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许幻竟然在池言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柔。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面临威胁时,如果是一个你做不到的要求,你可能会鱼死网破。
如果退而求其次,是一个能做到的要求,你反而会生出一种庆幸的心理。
这个要求,许幻不能拒绝,不管池言是否守信,眼下只能照做,况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天灵山中寒冰坠,神堂门里满天星,雷滚滚,雨纷纷,涌泉池内深又深,东屋点灯西屋亮,子午卯酉不离分。”
许幻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只觉得这次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唱完这首曲子。
“如听仙乐耳暂明,张夫人唱得真好。”
说着,在许幻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池言把张子凡递了过去。
许幻赶紧抱过张子凡,也许是太过如幻似梦,她竟是梨花带雨地哭出声来。
不过奇怪的是,她的心里对来路不明的池言倒是没有恨意,最多算得上是埋怨。
“歌也听了,在下就先走了。”
在许幻不理解的眼神中,池言果真不做停留,当即准备离开天师府。
池言真的就走了吗,自然不是,此举只是为了引出暗中伺机而动的老六——李嗣原。
果然,池言还没有多远,伴随着许幻的凄厉的声音,一道人影便从房间里跳窜而出。
那宽大肥厚的脸庞被面具所遮掩,怀中正抱着许幻还没捂热乎的张子凡,身形不断律动,几个呼吸之间便逃离此处。
可怜的张子凡,一天连遭两次生死劫难。
“求你,救救凡儿。”
许幻一下子跪倒在池言的面前。
事发突然,张玄陵不在,失去了主心骨的她心里一下子慌了神,为此甚至不惜向着刚才还在威胁自己的池言求救,选择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说祭酒真人,刚才我还挟持你儿子呢,现在你转头就让我去救他,这恐怕不妥吧?”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把池言整不会了。
这位姐姐,我可是玄冥教的魔尊,可是反派。
反派你懂吗?很凶的那种,心狠手辣,杀起人来不眨眼,眼睛也不会干的那种。
“你和刚才那人不一样,我能感受到你对我们母子并无杀意。”
这点许幻确实是说对了,倒不是她真的感受不到池言的杀意,只是池言本来对谁都没有刻意的杀意。
杀意收放自如,这是一个高级卧底的自我修养。
“我可以去救张子凡,但这次我可不想听你唱歌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之前提的条件依然有效。
“可……可以。”
救子心切,许幻也不纠结,先咬着牙答应下来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抓住池言这根救命稻草,不然一番耽搁,掳走张子凡的贼人怕是都跑没影了。
至于答应池言救回张子凡以后的事,她只能寄托于张玄陵能够击退梁兵安然回归。
“好,这可不是我逼你的,还望祭酒真人勿要食言。”
话音未落,池言早已消失在原地,顺着李嗣原逃跑的方向追去。
见四下无人,池言索性不再隐藏实力,直接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不良人的装束换上,马力全开之下,片刻便追上了李嗣原。
“特么的大耳贼李嗣原,别以为戴上面具老子就不认识你。”
看着李嗣原那一对迎风飘动的大耳朵,池言顿时恶心得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
要说池言最讨厌的人物,他李嗣原绝对排得上号。
先不说屑与不屑。
光凭那张宽大肥厚的面相,作为有品之人的池言便容不下他。
“此人是谁?一身内力竟然如此强悍,江湖上之前可没听说过这号人。”
“还有,我明明戴着面具为何还能被他认出来?”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池言,面具下李嗣原的眉头一皱,心中疑问的同时赶紧思考权宜之计。
双方速度差距过大,在这么下去只有被追上的份。
不如停下来问其缘由,到时候该拖就拖,该打就打。
若是误会的话解开便好,若不是,也好伺机而动甚至主动出击。
“阁下是谁,既然知道我是通文馆李嗣原,却依然加以阻拦。”
李嗣原止住身形,随后转头与池言对峙道。
看对方也是戴着面具,李嗣原不由怀疑起来。
心中思量:“既然自己戴着面具都能被认出来,那此人必定是对自己极为熟悉,甚至可能是通文馆的某个门主也说不定。”
还真别说,如今池言身着不良人的装束,戴着面具还和那个唱戏的李存勖有几分相似。
若不是池言说话没有戏腔,李嗣原说不定真要怀疑到他二弟身上去。
“不良人天异星,奉天子遗命……不好意思嘴瓢了。”
“咳咳……吾乃不良人天异星,放下你手中的襁褓,否则今日便让你埋骨于此。”
都怪和降臣待久了,池言不知不觉间沾染了一些逗比属性,随后轻咳一声指着李嗣原正经说道。
习惯扮演反派的他,突然觉得偶尔扮演一下正义之士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