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头厚着脸皮在大喇叭里喊了一阵话,确定把自己的脸丢给全村人之后,便一路来到了松坪镇。

“老田,你怎么来了?快、快到我那里坐坐,刚好有一斤烧刀子,我们弟兄俩喝两口。”

陈勇陈镇长,没少在老田头那里取经,才让整个松坪镇度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

“先不忙,我先打个电话。”

一听有酒喝,老田头心头的郁闷便散了几分。

“行,打完电话,我们老哥俩再喝。”

陈勇陪着老田头一起来到了秘书室,“小孔,你帮田支书接通电话。”

孔秘书按照老田头的吩咐拨了电话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老田头毫不客气地把陈勇和孔秘书给赶出去,然后才捂着听筒,小声和听筒那边的人嘀咕了一阵子。

“陈镇,刚才的电话号码好像是窑山煤矿的。”孔秘书看陈勇拧着眉,还以为他在担心老田头打电话的内容呢!

“哦,窑山煤矿?”

陈勇心里盘算着的是如何再从老田头这里再取点经,看能不能把松坪镇的经济发展发展。

孔秘书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是打给他儿子或是女婿的吧!”

“似乎不太像,给儿子女婿打用得着这么神秘?”

陈勇拧眉看向孔秘书,“嗯?你想说什么。”

这秘书倒是挺勤快的,但是却机灵过了头。

“没、也没什么。”陈勇冷了脸,孔秘书立马不敢乱说了。

老田头打完电话,心中的郁闷彻底消散了。

一瓶烧刀子,食堂准备的一盘子红烧肉,再加上一盘凉拌西红柿,陈勇和老田头一边聊天一边轻抿,竟是从上午十一点多一直喝到了下午五六点。

“爹,您喝酒了。”

田苗把脸色红扑扑的老田头搀扶着上了炕。

“哼,还不是被你气的。”看到田苗,老田头心头的郁闷又回来了几分。

“爹,现在多好,您看您回来了还有我伺候您呢!”

“哼,你又去那里喝酒了。”田老太太抱着小宝进来。

“没去那里,就是和庆民喝了点,这不因为这丫头,我心里不痛快吗?”

田老太太眼神复杂看一眼讪讪的田苗,便也不好责备老田头了。

“爹,我早上跟您说的事,您觉得行不?”

“什么事?”

“五、五十块钱啊!”

“你要五十块钱干什么?”田老太太问道。

“她说要——”

“娘,我想去县城逛逛,买两件新衣服穿。”

田老太太看了看田苗身上不仅洗的发白,而且因为她瘦了而显得肥肥大大的衣服。

“行,去散散心也好,买两件好看的衣服,再吃点好吃的。”

五十块钱到手,吃过晚饭,田苗就回了自己家。

没见到邱成浩的东西,田苗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等第二天早上从院子里捡到邱成浩扔进来的钥匙,田苗有种想冲过去打邱成浩一顿的冲动。

‘田苗’是个没脑子的,他邱成浩也好不到那里去。

田苗估摸着田老太太带着小宝去遛弯了,这才悄悄摸进了家,在老田头的枕头底下压了一封信,给田竞海叮嘱了几句。

最后,给三个看家的小侄子一人塞了几颗糖,并承诺从县城回来给他们买好吃的之后,便在他们的掩护下开着拖拉机出了门。

过了一座水泥桥,拖拉机终于走上了柏油大马路。

柏油马路上车辆很少,开了近半个小时,才有三辆拉煤的卡车超过了她。

煤灰和碳渣子随风落在马路两边,有一些还冲进了田苗的眼中,田苗一边心里骂着开快车的司机,一边悲催地数落着这突突突就是开不快的拖拉机。

二三十公里后,有一条向右拐的岔路,这是通往县城的路,田苗在岔路口停下来,犹豫了一瞬,最后果断地往前直走,一路向省城。

比上县城,她对省城应该更熟悉一点,当然她熟悉的是二三十年后的省城。

爬上一个七八里长的缓坡,有两辆卡车迎面开了过来,车上的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田苗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玻璃,省城有个玻璃厂,她刚开始跑长途的时候,第一笔大钱就是从玻璃厂挣的。

一直在寻思到了省城后拉什么的田苗,心情瞬间飞跃起来,开顺了的拖拉机也跑得快了许多。

漫无人烟、曲曲弯弯的山道,走过了十多公里,前面的路好像还看不到尽头,田苗心里莫名有些急。

突突突、突、突,拖拉机却在这个时候出了状况,竟然熄了火。

田苗靠边踩下刹车,下来检查了一番,因为不懂,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拿起摇把,抡着胳膊摇了几十下,拖拉机直突突,就是发不起来。

田苗颓然地坐在拖拉机边,左顾右盼,希望能等到一两辆过路的车,让老师傅们能给她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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