寒刷的声便被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整个心脏扑通通狂跳个不停。
他脸色有些发白,显然被这男子的死状吓得不轻。
接着,莫名其妙的身体开始有些燥热,下体隐隐也传来些反应,他本是武者,更是达破苍之境的强者,体质自当不是普通孩童。
况且他年岁十四,正是长身体有反应的年纪,这等渗人的场景居然还有这等反应,想来是那早先倒进他嘴里的粉末起了作用。
他面色由白转红,急忙运气压制,但让他心神剧颤的是,这毒药很是古怪,竟无法运气强压。
小女孩的声音在他脑海悠悠传来:“嘻嘻,原来是春药呢!人家最讨厌吃了。”
北漠寒只觉得冷汗刷刷刷的下来,他相信三脚金蟾绝对可以帮他消化掉毒素。
但他却是忽略了,要不要消化,是三脚金蟾一念之间的事情。
“别废话,快帮小爷把那药吃了。”
北漠寒在心底狂骂,都快疯了,小女孩却是不为所动:“这里又没有公蛤蟆,人家吃了,人家怎么办?不吃。”
“嗯”
柔柔的声线从另外那道身影的方向传来,猝不及防下,北漠寒心脏一阵抽搐。
循着声线望去,那道人影正艰难的转过身来,媚眼如丝,脸色白里透红,是个妇人模样。
只是这个妇人此刻气若游丝,显然命不久矣,却依旧迷离着双眼,重重喘息着。
她浑身衣不蔽体,很是肮脏,不好地方还有淤伤,嘴角处,一些白色的口沫没来得及擦掉。
听着房里传出去的响动,门外有人喊道:“小兄弟,承蒙我当家看得起你,你且好好享受,这等货色可是不多见,回头和兄弟们说说,是什么滋味!”
紧接着,房门外的声音变得弱小,像是有两人在细声讨论,但如何能逃得过北漠寒的耳朵。
“啧啧啧,这娘们也真经折腾,搞了几天才这样。”
“唉!就是可惜喽,这次本来该俺上去的,你不知道,他丈夫就是看着俺在搞他婆娘,最后被气死的。”
“嘿嘿,难怪你们都叫她寡妇,那如果这次是你,他们两夫妻岂不是都算死在你胯下?”
“哈哈,是啊!这才叫胯下之臣呢!胯下皇帝,老子想让谁死,就让谁死,哈哈哈。”
“哈哈哈哈,是是是,这次轮到的是小兄弟,不过你气死她老头儿,他搞死她,倒也算缘分。”
“哼,本来都是老子的。”
……
听着这些碎语,北漠寒整个人都被气炸了,再看看地上那对男女,不用想便知是他们口中那对夫妻。
他从没想过这世间竟会有如此龌龊肮脏之事,门口的求佛寨三字,更让他感觉是天大的笑话。
“快给老子吃了。”
北漠寒眼睛都红了,不断在灵海里表达自己的愤怒和迫切,眉心处,冰凉的剑意散开,这才让他恢复几分冷静。
“快些吃了,这等污秽之地,吾亦不想长留。”
剑灵的声音适时在灵海响起,像是在和小女孩说话。
小女孩哼了声,紧接着,一股燥热的气流从灵海处散开到四肢百骸,北漠寒啊了声,嘴里吐出一口粉色的浓烟。
脸上的潮红瞬退,浑身恢复如常。
他几步来到那已然死透的丈夫那里,蹲下,几只苍蝇正在其头部处乱飞,淡淡的腐臭味刺入鼻腔,激得他怒火更甚。
他挥手赶跑苍蝇,单手在死者眼皮抹过,轻声道:“放心,本孤替你报仇。”
“求你,让,让我死。”
妇女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尽管她眼神依旧迷离,脸色却是狰狞无比,似媚似哭,看得北漠寒气血上涌,更是悲怒滔天。
脚下悄无声息的蔓延开寸寸冰晶,爬上妇女的身上,冰寒之气让她恢复几分清明,脸上的潮红也降下不少。
“等本孤来带你离开。”
说完这句,他不敢多做停留,转身便朝大门走去。
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父皇即号称千古一帝,应是天下太平,哪里能想到,还有这般惨像出现在他面前。
他心肠在这一刻变得冷硬,眉间处,悲凉的剑意夹着着倨傲喷薄而出。
他胸口剧烈起伏,两掌按门,双臂微震,整个大门轰然碎裂成齑粉。
门口处的两名喽啰被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便被四散飞溅的门屑割得遍体鳞伤,震躺在地,生死不知。
剧烈的响动自然惊得求佛寨里一干人等都跑过来,北漠寒踏出门外,脸色看不出丝毫喜悲。
罗英是登堂之境强者,在众人之中武力最强,自然来得最快,当他看到北漠寒如今的状态时,阳刚的国字脸上写满惊疑不定。
北漠寒破苍之境的气息毫不保留的爆发,在场所有人,在气息的的影响下,竟是移动不了不分毫,只能瑟瑟发抖。
他单手虚抬,掌心向上摊开:“剑来。”
人群中,一把宽厚锈剑从一人手里飞出,剑柄恰好落到北漠寒掌心,被其握住。
万剑伏灵,天生剑体的出生景象在这一刻重现。
所有武器都在轻微呜咽颤抖,宽厚锈剑更是嗡鸣不断,似乎因为激动,想挣脱开北漠寒的手而欢呼跳跃。
罗英心胆惧寒,他首当其冲,离得北漠寒最近,在气势威压下,直接跪了下来。
“怎么可能?”
