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伞出了公寓便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脑子里想着丢失的书籍,也没有留意到路边的树荫下停着一辆深茶色玻璃的车子,此时车窗缓缓降下来,一道灼人的目光正紧紧的追随着她。
“顾先生,要跟上去吗?”说话的男人坐在驾驶位上,穿了件黑色的立领外套,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细碎的发丝下,一张黑白面具遮住了半张面孔。
顾坚摇摇头,“不必了,盯得太紧,会被她发xiàn。”
“顾先生确定,她是您的女儿?”
“她跟我太太长得太像,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视线中,一辆公交车正从眼前经过,靠近窗边的位置上,女孩儿倚着车窗,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而她看着窗外,似乎有什么心事缠绕,细细的眉毛锁成一个不大的川字。
就连皱眉的样子都像极了她!
顾坚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宠溺的笑意,“我们最后在一起的时光,她只有六岁,那时候,她还会撒娇的喊我爸爸。”
“那她后来为什么离开您了?”面具下,一双锐利的鹰眸缓缓收回飘远的视线,貌似无心的问道。
顾坚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样子有些累了,身子靠向身后的座椅,磕上眼皮,淡淡说了声“回去吧。”
男人轻应了一声,转过视线,随着微微扬起的唇角,眼中的肃杀之意如同风卷而来的燎原之火,片刻燃尽只剩下一片无情的焦黑。
“听说卓五在伊国那边的货出了问题,有人公然找他的麻烦。”顾坚休息了片刻便又睁开眼睛,车子已经在回天龙会的途中。
“这岂不是顾先生的好机会?”男人脸色平静,面具的遮掩下更是辩不出情绪。
顾坚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只要顾先生和那个人联手对付卓五,卓五在东亚市场就要栽跟头,大家既然有相同的目的,那么谈合zuò
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我已经老了,而且女儿也要嫁给卓家。”
“我一直相信,在顾先生的人生字典里,权势与利益永远高于一切,老当益壮,何来老少之分。”
顾坚直了直身子,精锐的目光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带着一丝审视,“夜枫真是你的名字吗?”
男人轻笑,“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顾先生应该很清楚,当初您救下我的时候,我的这条命已经是您的了,如果顾先生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可以马上改掉。”
顾坚盯着他,若有所思,三年前,他在死人堆里发xiàn
了这个一息尚存的男人,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活不成了,可他的命硬得像块石头,竟然在昏迷七天七夜之后醒了过来。
没有人知dào
他的过去,也没有人知dào
他的真实姓名,他只说自己叫夜枫,便不再多说一个字。
顾坚不顾众人的劝阻将他留在身边,而他竟然也像一只被驯服的野狼对他服服帖帖,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聪明睿智又心狠手辣,这些年替他办了不少事,可是,阅人无数的顾坚知dào
,这个男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忠心耿耿,因为一个人的眼睛不管如何掩饰都是骗不了人的,那里最容易藏着秘密。
没有人能够驾驭他!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尽快找到那伙人。”
“好。”
“还有,照顾她的安全,我不希望她有不必要的麻烦。”
“顾先生是心疼女儿,想要弥补这些年她缺少的父爱?还是想监视她,借机找到她母亲?”
顾坚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抽出一只雪茄,火柴上的火苗微微晃动,“夜枫,人太聪明有时候容易死的快。”
他轻轻扬了下嘴角,带着十足的歉意,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
顾坚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默默抽着雪茄。
夜枫自后视镜中瞥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瞳仁中一片静寂,可是那下面涌动着的狂龙却已经摇首摆尾,等待杀戮。
名字吗?这种东西早已经被他撇弃,烂在了根里,腐朽在了仇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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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伞回到公司,刚步上大厦的台阶就看见了影子,当然,影子是卓曜的影子,有他的地方,卓曜八成会出现,他似乎有事要出门,一边打电话一边往下走。
乔伞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昨天跟他闹得不太愉快,他一晚上都没有搭理她,虽然耳根子清静了不少,却担心自己的工钱,这位爷说翻脸就翻脸,要是以心情不美丽克扣她的工钱,她也没处说理,而且,看在他那么矫情的给她邮了烫伤药,药还很好用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五……”乔伞刚刚挤出来的笑很没面子的被那个男人无视了,他低声讲着电话,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她,肩膀擦着她的手臂就走了过去。
被当成空气的感觉不太好,特别还是自己主动拿着热脸往他的冷屁股上贴,乔伞回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冲他吐了吐舌头,拽什么拽,有本事一辈子别理她,她还乐得逍遥自在呢。
卓五爷的无视并没有影响乔伞的心情,李延凯老娘们一样的跑来催她谈合同,她就有点头大。
“你还准bèi
拖到什么时候,如果这笔合同被别的公司拿下了,你也别来上班了。”
乔伞没跟他客气,“李经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是你们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拿下的大合同,应该也不是一个新人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事情,我不打没有准bèi
的仗。”
“你……”乔伞这话里行间的意思好像是在嘲笑他们之前的无能,如果他李延凯或者其它人有本事,早就该把合同搞定了,还轮得到她一个小新人出场吗?
