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顺着聂子谦的视线，也望向了苍穹。
她再清楚不过，这个试炼世界的苍穹之上，别说九重天了，三重天都没有。有的只是父神布下的稳固符阵，和无尽的虚空。
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那么想登上九重天？”
聂子谦的脸上浮现出迷惘的神色，动了动唇，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迷惘转为坚定，坚定中，又透着偏执，“我一定要登上九重天。”
楚怜愣了一下。
聂子谦对九重天的强烈渴望，令她不忍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真相。
仰望着苍穹的聂子谦，眼中是有光的。
她不想熄灭他眼中的光。
想到上一世的他，似乎人生唯一的盼头就是坐在院中的杏花树下，等她回家。这一世的他，人生能有个别的盼头，也好。毕竟，保不齐哪天她就又不得不离开，归期未知……
正因为这个试炼世界里没有九重天，所以他反而会一生求索，一生都有愿景。未尝不是好事。
而且，为了能实现心中理想，他就必须得好好练功。好好练功就会变强。变强了就能保护好自己，不再被人欺负。
还能延年益寿，活得久一些。
不会再年纪轻轻，就已是一堆枯骨……
她的眸光黯了黯。
“剑灵大人，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可否教与我邪剑仙所练功法？”聂子谦忽地转向她，语气依旧谦恭，眼神却极富攻击性。
对上聂子谦的目光，楚怜毫不怀疑，自己要是不答应，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小谦谦，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轻轻拽着她衣袖，一口一个“阿姐”唤着她的乖巧小谦谦，终是一去不复返了啊。
其实沉迷养鸡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性子会温顺许多。
她有些怅惘地叹息一声。但不管怎么改了性，到底也都还是这世上唯一能看到她、触碰到她的小谦谦。何况上辈子她害得他空等了她一世，这辈子他想要什么，她都愿意满足他。
反正他想要的那些，对她来说，也不过都是抬抬手的事。
这样想着，她没有什么迟疑地就应了下来：“既然你这么想学，那我就教给你呗。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话音未落，便已原地消失。
凝望着楚怜消失的地方，聂子谦微微蹙起了眉心。
不知为何，看到自称名字叫“阿姐”的剑灵说走就走的样子，他的心底涌起一丝不快，尽管微弱，但也不容忽视。
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已经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过无数次。每一次，他也都是这样不快，却又只能这样原地等待。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收回视线，抓紧时间继续游走体内真气。
*
楚怜没有离开很远，寻了个能看到聂子谦的地方，恢复了和祝绅的联结。
祝绅的声音几乎是立即传来：“小怜，怎么回事？是遇到危险了吗？”
“邪剑仙都没了，能有什么危险。”她故作漫不经心，“就是遇到了几个看不太顺眼的人类，小小地捉弄了一下。怕被你看到又叽叽歪歪半天，念得我头疼，所以就暂时关了一下。”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也很符合她一贯的胡闹作风，可信度就很高。
祝绅是百分百信了。
“没把斗篷弄脏吧？”他语带关切，只对楚怜。至于那几个被楚怜捉弄的人类如何，他显然毫不在意。
“那必须没有啊！跟规则斗智斗勇这么久，哪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她很是骄傲，旋即话锋一转，“小绅，我要休个长假。这次打邪剑仙实在是太累太辛苦了，你全程观战也都看到了，我是不是特别艰辛特别不容易？”任性得就很自然。
祝绅默然片刻，叹了口气道：“行吧，你好好休息一阵。父神那儿我帮你兜着。”
面对祝绅的上道，楚怜送上了真诚的感激：“谢谢你，小绅。”
虽然祝绅是父神意志的产物，但百来年的相处下来，除开对“低贱人类”的态度仍是一成不变外，同她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对她也从最开始的“秉公执法”，慢慢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到现在甘做她的同党包庇她，甚至“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谢什么？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同伴，不是么？”祝绅的语气理所当然。
楚怜下意识地望了眼远处的聂子谦，转开了话题：“对了，还有个事要你帮忙，我想要邪剑仙在这个试炼世界里鼓捣出来的那套功法。你最近不是在搞那什么坑宿主积分的系统商城吗，邪剑仙自创的这么厉害的功法，你肯定搜罗起来安排上了吧？”
祝绅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要那干嘛？”
“我想研究一下他是怎么做到让来自两个不同试炼世界的事物，融合得如此精湛，还完美地避开了规则的限制。然后琢磨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杜绝这种情况。不然再来个像邪剑仙这样能连接两个世界的宿主，系统早晚乱套。”早有准备的楚怜对答如流。
祝绅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乎系统的运行了？”
“谁在乎系统的运行了？”楚怜不屑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刻意，少一分情绪又不到位，“我是不想以后满世界都是邪剑仙这种难缠的宿主！你忘了吗，要不是有你在，他可是差点儿让我都着了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二打一才废掉的他。”她适当地夸大了一下事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一听到楚怜差点儿着道的事，祝绅就冷冷地哼了一声，等楚怜话一说完，立马就把邪剑仙自创的功法传送了过来。
祝绅：“这套功法在系统商城里可是价值1000点积分。”
楚怜惊了：“这么贵？”宿主完成一个试炼世界也就才奖励100点积分而已。
祝绅轻蔑道：“有几个宿主还能记得自己最初进入系统的目的是什么？1000点积分换来统御一个世界的绝对力量，这样一笔买卖，对于贪婪不知餍足的低贱人类来说，可是划算得很。”
楚怜无言以对。
又感谢了一遍祝绅后，她再次切断与祝绅的联结，给出的理由是“完全不被打扰”。
看着轻松骗到手的邪剑仙功法，她翘起了唇角。
她不仅很会骗人，也很会骗神。
她一度为自己这近乎与生俱来的欺骗本领而沾沾自喜，直到后来……