他整个人都快疯了,如何能想得到,眼前这孩童的武者境界竟是如此高深?
“破苍之境?”
他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但眼下却又如此真实,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用力咬了咬舌尖。
刺痛伴随着腥甜入喉,他终于确定,这娘的根本不是梦。
无边的惶恐袭上心头,他后悔,后悔为何要去掺和李瘪三的破事儿,更后悔把他带到这个地方。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纷纷面色大变,他们想转身逃跑,却挪不开半步。
一步,北漠寒来到罗英面前。
一剑,罗英头颅当场劈飞。
又是一步,北漠寒来到罗英身后。
又是一剑,身后三人头颅滚落。
两剑,四具尸首都跪在那里岿然不动,脖子处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晶,却是血水来不及喷出,便被北漠剑气冻住。
所有人的面色都露出绝望的神情,夜幕已然落下,四周围的火把将北漠寒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影子在地面随着火光摇摆不定,北漠寒通红着眼眸,宛若魔神。
仅仅只是六步,五十一口尸体便齐刷刷跪立在草屋门前,仿佛在朝着草屋里的夫妻下跪忏悔般不再动弹。
整个求佛寨,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人了。
那人,正在瑟瑟发抖,嘴唇抖个不停,他只是普通人,虽是强盗,却何曾见过这般场景。
“妖,妖,妖怪。”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歇斯底里的狂喊。
然,除了无数鸟儿被惊扰,从枫树丛中簌簌飞出外,再无其他异常。
“说吧!两个问题。”
北漠寒话语冰冷无情,怒火虽在之前那几剑下降了几分,却仍难以平息。
“第一,伽妄寺是怎样的存在?”
“第二,此处为何名叫求佛寨?”
他早先便觉得迷惑,为何他们口中总是提到伽妄寺?
而一个山贼的寨子,为何取名“求佛”?且都吃斋表象?
之所以是表象,是因为至少表面看上去如此,但实际内在,北漠寒真不敢相信。
一个求佛的山寨在做恶魔一样的事情,让他如何相信他们当真裹斋?
“说,说,说,小,小的说,只求兄弟高抬贵手,扰小的一命。”
“说”
这声大喝,北漠寒用上气,震得那人一个哆嗦,直接瘫软在地,胯下秽物流出遍地,山风徐来,恶臭扑鼻。
“伽,伽妄寺是山上的寺庙,里面有圣僧,我等都是身负官司之人,蒙圣僧搭救,许,许我等在此处营生。”
“但,但圣僧也定了几条规矩。”
“一,一,病残不可劫;”
“二,老弱妇女不可劫;”
“三,三,香客不可劫;”
“四,四,书生不可劫。”
“若,若是做到,便可通过圣僧观察,入佛门接受佛祖感化,学习佛法消除戾气,若,若是做不到,则怒佛降世,血流千里。”
北漠寒冷笑:“这你们也信?”
“由由不得我等不信,我们寨里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当家的都进入了伽妄寺,出来时个个都成了圣僧,武力惊人,佛,佛法高深。”
那人说到此处,面色变得极是亢奋,就连害怕都消淡了几分。
“叩……”
“叩……”
“叩……”
说到此处,木鱼声由远及近传来,声音不大,中正平和,明明开始还很远,但仅仅只是三声过后,一道人影便出现在求佛寨外。
“圣,圣,圣僧来了,圣僧救命。”
地上那人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朝来人方向喊道。
北漠寒皱眉,手起剑落,那人身首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