“李经理是给你机会,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别以为你傍上了总裁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N。E是看资格看本事,不看卖笑的功夫。”这个时候,‘英勇’的瞿小晨站出来替李延凯挡了一刀,她这转移话题的功力,成功的将火苗又引到了乔伞身上。
渐渐的,有了附和声,“我们当初为公司开疆拓业的时候,你还不知dào
在哪里‘高就’呢。”
“不就是长得漂亮,最多只是个花瓶。”
“总裁怎么会看上这种人,那张照片八成是她自己PS后发到公用邮箱的。”
只要照片的事情一被扒出来,她立kè
就成了众矢之的,一张嘴斗不过十张嘴,一只手拧不过十条腿,乔伞不想在办公室里跟这些人理论,双手握了握拳,坚定的看向李延凯,“三天内,我一定会把合同谈下来。”
瞿小晨抱着双臂冷笑,“好啊,看你的色相是不是比其它人更值钱。”
接下来的两天,乔伞一直在为合同的事情做准bèi
,她最近时间宽裕,因为某只姓卓的突然出差了,难得他不在家,她便心安理得的享shòu
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天晚上,乔伞坐在游泳池边看月亮,吹着凉风,喝着果汁,小生活过得好不惬意,她甚至有些恶意的想,那个卓扒皮要是永远不回来就好了。
太过于放松舒适,乔伞不知不觉就在躺椅上睡了过去,远处,别墅外的花丛中,一个人影立在那里,正透过开得鲜艳的蜀葵花看向这边。
夜晚清风袭来,挟着淡淡的花香。
那人静静凝望了一会儿,好像怕被人发xiàn
,立kè
就转身离开了。
乔伞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得老高,她揉了揉眼睛,望向远处漆黑的花丛,那些花坛也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建在别墅外的,花坛中的花也很久没有打理任它自生自灭,日子久了,除了密密的蜀葵,也生出了许多野雏菊,乔伞屋子里插着的那几朵就是从那里摘来的。
嗅了嗅花香,她突然想起二楼的廊窗没有关。
卓曜不在,她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心里多少有些害pà
,特别是窗外的树影好像鬼魅似的倒影在窗台上。
关了走廊末端的窗户,乔伞忍不住看了眼那间紧闭的房门,在这个房间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因为她清楚的看到卓曜有一次站在这扇门前,驻足了许久,也是第一次,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类似于悲伤的情绪,如同末日的月光,照进人间一地忧伤。
乔伞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收回自己的好奇心,不管这里曾经住过什么人,有过怎样一段故事,这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现在需yào
关心的是明天晚上跟大金牙的“谈判”。
她约了两天才总算是把那个男人约了出来,她要去他的办公室,他却直接发来了饭店的地址,这并不意wài
,乔伞也早就想到了。
饭店自然是A城比较上档次的饭店,没有大厅,全是清一色的私人包间,这样的地方不会泄露秘密,自然也方便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对方是客户,所以乔伞早到,跟服wù
生询问了一嘴便知dào
大金牙订得是哪个包房,不管他为人有多龌龊,但这改变不了他有钱的本质,只要有钱,人品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乔伞在包房里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玩了几局游戏,有人要加她的好友,称她为大神,她正喜滋滋的和那人聊天,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看到来人,乔伞有些懵,原来大金牙真的有两颗大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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