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寒可不理会身后的府衙早已闹翻了天,生死攸关下,他只能发了命的逃奔,期望酒浪汉可以快点回来替他解围。
但登堂之境被化臻之境追杀,他又岂能逃多远?这才出衙门不远,他便被柳长青追上。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座民房的屋顶,与柳长青对峙而立。
绵绵的细雨还在风中荡扬,黑夜里,乡道空无一人,一天的劳累加之天气不好,县民们早已纷纷熄灭灯火安然休憩。
“放弃吧!你那名侍从既然不在,也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否则一旦动手,波及到这些民宅或是村民,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妄之灾。”
北漠寒面容有些发苦,眉心处,那股倨傲的剑意刺得他脑袋生疼,似感受到危险,想强行占据他的身躯,却被他咬牙用意念镇压下来。
“你还会关心这些村民?”
话语调侃,口气却是艰涩冰凉。
柳长青也不回答,化臻之境的威压随之展开,压得北漠寒动弹不得,一下瞬间,又是一指,点向北漠寒。
北漠寒目光灼灼,倨傲的剑意猛然夺天而出,化为寒气竟在刹那撕破威压封锁,初寒软剑出窍,电光火石间,剑尖正好抵在柳长青的剑指上。
砰……
北漠寒应声抛飞,一口殷红洒落天际,整个人重重的摔到几丈外的屋顶,直接将之砸出一个窟窿,再摔进一间陌生的民宅厅中。
惊呼从房间里传来,北漠寒强压下再吐血的冲动,连忙出声:“别出来,在房间里待好。”
寂静里,如此大的声响让不少在睡梦中的村民惊醒,一盏盏烛光被点亮,不少人更是披上衣袍从房屋里走出。
柳长青暗道不好,若是被人发现他行刺大皇子,那么柳家可就完了。
他不敢迟疑,身影晃动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北漠寒原先所在的陌生厅堂之内,但北漠寒的身影却不见了。
柳长青面沉如水,感受到寒气是从门口的方向消失,急忙闪身追出。
“柳家叛变,谋害皇族”
北漠寒的声音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发出。
柳长青凛然一屏,眼看是隐瞒不住,急忙飞至半空,朗声开口道:“知县大人被河神降罪,此刻肉身被夺舍,说话妖言惑众,各门户快回到自己家宅,其余交给老夫处理。”
村民们皆是面色惨白,但也顾不得想其他,纷纷急忙转身回屋躲避灾祸。
柳长青目光锁定住人群中的北漠寒,心下已有决断。
谋害皇族这项罪名他背负不起,青河柳家也不行,甚至墨城柳家都需灭族。
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想这么做,但这县村民,他是不得不屠了。
毕竟最好隐瞒真相的方式,便是死人,柳长青深知,清河柳家在北漠寒喊出叛变的那一刻,已经完了。
他苦心经营四十年,到头来算是一场空。
他恨极北漠寒,没想到本该在后衙便可无声无息杀了他的,竟会出现这变数。
一念至此,柳长青反倒不急着处死北漠寒,他忽然不想让北漠寒太早死,没千刀万剐,又怎能泄他心头之恨?
他缓步走向北漠寒,北漠寒浑身伤得不轻,却依旧挺直腰杆与其对视。
“爹”
柳宵终于赶到,柳长青却是大喝:“滚,老夫没你这样胳膊往外拐的儿子。”
“咳,这群村民柳家主打算如何处置?”
北漠寒的护罡软甲已然破损得极其严重,北漠寒心知是再挡不了一击了。
“与尔何干。”
柳长青很是烦躁,五指探出,抓向北漠寒。
柳宵闪身出现在北漠寒身前,挥剑挡住柳长青。
柳长青冷哼,五爪如勾抓在剑上,将剑身一拧,整把剑直接变形。
柳宵大惊,还未来得及反映,便被他父亲连人带剑一同抛飞。
就在这时,惊天兽吼乍响,灼热的气浪随之滚荡八方而来。
感受到这股气息,北漠寒心中一喜,知道是酒浪汉回来了。
而柳长青则是大惊:“果真是白毛猞猁皇。”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清河方向。
紧接着,北漠寒率先行动。
他提起口气,身影再次化为寒流激射向清河。
若能与酒浪汉会合,或许今晚还有转机也不一定。
而柳长青似是有所依仗,也不着急抓住北漠寒,反倒是如猫追老鼠般,只跟着,也不阻拦。
柳宵紧随其后。
三人不多时便来到清河岸边。
只见白毛猞猁皇踏水而立。
流浪汉周身火龙缠绕,悬浮于半空之中,威风凛然。
令北漠寒惊讶的是,酒浪汉身下还多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长相娇美的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一袭白衣飘飘,手里正握着一把打开了的朱红油伞。
朱红油伞与一般的伞不同,它的伞面正有两条朱红长陵垂下,看上去极为飘逸。
此时的女子胸前、小腹以及胳臂处皆流着鲜血,但依旧目光冷冽的紧盯着白毛猞猁皇,踏水而立,风姿绰约。
酒浪汉见北漠寒三人到来,以为是三人赶来帮忙,急忙喝道:“快过来帮忙,先把它制服再说。”
白毛猞猁皇整双眼睛变得通红,情绪显得极为焦躁。
它震天大吼,一道水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中喷吐而出,直射向北漠寒三人。
北漠寒冷然一笑,身影朝后爆退,闪身躲到柳长青身后。
柳长青冷哼,剑指点出,虚空之中忽然凝结出一柄黑色气剑,倏忽间与水柱碰撞在一起,将之从正中破开,一分为二。
水柱被破开的瞬间,北漠寒只觉得天旋地转。
当他再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其出现在一座黝黑得地宫之中。
地宫里很是凌乱,一只只蛤蟆四处蹦跶,吵得他耳朵生疼生疼。
他暗道不好,自知陷入白毛猞猁所制造出来的幻境之中。
募地,小女孩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面前。
还是那样的诡异笑容,举着大白灯笼,透发着惨青色的幽光。
说迟时那时快,北漠寒眉间那股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剑意又开始刺痛。
紧接着,酒浪汉的爆喝响起。
“醒来,收敛心神。”
北漠寒霎时醒转,急忙提气灌入灵台,护住清明。
再定睛望去时,柳长青已然配合酒浪汉在对付白毛猞猁皇。
“大人,你没事吧?”
柳宵仿佛没中幻境,来到北漠寒身旁关切问道。
“你没事?”
听到北漠寒问话。
柳宵摇摇头:“父亲刚才护住我了,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漠寒苦笑,却来不及回答,大喝道:“小心”。
随之将柳宵一把拉向自己身前。
一条红色长陵便在此时抽击在柳宵原先所停留的位置,再倒卷而回。
循着方向望去,正好与那名白衣女子四目相对。
“让开,青冥府办事,不容插手。”
女子琼眉微蹙。
北漠寒一惊,青冥府大名他又怎能不知?
这可是民间最大杀手组织。
若说铸兵堂乃当世最大宗门,能与之相抗衡的便是青冥府。
传说它里面有本鬼册,被记载入名字者,除非修为达至封圣,否则虽远必诛,不死不休。
这样的组织,怎会盯上柳宵?
柳宵也不明所以,大惊失色。
而柳长青在听到女子自报家门后更是神色大变。
心神略微失守下,被白毛猞猁皇的尾巴抽中,直接落入水中。
北漠寒苦笑连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整个晚上,他除了这个笑容外,根本露不出其他表情。
他只是被昭回朝罢了,没曾想所有事情都接踵而至。
先是白毛猞猁皇让自己深陷幻梦。
再是柳长青刺杀。
现在连青冥府的人也掺和进来。
更可笑的是,自己还救了自己仇人的儿子一命。
而仇人此刻还在帮自己降服另外一头可能是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异兽。
混乱,整个场面只能这般形容。
轰隆一声巨响。
酒浪汉背后的大葫芦正源源不断的碰射出酒水,融合进火龙后化为龙形岩浆轰在白毛猞猁皇身上。
白毛猞猁皇双眸爆射出两道金光,陡然挡在身前,狠狠与火龙岩浆撞击在一起。
剧烈的震荡掀起层层巨浪。
白毛猞猁皇眉间那道皇纹也在这时亮起。
金光流转间,被掀起的河浪化为无数只鬼爪,齐刷刷的拍向酒浪汉。
眼看白虎的注意力全被酒浪汉吸引,柳长青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他在白毛猞猁皇的身后化身为鹰,带着剑意瞬间来到白毛猞猁皇上空。
对准它的腰身便是一头撞下。
凶猛的撞击让白毛猞猁皇仰天悲吼,连同苍鹰,整个身躯被砸入水底。
震动之大,直接让河浪翻掀出上百米巨浪。
北漠寒心神震动,若这浪拍打下来,只拍附近的村庄就要遭殃了。
出手这般不顾及后果,看来柳长青早已不顾乡民死活。
又或者在他看来,反正他们死也是迟早的事了吧?
柳宵看在眼里,目光变得悲愤起来。
他不知道柳长青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若真为此酿成惨剧,与他多年来誓守青河县的信条是有多大的冲击?
他直接展开剑势冲天而起。
桀骜不驯的剑意霎时在他体外凝化成一头三米大小的雄鹰。
雄鹰展翅,约莫七八米宽阔。
他竟是要以身躯尽可能去抵挡河浪。
说迟时那时快,酒浪汉大吼下,天地间陡然出现五条火龙,每条火龙都燃烧着熊熊大火,在威严龙吟中撞入河浪。
五龙翻搅,百米巨浪转霎间化为水汽蒸发殆尽。
柳宵目瞪口呆,这单单只是化臻之境的修为吗?
他父亲也是化臻境,但他确信以他父亲的修为,绝无法发挥出这般威力。
五龙消散,显出酒浪汉身型。
他气踹嘘嘘,显然刚才那招对他消耗极大。
北漠寒眉头一挑,他知道酒浪汉这招的名字,叫“五龙翻天”,和他的“火龙岩浆”一般,都是他的杀手锏。
但五龙翻天是群体功法,消耗极大,他向来不用,毕竟每次动用,至少要消耗掉他体内一半的气,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北漠寒也只见他使用过一次。
哗啦水响,柳长青化身的苍鹰破开水面。
白毛猞猁皇四肢软塌塌的被叼在鹰嘴之中,一看便知已然没了意识。
它被苍鹰随口丢在岸边。
苍鹰气体消散,显露出柳长青真身。
他望向自己哥哥的这头本命契兽,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北漠寒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头异兽和柳长青不是一伙的。
甚至它的出现,让柳长青都觉得莫名其妙。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柳长青为何会出手帮酒浪汉降服这头异兽。
但白毛猞猁皇的状态显然不对劲,而出现在北漠寒府衙,让他做噩梦,显然是不坏好意的居心占大头。
他也有些琢磨不透,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戏应该看够了,可以出来了吧?”
北漠寒忽然涩声说道:“白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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